《待雨知花意》九漪安

59、情?不过世人心

　　唐杰一路杵着拐杖走到土丘，只见周围全部都是大小样式不同的土丘，但是它们都有个共同点，中间都有一个空间，不知道摆放着什么……
　　“爹嘞——娘嘞——不孝子唐杰，没有让沙岩村变好……也没有照顾好好小弟，让沙岩村变成这副样子，实在无颜面对爹娘……”只见唐杰突然跪倒在一座土丘旁，大哭了起来，一旁的阮茗雨看着这位几近八旬的老人哭的像个孩子一般，顿时心里一阵颤动……
　　“大哥，隔壁岗子寨和胡家坡都已经搬走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啊？”漆黑的夜里，两个男人并立在村口。“祖宗家业不可失，我沙岩村世代在此，如今怎么能因为贪图富贵而背离祖宗？”唐杰怒声说道。“迂腐至极!如今搬迁的多了去了搬个家就是忘祖忘宗，那世人都已经没有祖宗了!”唐封愤怒的回应道。“你在跟谁说话!你眼里有没有我这个兄长了!”唐杰怒吼道。“少拿这个来压我，你不走，自然有人跟我走!你就好好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吧！让我看看你这族长当的有多失败!”“滚开!”唐封一把推开唐杰就离开了沙岩村。唐封离开后，唐杰一怒之下宣布将唐封逐出族谱……
　　“咚!”“谁在那!”只见唐杰怒声拿起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一旁的土堆上。阮茗雨一愣，本准备趁机逃走，却被唐杰喊住:“丫头，偷听完老头子说话就二话不说要走，这可不是件礼貌的事啊!”
　　“咳咳……原来是村长啊，我就是睡不着，想着出来逛逛……”阮茗雨尴尬地从一旁走了出来，面露难色。
　　“怎么？堂堂阮家的后人，偷听就算了，如今也连敢做都不敢当吗？”唐杰抹了一把胡子，似笑非笑的看着阮茗雨。阮茗雨顿时一愣，下意识握紧拳头:“您怎么知道……”“你穿着这一身衣服和她们站一块可是格格不入啊，老头子是眼睛花了，但还不至于瞎啦！阮明正阮老爷是你什么人？”唐杰眯着眼睛略带严肃地看着阮茗雨。阮茗雨听到父亲的名字顿时心里一紧，唐杰似乎也看了出来，没了先前的严肃，似笑非笑地说道：“别紧张，阮老爷曾经到过沙岩村，和老头子有些渊源。”阮茗雨见唐杰没有恶意，随即应声道：“那正是家父……”
　　唐杰眼前一亮，激动地说道：“果然如此，怪不得你身上总让我看见故人的影子，原来是阮氏千金！”“您……认识家父？”阮茗雨看着唐杰疑问的问道。“当然认识！沙岩村学校背后的支持者就是阮老爷嘞，若不是他，恐怕沙岩村至今还建不起学校来……”“父亲到过沙岩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他说过……”阮茗雨疑惑地回想着。“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正好阮小姐来了，那我们谈谈吧！”
　　阮茗雨一愣：“谈……什么？”“阿彪他们的事……”唐杰夹着嗓子说道。
　　“您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那孩子很可怜……”唐杰的声音很低，似乎对于阮茗雨的疑问并不想多说。
　　“您直接说吧，我会给你答案。”唐杰听到阮茗雨的话，杵着拐杖坐到了不远处的石头上，看向他先前跪拜的那一处“土堆”。
　　“阿彪和阿勇都是苦命的孩子，从小父母双亡，一直都是吃百家饭长大，俩孩子倒也懂事，平时总帮衬着大家伙干这干那的，大家伙早也把他们当成了亲人，皖泷坡是沙岩村的屏障，沙岩村世代有人在那维护皖泷坡的地脉，提醒误入的行人，阿彪和阿勇自告奋勇担起了维护皖泷坡，保护沙岩村的责任。后来小封说要离开沙岩村，向外面搬迁，阿彪和阿勇率先站了出来，我也明白年轻人年轻气盛，正是敢闯敢做的年纪，我是不想他们离开沙岩村，但年轻人想闯出一片天地，老头子也不阻止，我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这俩孩子本性不坏，我想一定事出有因……”唐杰声音很低，像是对自己说出这句话也很不满……
　　“事出有因？你的意思是阿彪为了钱可以去收保护费，参与绑架吗？”阮茗雨激动地喊道。
　　唐杰听后脸色一黑，声音很低:“也许他们只是被人骗了…… ”
　　“可阿彪是他们的老大啊！他才是骗人的那个！”阮茗雨强忍着怒火说道。
　　“就算真如你所说……那能被坏人盯上，想必也算不得好人……”唐杰继续反驳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
　　“够了！”阮茗雨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怒火，直接打断了唐杰，见老人低着头，面色沉重，又舒缓了语气说道：“村长，我看您年长，又是前辈的哥哥，您为了沙岩村付出了所有，您是个好人，我也很敬佩您，但我没想到您竟然会去帮着凶手说话……还会说出‘受害者有罪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唐杰慌忙辩解，但声音却如蚊子一般低。
　　“误会？那你知道他们想要绑架的人是谁吗？一个是我，还有一个就是不远万里给沙岩村的孩子们送来花卉和书的姌诗琪，我不敢说自己是个好人，但她呢？村长，你确实是个有担当的人，但仅限于对沙岩村……”阮茗雨情绪激动的喊了起来。
　　唐杰没有再说话，头却低的快要和胸口重叠在一起。
　　“你知道阿勇又做了什么吗？他在地下赌场替人卖命，做一个杀人的机器，公开和警察枪战，我以为你应该能明白对错的……前辈当初愿意帮我们，又给我们定下考核，我想这也是想通过天意来替他选择心里的矛盾吧……”阮茗雨看着老人，说完便往回走去……
　　屋内异常安静，没有了先前的嬉闹声，阮茗雨忐忑地走了进去，不自觉地瞄了一眼便急忙跑上了床。
　　阮茗雨倚靠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背对着门的方向，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别人明明有说话的权利，自己明明也从没想过要说这种话，外界只知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自己也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从未有过这么过激的行为……
　　阮茗雨越想越不明白，一夜未眠，直到快要天亮才勉强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