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向脸边浓》宛耳

14、珍珠发卡

　　纪棠上午专门先去看了那户和谢昭一个单元的房子，通风采光都好，两室一厅，和谢昭不在同一楼层，这户在十五层，谢昭那户在六层。下午又看了其他的几户，纪棠想了想还是更偏向那一个，最后中介又给她便宜了五百，四千一个月敲定。

　　纪棠心里有些开心，打开微信告诉谢昭她应该后天就能搬走，有空请他吃饭。

　　谢昭可能还在忙，半天没有回复。倒是何盈盈问她在做什么，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纪棠只好回复她最近在找房子实在太累，等收拾好了请她来吃。对面这才发了一个小熊欢呼的表情包。

　　纪棠刚想去洗点水果，就听到门铃在响。

　　“纪棠，是我。”

　　纪棠听到门外谢昭的声音，赶忙给他开了门。谢昭大包小包拎了很多菜回来，风风火火地进了厨房。

　　“吃饭了吗？”谢昭问。

　　“还没有，我也正打算做呢。”纪棠有些懵懵的。

　　“那正好，我买了鸡翅，你......帮我打打下手吧。”谢昭用颇有大厨风范的样子蔑视了一下纪棠的厨艺。

　　纪棠弯弯桃花眼：“要做什么呢？”

　　“唔......你想吃什么？”谢昭拽着声音，好像只要纪棠能说出来的他都能做。

　　“那......”纪棠想起来昨天买的一排可乐，“咱俩做可乐鸡翅吧。”

　　“行。可乐还有吗家里？”

　　“有的。”纪棠去客厅拿，“几罐呀？”

　　“一罐就行。帮调个味就好，我来做”

　　纪棠尽心地做着“打下手”的工作，突然想到房子的事，就说：“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发的信息？”

　　谢昭愣了一下，摸了摸口袋，手机在外套里，外套刚刚被他脱在了客厅。

　　“我刚刚在买东西，没注意，你发了什么？”

　　“没什么。”纪棠一边帮他调汁一边道：“就是我找好了房子，明天或后天就能搬走。”

　　谢昭沉默了一会，将鸡翅处理好，放在调料里腌制，又放在锅里煎了煎，才问道：“在哪儿，回头我送你过去？”

　　纪棠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很怕谢昭觉得她要和他住一个单元楼是别有用意，啊，当然，她是别有用意的。

　　“就，不远吧，不用送，你这么忙。”纪棠小声道。

　　谢昭将锅里的鸡翅捞出来，走到纪棠旁边，看了看她躲闪的神色，心里叹了口气。

　　“好吧，那你到时候要是搬好了，给我发个信息。”

　　“好。”

　　谢昭又倒了大半罐可乐在锅里，闷了一会，再收汁，热气腾腾的一盘端到纪棠面前。

　　“帮我放桌子上，我再炒个青菜和蛋炒饭。”

　　真的好香，纪棠吸了吸鼻子，而且和谢昭吃饭可以吃出原本的味道，太好了。

　　今晚纪棠的心情莫名地好，把之前洗好的葡萄和凤梨放在旁边，等谢昭一块来吃。

　　不到一会，谢昭端着小炒青菜和蛋炒饭出来了，为了适应纪棠口味，青菜还特地多加了些辣椒。

　　“怎么没吃？”谢昭疑惑地看到纪棠刚刚没动筷子。

　　“在等你一起。”纪棠笑笑。

　　谢昭挑挑眉：“还挺有良心。”

　　“尝尝好吃吗鸡翅。”

　　纪棠夹了一个，因为里面还太烫，她轻轻吹了吹，咬下一缕肉，焦糖色的表皮有些酥软，可乐的甜香混着微咸的肉香，香嫩可口。纪棠光速啃完了一个，不忘舔了舔红润的唇。

　　“好吃。”纪棠赞叹道。

　　谢昭得意得笑笑：“那必须的。”

　　他吃了两口，又道：“案子我们还在查，不用过于担心，过好你的生活就行。你搬过去之后，在门口记得装监控，有什么问题就和我发信息。”

　　“你们有什么发现吗？”纪棠顿了顿，发现自己说的好像不是很合适，“抱歉，我随口问的，看你昨晚走的很急，这种是不是不能透露啊？”

　　谢昭笑笑：“没关系，你也算受害者，有权利知道些。唔，其实，我们上次就发现，这次案件和之前有很多不一样之处，不知道是不是模仿杀人。”

　　“什么不一样？”纪棠好奇。

　　“几起案件的受害者都是三十五至四十五岁左右的离异女性，凶手的目标明确，相比之前几起案件，办案手法比之前几次更细致，而且之前每个死者都别着一个珍珠发卡，这次的受害者却没有。而且凶手为什么要额外针对你呢？”谢昭揉了揉眉心，“总之，我还是比较担心你的安全，江队也叮嘱我让我多多注意，唔，我现在也算是你专属的保卫警员，有我在，你安心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这次我们收集到了更多的信息，也一定会很快揪出凶手的。”

　　谢昭朝纪棠安慰地笑笑，纪棠却关注到谢昭刚刚说的“珍珠发卡”，不会是......

　　纪棠的脸色一瞬间十分难看，愣在那里。

　　谢昭看她脸色不对，探寻地问：“怎么了？”

　　“珍珠发卡，那个珍珠发卡......”纪棠颤着声音与谢昭对视，“可能在我这里......”

　　纪棠顾不了谢昭急切的询问，转身就回房间翻找行李，谢昭默默地站在房间外看着她，大半天纪棠终于翻找出一只精致的礼盒，拿出那枚珍珠发卡，一颗颗圆润的珠子在灯光下闪耀着莹润的光泽，可惜，在这一瞬间，它更像一道催命符。

　　“那天，靳阿姨说是别人送给她的，她觉得带着不合适，就拿给了我......”

　　谢昭接过纪棠手里的发卡，仔细端详着，礼盒、精细的做工、定制的标识都彰显着它的价值不菲，这么看来凶手和受害者是熟识，熟人作案。这次......难道是凶手没有发现这只珍珠发卡或者已经知道被送给了纪棠，才如此针对于她？

　　纪棠有些失神，谢昭蹲下来，认真地与她对视，轻声道：“这可能只是凶手标识受害者的一种手段，我晚上拿回局里研究一下，别担心，嗯？”

　　纪棠机械地点点头。

　　“靳阿姨性子软糯内向，周围邻居也只与我说上几句话，平时也从没看到过她与旁人来往......即便是这样，她一人寡居，总有人还背后蛐蛐她的闲话，满足自己的低俗的八卦欲，装点自己无聊的生活。”

　　“那我们就重点去查她在工作中认识到了什么人，不要担心。”

　　“能送出这样礼品的人......”

　　“在之前的案件中，每一只珍珠发卡虽然款式不同，都制作精美细致，说明对方有一定品致，有一定的钱财，有时间去经营与受害者的关系。”

　　“那个人，是对每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都像在玩味一件艺术品，舔了刀尖血还在意犹未尽。”纪棠恨恨道。

　　谢昭目光黯黯，垂着的头用刚刚房间里拿出的证物袋细致地装好那只珍珠发卡，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眼神有些冷。

　　过了会儿，他告诉纪棠会将这一证据上报，将发卡和礼盒拍照，又发信息将这一情况告诉江程，让江程派个人来取证物。

　　“我们先起来，然后一起把饭吃完？”

　　“好。”纪棠轻轻道。

　　谢昭弯起眉眼，和风细雨地笑，朝她伸出手：“我拉你？”

　　纪棠轻轻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一瞬间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令她有些回神。

　　谢昭轻轻一拉，将纪棠拉了起来。她蹲得有些腿麻，一瞬间重心不稳，差点向后面跌过去，被谢昭及时虚虚地扶住腰，又跌到谢昭怀里。纪棠一瞬间闻到了他身上温暖的松香的气味儿。

　　这局面仅仅停滞了一瞬间就被打破。警官小马给谢昭打电话说自己马上到了。

　　“喂，记得给我准备点‘跑路费’。”小马警官嚷道。

　　谢昭冷嗤一声就给他挂了。

　　“现在要走吗?”

　　“我不去，江队说让我明早再去，小马来拿证据袋。”谢昭挑眉一笑，眉毛旁边的小疤也随之跃动，又瞥了一眼纪棠，“我今晚住一晚，你不介意吧?”

　　“这本来就是你的房子。”纪棠顿了顿，“没有不方便。”

　　纪棠时不时地瞥一眼那道小小的，鼓胀的疤痕，想知道那是怎么来的，但她不敢在这时打探他的隐私。即使他们还能在同一屋檐下吃饭。但纪棠却深深感受到谢昭对她的隔绝。

　　好像在规则之内他们依旧熟悉如往常，但一条绝不可越过的一条冷冰冰的线，被谢昭用还算温柔的面具，轻轻挡开，面具之下，可能是偏执冰冷的疯狂。

　　“行。我就凑活睡一晚，明早还得被江队拉起来干活。”谢昭重新坐回桌子上吃饭，又给纪棠用公筷布了点菜在她碗里，语气故作轻松。

　　“还吃吗?菜要凉了。”

　　这时有人在按门铃，谢昭以为是小马来了，起身去开门，但等他打开门，起身看到来人却不免愣住，微微张了张嘴，没出声，站在玄关处回头看了看餐桌边的纪棠。

　　纪棠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谢昭略显不安的目光。

　　她直觉门外的人与自己有关。纪棠恍惚地站起身。

　　在玄关尽头的光影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刺绣戏蝶香妃色的缎面旗袍，外搭珍珠流苏披肩，远远的地，朝纪棠露出柔慈的笑意，眼神清亮，眼角的笑纹像小钩子，任谁都会春风化雨。

　　像幽灵。

　　纪棠觉得头皮发麻，血液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