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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关于师傅 ...

  •   师傅教我读史。不是那些整理成小册子整整齐齐排在书架上的传记,而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碎纸残篇。
      每次读到某些皇家暴行的时候他就会“顺便”想起来,“好象你在XX岁时候干的事情和他有异曲同工之妙啊~”于是听到了的宫人就会很负责任地把我当年干过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又炒出来当作我是宫廷第一恶人的证据。
      我我我……我招惹谁了我!师傅是坏人,师傅是大坏人!
      还有宫廷八卦团一定要灭一定要灭!这是我人生的第一个理想,也是我为之奋斗一生的唯一一个理想,我对着那盆被师傅掐掉了所有枝叶的小榕树默默发誓。

      师傅教我识剑。一开始,对话总是这样的。
      师:“来,要知道一把武器的锋刃,除了仔细地观察,还必须亲自触摸它,感受它!”
      我:“是。”
      师:“有什么感觉?^V^”
      我:“好痛啊啊啊啊啊啊~~~~~~~~~~TAT”
      师:“这就对了,吹毛即断才是真正的锐锋呀!喂,你怎么倒了?哎呀,来人呐,快给世子止血~~~”
      我发誓我的血小扳绝对没有问题!这点我的父母可以为我担保,全太医院的太医都可以替我作证!然而我三天两头缺血晕倒全是拜这个师傅所赐!饶是迟钝如我!也终于在天天被如此折磨后的三个月坚决地拒绝再进行这种无意义的喷血运动!

      这种恐怖的喷血训练带来的后遗症就是,在我看过一把武器的锋刃厚薄程度,发光亮度以及长度深浅后,基本上就可以判断出如果它那么一划拉在我身上大概要喷出多少血……日后在我选择武器的时候,要砍人我就选喷血多的,要自带我就选喷血少的。十分方便。有效地防止了我在今后的岁月里继续那种一日三昏倒的丢脸生活。
      顺便一提,我家这把名叫“燕信”的短剑和爷爷给我的泷泱宝剑都是那种轻轻一划,出血量甚少但如果用刺的就可以穿肠透骨的好东西,实在是居家旅行,暗杀灭口,砍人于无形,戳人于无影的必备良品~不过!这和传言我灭人于无形真的没有任何关系,真的,我从来不用它们来戳人,偶尔戳戳树写个字倒有的,我是个好人!

      自从我打死也不再听他的话去感受剑锋后,师傅就大受打击地日日哀叹教不严师之惰,对着月亮用力唱子不教兮师之过也。于是宁王世子身边眷养着恐怖怪兽每夜对月狂嚎暗中啮人无数的无聊兼无耻的传言又开始如火如荼地铺陈开来……

      于是我只好去拜托厨房的姐姐拿了许多芥末鸭掌还提了一大壶陈年女儿红去屋顶上找白痴师傅,他抱着那把剑,正唱到深情处,随手拔剑一挥——于是我连同我脚下的瓦片一起整块的掉下去了……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师傅的表情好像看见了什么惊讶的事一样,他终于在我落地之前抓住了我,我气若游丝的哼哼,“师傅咱能别唱了么?再唱流言又来了。”
      师傅大义凌然的一松手,不屑的道:“我不唱,流言一样会来,唱唱怎么了?”
      我眼前一黑,晕了。

      其实,如果我不出东宫的话,流言对于我来说几乎不存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边的人总是固定时间就会换一批,而且他们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像一堆不会讲话的木头人。母亲说,这是为了我好,为了保护我。但她不知道我很想念最初那些,会跟我讲八卦,会跟我说笑,会陪我玩的小宫女们,会轻轻微笑的侍卫大哥,会在我逃学时一边哭一边把我拖回去上课的小太监,我却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这个偌大的东宫里,许多时候安静的只能听见师傅和我打闹的声音,而我那个唯一的也许可以说得上是个朋友的人,也在师傅的要求下被送出了宫,大约一年才能见一次,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他说,我叫他白虎,他会露着小虎牙冲我笑,他不会笑我爱吃糖,还会帮我偷糖酥吃。

      至于大师兄,哼,我才不会承认那个天天拿着剑追着我砍,又被师傅拦住,还坚持跟着我追的,莫名其妙出场的人是我英俊能干的大师兄呢!所以我更不会承认他是我的朋友。
      当然,他好像也不稀罕要我承认,他的眼里,从来只有一个影子。

      “还来。”
      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多的两个字。
      还什么还,我又不欠你的!别以为你是我债主就一副苦大仇深的嘴脸,这样的脸我看多了!走宫里随便拖一个皇子出来他们看见我都是一个表情!或者你也可以拖些个官员太监宫女什么的,恩,我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有这样的表情啦,不过也很类似。反正宫里数的上号的坏事都可以说是我干的,强抢东西算得了什么!

      好吧,我就是嘴欠。很多次我都把那东西拿到手上了忍不住要给他,但是一想到他厌恶而不屑的面孔,我就突然不想给他了。因为他总是拿剑指着我,剑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总是拿来指着人呢?万一捅到了人多不好,就是磕着碰着伤着了也多疼呀!你看看我,我左边一把剑挂在腰下,右边一把剑提在手里,身后还背着一个大剑匣,但是我从来都不用!因为我每次只要大喊一声:“师傅救命啊!”就够了。

      其实以我的智慧来说,被追着砍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呢?燕信我每天都挂在腰间,而他的眼神也从不加掩饰。但是……

      我十分有诚意地跪趴到被师傅踩在脚下的他的身边,拿起燕信,语重心长地说:“你想要啊?你想要的话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那你就拿去吧!你不是真的想要吧?难道你真的想要吗?……”
      我被师傅踹翻了。于是燕信到了这个所谓大师兄的手里。不过看在我让师傅都出脚踹我的份上,他没有再追砍我一剑。
      喂,就算你不砍我我也不会承认你是我的朋友的!
      “叫我大师兄。”
      他的口头禅改了。
      从此以后,我身边多了两个会让我恶名远播的人……我错了,真的,大师兄,我不应该嘴欠调侃你,不要再用我的脸去调戏宫女太监了,放过他们吧,他们还是孩子!

      其实那一巴掌扇到师兄脸上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脸也开始抽痛起来,母后年轻时代一定很厉害吧!我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火辣辣的感觉,但师兄很疼吧?
      自从师傅知道师兄有模仿我的爱好以后,非但没有觉得这个有任何问题,还特地把我们两抓到一起,仔细的调整了一般,直到连我偶尔也会觉得多了个双胞胎哥哥为止。我有抗议!我努力的抗议!但是很显然,如果师傅不救我的话,我连给师兄提剑都不配,我决定还是乖乖收声好了,我才不要没见到白虎之前就莫名其妙的死掉呢。

      看着母后摸着那家伙和我一模一样的脸问疼不疼的时候,我突然有错觉其实我才是多余的那个……我揉了揉混入沙子掉眼泪的眼睛,大义凛然的冲出去喊了一句:“师兄!还我母后!”
      母后看看我,再看看师兄,一时竟是分不出来谁是谁。师兄攀着我的肩膀跟我笑,不要以为你现在跟我哥两好我就不记得你曾经想要灭掉我的事了……好吧,要不是师傅也很有诚意的看着我,我一定告诉母后,那些坏事都不是我干的,是你是你是你。

      母后决定要留下师兄。她说师兄很厉害,能够保护我。师傅笑着附和说是的,他悄悄跟我说你知道么,野兽的忠诚一辈子也许就只能给一个人的……可是师兄是人好不,笨师傅!
      然后我悲哀的发现,那些所谓的谣言,开始渐渐的变成了事实。师兄是坏人,他心如墨炭,心机深沉,心硬如铁,心如蛇蝎,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灭人于无形……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长着我的脸呀!!!
      我学着师傅爬上房顶对月高歌,嗷嗷嗷嗷,我是无辜的,嗷嗷嗷嗷,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师傅被吵的睡不着也爬上来了,他摸摸我的头顶说:“别哭了,再哭就当不了太子了。”
      我才不要当什么太子,我瞪着师傅,他只好又笑了笑说,那你再嚎又把谣言嚎出来了。
      我悲愤的指着他,还有不知道在哪干坏事的师兄,你们两个猛于谣言十倍也!

      当天夜里,师兄回来的时候路过我的房间,他跳上我门前最高的那棵树摘了片叶子放在我枕头边,上面还有条毛毛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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