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失控[AA]》不赖床不行

9、第 9 章

　　一条今天凌晨两点、用初始号发出的微博，几小时后转评赞已经飙到了一万。热度还在上升，已经上了同城热搜。
　　九宫格，中间是一则长文的截图，其余八张是照片，格式平平无奇。

　　照片是用手机偷拍的，但拍出来了浓厚的氛围感，甚至能看出来，拍摄角度也经过了特意地挑选，构图颇具美感。长文也表达得动人，能看出少女真挚热烈的暗恋。
　　不过评论区聊得最多的还是照片的男主角，不过随意地套了身校服，姿态散漫，表情淡淡，却非常地抓人眼球。

　　卫让躬住身手肘重重地压在膝盖上，甚至压出来了一道规则的浅红色圆印，目光紧锁在手机屏幕上，表情里充斥显而易见的烦躁。

　　长文第一段的第二句，
　　原来面对了喜欢的女孩子，他也会笑得和平常不一样。往常散漫的、似乎对什么不在意的他，突然间就完全不同了呢。

　　卫让拧起了眉，半晌，抬起手轻揉了一下眉心。

　　卫让：“……”
　　什么喜欢的女孩子？诸暨是女的吗？

　　卫让只不过突然设想了一下某个不具有现实性的可能，莫名其妙觉得有一点意思，又随意地扯起唇笑了一下而已。

　　长文第二段最后一句，花费了整整一段，描述了卫让如何一言不发地、沉默地拎着行李箱和关月并肩一起上楼的场景。
　　最后还有一句结语——不愧是我喜欢的人呢，好贴心啊。
　　上楼这段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照片角度找得很有技巧，拍出来了某种特别的气氛。

　　平常他也没少拎着菜跟着诸暨，怎么不拍几张再配合几篇长文发到上网？胡乱揣测他和诸暨的关系？

　　卫让伸手划了两下屏幕，划掉了长文，就在他浏览微博的几分钟，转评赞又上涨了一千。

　　对于这种流言蜚语，平常卫让是不可能放在心上，更别说对诸暨解释什么。
　　不过是被借了一下手机，然后就被编出了一堆‘真实可信’，细节与前因后果严丝合缝的故事。

　　但是——
　　昨天他刚和诸暨达成了约定，“法定结婚年龄前不谈恋爱”。

　　不过照片只不过是利用特定的角度拍得两人有暧昧，并没有实质性的身体接触，连衣角都没有碰到，中间的距离还能站下两个人。
　　诸暨随便看两眼，立刻能看出微博确实是在胡言乱语。

　　现在是早上八点，星期六的早上八点。某个微信群的消息提示蹦得飞快，不停提示有新消息，切得太快都看不太清消息是什么。
　　是平常搭伙打篮球的这群人的群，明显是陈琦挨个打电话把人全弄醒了。

　　卫让刚把群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正要退出，就看到了何进刚发出来一长串的图。
　　明城所有中学的表白墙的置顶都已经被这则微博占领，每一条的评论都到了99+。

　　“我去，卫让，脱个单脱得场面这么大，”何进被这架势搞震惊了，一会往群里溜了七八条的语音，“微博下边评论已经破万了。”
　　“表白墙下边都在问哪个班的？还在问现在改中考志愿来不来得及，哈哈哈。”
　　“靠，有打听消息的电话都打我这来了，啧啧。”

　　卫让直接关了群消息，顿了一下，又重新点开了和诸暨的聊天界面。
　　虽然长文里分明是在胡说，但现在传得这么沸沸扬扬，不解释分明就是直接地对诸暨通知——
　　昨天的约定其实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玩笑而已，也没有遵守的必要。

　　确实，没有必要约定什么法定结婚年龄——
　　卫让抬起手重重地抓了把头发，轻轻地咚一声，他把手机扔到了旁边，一路面无表情趿拉着拖鞋走到了客厅。

　　冰水瓶身的雾气凉嗖嗖的，盛夏天里，渗着冰凉的水气。
　　灌了一整瓶冰水。
　　卫让坐到沙发上，拿遥控开了电视机，又翻了一会儿和和诸暨的聊天界面，转头去看群里究竟还发了什么。

　　群里那帮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讨论下午去哪里宰卫让一顿，现场问出来昨天是什么情况，甚至在群里弄了一个投票，是搓火锅，还是烤肉。

　　“没谈恋爱。”卫让划拉了两下屏幕，发了一句。

　　群里唰得静了一瞬间，接着一帮人刷屏了疑惑表情包。
　　卫让烦躁地拧着眉，躬着身手指动了两下，立刻发出去了一条消息：“没谈恋爱，法定结婚年龄前不可能。”

　　一张照片在卫让屏幕上跳了出来。还有陈琦的语音。
　　“没谈，笑得这么暧昧？由不得我们不信。”

　　那群人立马跟着起哄。
　　“其实我看了长文以后，也觉得不太可能。但卫让你这笑可是太不一般了，笑得还挺……”
　　关镇的语音说了一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形容。
　　“显的啊。”
　　“对对对，太显了。”
　　“票数平了，卫让你直接选个地方。”

　　卫让又播了两遍群里的语音，用手指滑了两下屏幕，起身又去冰箱里翻出来了一瓶冰水。

　　喝完了水，卫让抓着矿泉水瓶倚在桌边，垂着眼，他眼里带上了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慢悠悠地往群里发了四个字。
　　“角度问题。”

　　点开了诸暨的对话框，卫让单手抓着手机，不紧不慢地在对话框里打出一行字。
　　“你眼尾那颗痣挺漂亮。”

　　话题挑得自然又流畅，等诸暨随手发个问号过来，卫让状若无意地就能把昨天的情况解释了。
　　手刚放到了发送键上，一声嘶力竭的指控从电视里爆发出来，直冲卫让的耳膜。

　　屏幕里，小白花女主泪眼汪汪地，手还颤抖着委屈至极地指控着男主：“没关系，你解释什么？”
　　“拐弯抹角地不停解释，你是不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卫让缓慢地垂下了眼皮，手指沉默地放到了刚发出的消息上，长按撤回。

　　撤回之后，卫让面无表情地啧了一声。
　　他和诸暨的关系，确实没有解释的必要。

　　-

　　卫让在群里又解释了几句，了解了卫让和关月才刚刚认识几天，一群人又忙着要帮卫让澄清事实真相，以免把卫让耽误了。
　　这种事情越澄清越引人讨论，卫让干脆冷处理了，于是众人又商量午饭过后一起开把游戏，打发无聊的周末。
　　下周正式开启高三生涯，这周没有布置作业。一群人在家里闲得发毛。

　　陈琦的电脑没有开学就主动上缴了。他又不愿意落单，叫了卫让去网吧玩。

　　射击游戏，连赢了七八局，这局是逆风局。
　　卫让刚收割了一波人头，换了一个位置。远处墙沿上闪过一个黑点，卫让迅速换了狙击，连击，爆头。
　　凭借一身婀娜多姿的猫女服，还有在频道狂轰乱炸的“好哥哥”，陈琦一路苟到了卫让身边。

　　“这破游戏，演都不演？才赢了几把，就开始控制？破脸不要。”
　　卫让应了一声，迅速移动换了位置。陈琦猫在他身后。

　　半天没有看到其他玩家，陈琦忍不住探头换视野。
　　砰，一声枪响，陈琦被击杀。

　　“靠，这么阴。”陈琦摔了摔鼠标，“肯定在对面塔楼，让让，帮我弄他。”
　　“水里。”
　　“这么变态？”陈琦反应了几秒，不可置信道，“躲水里还能开枪？开挂了吧。”
　　对方忍不住探头的瞬间，卫让挪位置，对准，
　　“玛德，”对方已经出现在卫让视野，视角已经调整完毕，陈琦凑了过来，兴奋地怂恿道，“我这么一个身材倍棒嘴又甜的女角，他怎么下的了手，快狙他……”

　　卫让的手边突然震了两下。
　　是新消息的提示。

　　陈琦那帮人的群已经被屏蔽，其余人也在游戏，不可能往群里发消息。这个时间，诸暨刚上车，应该就是发了条消息说他上车了。

　　卫让被击杀的提示在窗口上方闪起。
　　“ 这鼠标早不坏玩不坏，现在坏。”陈琦揉了揉眼睛，才确定自己没得老花，他摔了一下鼠标，忿忿地站起来，“靠，我去找老板换一个。”

　　“没坏。”卫让握着手机说。

　　是一则汇款的信息提醒，是任昉给的生活费。
　　卫让刚打算放下手机，又收到一条汇款消息，是卫明嘉的生活费。两人离婚前吵得你死我活，现在连微信都互删了，打款提示却只间隔了很短的几秒钟。
　　卫让懒洋洋地扯了一下唇，拇指和无名指夹着晃了两下手机，按灭了屏幕。

　　又玩了几把，关镇说他晚上有些事情，一群人散伙。
　　网吧距离小区很近，几分钟的路程。到门口的时候，才刚到五点，距离七点还有足足的两个小时。

　　“吵得挺激烈啊，啧啧啧，玩什么游戏，早知道不如就在家里看戏。”陈琦边走边斜着眼瞟小区门口的热闹。
　　小区门口的音乐喷泉旁边有一对情侣，还有一位明显的不明人士，正吵得酣畅淋漓。

　　“我就走了几天，你就把那小三带回家了？”一个长相白皙的男人蹲在地上，正小声地抽噎：“如果不是我飞机改签，提前到家，你是不是想把他在你床上留一个下午。”
　　另一个男人在一旁抽着烟，半晌憋出来了一句：“就朋友，他昨晚醉得路都走不稳，今天又发烧，我就让他待了一会儿。”

　　“那你们怎么在一张床上？”
　　“艹。”男人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我怎么知道，我中午睡着了他自己爬上来的，我刚醒你就推门了。”

　　旁边的小三小心翼翼地拉了一下男人，劝道：“哥，你别为了我吵架，中午都是我不好，是我发烧烧糊涂了。”

　　陈琦刚走出了一段路，就将头贱兮兮地枕上了卫让的肩膀，掐出了声音装着柔弱：“好哥哥，你家那位是不是还没有到家？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睡你们的床，我进门只是想玩一玩你的《木乃伊梦境》。”
　　“我也知道，是他给你买的《木乃伊的梦境》，不过他那么爱你，相信他是不会介意的。”

　　“别恶心人。”卫让瞥了一眼肩膀。

　　“让哥，让哥哥，去嘛。”陈琦拽了下卫让的衣角，嗲声嗲气地说：“诸暨这会儿不是还没回——来——”

　　旁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卫让手一滑，退出了和诸暨的聊天界面，撩起眼皮，目光顺着陈琦的视线看了过去，然后对上了一双冷淡而冷静的漆黑眼眸。

　　眼皮倏地跳了一下。
　　诸暨穿着一身黑色短袖，黑色牛仔裤，手里还拎着刚从卫让家里拎出来的垃圾袋，应该是刚到家还没有休息，就下楼来扔垃圾。
　　不知道在单元楼门口站了多久，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从卫让站的位置，能清楚地看到，诸暨地目光在他的被枕着的肩膀上沉默地停留了好一会，才收了回去，转身扔了垃圾后上楼。
　　一句话也没有问。

　　“我早就知道。如果是一般同事，你为什么要让他在车上靠着你的肩膀。”那个白皙的男人正好从卫让身后经过，尖利地控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