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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哦,百般刁难 ...

  •   “你从哪冒出来的?”
      陈在野闻声大吃一惊,扭过身望向来人。

      云起时一袭墨绿长袍,如绸缎般的长发散披在身后,皮肤是病态的苍白,身量颀长而清瘦,整个人静静立着时,就像一片爬上青苔的白瓷。
      可偏偏此人长了张极秾艳的脸,眉眼如墨,睫如鸦羽,鼻挺唇朱,尤其是嘴角那颗小小的红痣,简直像只艳鬼。

      “许久不见师姐来信,掌门甚是挂念,而且听闻……”
      云起时话音一顿,隐晦地瞟了一眼几步外止戈新盟一众——看似意指止戈新盟,实则目光只落在了打头那人身上。

      “……便猜师姐必受刁难,我便来了。”
      音量不大不小,刚好能叫止戈新盟众人听清。
      余光间,有人脚步一顿。
      他牵了牵嘴角,愈发凑近,直至墨绿如蛇般缠上她的衣袖。

      听他提及她娘,陈在野不免有些牙疼。
      “我很好,你回去跟她说,不用担心……”
      袖口一动,手背有温热蹭过。

      “师姐亲口说,掌门才能安心。”
      她垂眼一看,云起时正拧腕朝她袖中探去,手指轻勾,将她那枚芥子袋偷进自己袖中,悄无声息。

      这番动作做得隐蔽,实情只有他二人知道,可在旁人看来,衣袖交缠,却是一等一的亲昵。

      陈在野极轻地摇了摇头,并不赞同他此法,云起时回以一个极轻的点头,示意她放心。
      一旁,徐真桉看了看停在面前的止戈新盟一众,又看了看这眉来眼去的二人,嘴越张越大。
      最后竖起一根手指,颤巍巍指向云起时,半晌蹦出一句:

      “这也是你老相好?”

      语惊四座。
      有人面色铁青,有人挑眉不语。
      还有人一脸迷惑。
      陈在野:“?”
      她怎么没听懂。

      只静了一息,便听两步外有人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更是叫人不寒而栗——
      “止戈新盟杜蘅,奉令巡查昆仑派,现已查明——”

      “昆仑派弟子、岳峙门少门主陈在野,豢养炉鼎,修习采补之术,当以邪修论处。”
      “即刻将其与炉鼎押回止戈新盟,等、待、发、落。”

      “???”
      陈在野的表情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炸裂了。
      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
      有点意思。

      但她是一个思维敏捷的人,不消思忖,便恍然大悟。

      “不处。”
      她是个正直的人,婉拒了。

      “……别不要脸了,”杜蘅咬了咬后槽牙,阴着张脸朝止戈新盟众人打了个手势,“带走。”

      气氛一瞬间冷到了极点。

      “等等——”

      陈在野终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无凭无据就抓人,你还要脸不要!”

      “无凭无据?”
      杜蘅面无表情,“炉鼎就站在你身边,你还要如何狡辩?都还愣着做什么——带走!”

      止戈新盟其他人心中虽疑惑不解,但出于对他的信任,并没有反对。
      就在这时,云起时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不知诸位是得了新盟哪位长老授意,这般威风。”

      此话一出,众人霎时如梦初醒,停下脚步踌躇不前,面面相觑。
      有人咬了咬牙,对杜蘅说:“杜师兄,我们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只是这般……抓人,若是叫长老们知道,恐怕……”
      此言一出,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对,先搜身,再带走也不迟嘛!”

      “是啊杜师弟,而且此事疑点颇多,”
      有人毫不客气地将陈在野打量了个遍,然后撇了撇嘴,颇为嫌弃。
      “筑基大圆满、啧,这么弱的邪修,倒是头一回见。”

      “………………”
      有话说话、有事说事,不要人身攻击!

      “止戈新盟行事,什么时候轮到这种货色多嘴了。”
      杜蘅睨着云起时,下巴轻扬,神情格外倨傲,刺完这一句,他不紧不慢回过头,看向新盟一众,“此事自有我的道理,先将这二人抓走。”
      “可……”
      “待回去之后,让他二人摸了阴阳珠,一探便知,”杜蘅抬手打断道,“若是冤枉了人,我自会向长老们请罪。”
      阴阳珠可辨阴阳武学,世间仅有一颗,存在止戈新盟。

      “杜蘅,我们聊聊。”陈在野死死盯着他的脸,可他逆着光,叫她有些看不清,也看不懂,只觉百般陌生。

      聊聊吗。
      这话听着耳熟。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来着?

      “我想,”杜蘅依旧不为所动,“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
      相顾无言,陈在野默默将背上的刀取了下来。
      杜蘅压住剑柄,出鞘三寸。
      四下静得连呼吸声都消散在空气中。
      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紧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崩断——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鬼哭狼嚎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陈在野偏过头,只见徐真桉一个滑跪就出去了,眼泪随风自由飞翔。
      “大老爷,老大爷!我发誓,我跟陈在野真的、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杜蘅眉头一皱,他平生最厌恶这种见风使舵的人:“你……”

      不等他说完,徐真桉就紧接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

      “我真不是她炉鼎啊!!!”

      真不是她炉鼎啊。
      不是她炉鼎啊。
      炉鼎啊。
      山谷间回荡,又回荡。

      举座皆惊。
      “你!”
      饶是万年冷脸的杜蘅,此时此刻面上也仿佛裂开了一条缝似的。

      他忽地抬头,看向陈在野:“你……”
      这时,一个念头突然从脑海中闪过,而他一把就抓住了!

      “你们???”

      杜蘅后跌半步,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误会花了一点时间解除。
      气氛缓和了些,总归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但多了些更为诡异的东西。

      杜蘅的脸色仍然很不好,比埋了三千年的青铜器还绿。
      陈在野神游物外,满心都是“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徐真桉劫后余生,此刻恨不得跟在场所有人握一遍手。
      止戈新盟其他人或看天、或看地,就是不看人,一副“别看我,今天天气可真天气啊”的样子。

      只有云起时,这个“炉鼎”的唯一可能人选,本应该最尴尬的人,一点儿也不尴尬。
      不仅不尴尬,还有心思劝杜蘅。
      “大家好歹曾经同门一场,杜师兄何必如此构陷刁难人呢?”

      此言一出,杜蘅浑身散发着冷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谁、是、你、师、兄。”

      “也是,”
      云起时眼神明显黯淡了,似是自嘲般开口。
      “是我忘了师兄退出岳峙门、拜入止戈新盟已近百年,早已今非昔比,不是我们能随意攀援的了……是我失了分寸。”

      说罢,又小心翼翼地向陈在野投去一眼。

      这一眼足有三分委屈、三分无助、三分脆弱、一分难堪!
      就像被恶公婆欺压的小媳妇,让她特别不忍心。
      她必须要讲两句了!

      她清了清嗓子:“你……”

      “你”字刚出,杜蘅便“唰”地一声拔出佩剑,胸膛起起伏伏,连脖颈上的青筋也一根、一根暴起。
      陈在野清晰听见他的牙齿在格格作响!

      一道冰棱般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最终落在云起时身上,杜蘅声音极冷:
      “贱种,”
      “再装模作样,我定一剑斩了你。”

      卧草,冰块彻底怒了。

      她不就说了一个“你”字,怎么就戳中他怒点了?
      比胳肢窝还敏感!

      不过,她是个思维敏捷的,很快心里便有了答案——
      难不成就因为她没用敬语?

      陈在野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天哪!
      这什么人啊,架子也忒大了!

      新盟其他人也终于看不下去,跳出来当和事佬。
      开玩笑,人可以乱抓,但不能乱杀。

      “杜师弟,先办正事,先办正事!”资历最老的那个开口了,“快,你们俩去搜搜这个陈、陈在野的身!”
      “是。”
      两个女弟子上前,道了声“得罪了”,捏爆一张探查符,将陈在野从里到外瞧了个遍。

      ……期间,她冷不丁瞥见杜蘅神情。
      这货怒火滔天的脸上,似乎悄然多了一丝紧张。

      不是,她真想不通了,他就这么想把她送进去吗?

      二人搜完身,轻轻朝杜蘅摇了摇头。
      陈在野长舒一口气。

      “别忘了,这还有一个。”
      却不料下一瞬,杜蘅挽了个剑花,收剑回鞘,冷笑着朝云起时迈了一步。
      “我亲自搜。”

      陈在野又倒吸一口凉气。

      “我非昆仑派弟子,止戈新盟无权搜我。”

      陈在野又长舒一口气。

      “我收到的命令是‘巡查昆仑派’,因此,昆仑地界内,任何人任何物我都有权搜查——”
      “即便是跑进一条,贱、狗。”

      陈在野又又倒吸一口凉气。

      “那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云起时淡然自若,“在下身上有一封岳峙门机要密信,不便搜身。”

      陈在野又又长舒一口气。

      “如此抗拒,莫不是心中有鬼?”杜蘅发出一道冷嗤,讥讽道,“陈在野,不劝劝你的好师弟吗?”

      陈在野不语。
      陈在野打了个嗝。
      ……凉气吸多了。

      杜蘅寸步不让,对于捉拿她和云起时这件事势在必得。
      ……准确来说,是捉拿她势在必得,云起时是顺带的。

      自从杜蘅被她逼出岳峙门之后,他们便很少见面了。
      但每逢相遇,必如今日这般针锋相对、百般刁难,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他恨她,一点儿也不比她恨他少。

      许久,陈在野叹了口气。

      “我在白藏秘境试炼名单中,杜蘅,你现在不能抓我。”

      话毕,众人皆是一愣。
      杜蘅眉头高蹙不下,目光沉沉。

      每隔五年的秋季,止戈新盟会面向各宗门开放一次上古秘境,今年恰好遇上白藏秘境开启。
      而一经确定的参与者,不得转让资格,非死,不得放弃。
      昆仑派试炼人选还未确定,这倒给了她钻空子的机会。

      徐真桉突然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十分僵硬地扭过头,递给她一个无比复杂的眼神。

      她解读了一下,其中意思大概包括但不限于“你是疯了还是喝多了”、“撒泡尿照照自己好吗”、“吹牛皮也不带这么吹的”以及“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秘境试炼表面公平,实则却很残酷。
      无论宗门大小都能参与——这很公平。
      但残酷点在于,各宗门名额数量不一。
      ——由上一轮派出弟子的成绩决定。

      这就导致,为了锁死名额、稳固自身实力,在派出试炼人选这一点上,各门各派相当的谨慎。

      尽管表面话说得很漂亮,“本次白藏秘境试炼,元婴期以下的弟子都能报名”,但实际上,只有条件以内、实力最强劲的一批人,才有资格入选。

      据说,有的门派为了争夺下一轮的名额,故意不让金丹期大圆满的弟子破境,令其强捱到秘境试炼结束,只为夺得一个好成绩,增加下一轮秘境人选名额。
      足可见竞争激烈,选拔残酷。

      昆仑派也不例外。
      每轮秘境试炼,昆仑派都会提前三个月选拔人选,符合条件的弟子可互相挑战,按排名取得试炼资格。

      陈在野之前根本没想过要参加,她虽然草包了点儿、废柴了点儿,但很有自知之明。

      抛个铜钱还有反正之分,而她没有。
      ……她反正都是输。

      然而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是霸王敬酒,不干也得干!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而且万一她运气爆棚呢……

      “杜师兄,那不如先将这个炉鼎抓走?”有人提议。

      “岳峙门试炼名单上个月便确定公布了,诸位可以去瞧瞧。”
      云起时翘起嘴角,言外之意便是自己也在试炼名单上。
      “……”

      “希望你们从白藏秘境出来后,也有同样的理由拘捕。”杜蘅眸色幽深。
      陈在野毫不客气反唇相讥:“你好像忘了,下一次止戈新盟对昆仑派的例行清查是六个月后——届时,也希望你能拿出些实际的证据来。”

      “很好。后日白藏秘境开启时,你最好在,不然……”
      见她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他很轻很轻地笑了声。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会在止戈新盟地牢中,为你单独留一间。”

      “???”
      也没人告诉她,白藏秘境后天就开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哦,百般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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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1.终于有榜了,未来六天更五休一(第二卷快结束版) 2.放个预收《二世祖她为何这样》,玩世不恭二世祖女X冰清玉洁狐狸精男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