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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27日多云
云市的春天不冷不热,时不时下几场小雨,雨后天气会凉一些。洛云小镇是云市一个比较偏远的镇子,游客比较少……】
薄荷绿色的笔记本内页上落下几行隽秀的字体,叶祺合上笔记本,打算去外面散散步。
下午四五点钟的光景,太阳落山,群山尖上金红色的披风随着它的脚步缓缓移动,毫不留情地向西去了。
风带着一丝湿气到访,乌云也铺满天空。随之而来的淅淅沥沥的毛毛细雨洒落下来,打湿了叶祺的发梢。
正当她找到一个屋檐可以避雨时,看见远处花丛中跑来一个女孩。
女孩赤着脚,柔顺乌黑的长发披散着,随着她的步伐轻盈地跳动,白色的吊带连衣裙也欢快地跃动着。
她回眸的一瞬间,阳光拨开氤氲的云雾,击碎空气中微小的尘埃,义无反顾地亲吻上她的脸颊,勾勒出一幅动人心弦的画。
不一会那女孩又跑远了,只在叶祺的脑海中留下一个轻盈欢快的背影。
“好久没有看到过这样自由又鲜活的人了啊。”
叶祺在心里暗暗叹一口气,看着远处花丛里展着双臂,面向天空淋雨的人。
见天已然转晴,叶祺就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看见一家咖啡馆,里面有几张小桌子,一架钢琴,还有墙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画。
她推开门走进去,门上的风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你好,需要点什么?”
寻声望去,看见一个女孩,似乎就是刚才在湖边花丛中淋雨奔跑的人———她还是赤着脚,发梢也被雨水打湿,一双漆黑的眸子很亮,像昨天晚上看见的星。
“你……要不还是先穿件外套,身上都湿了。我等一下没关系的。”叶祺的目光对上那双过于欢快的眼睛,注意到她朝手心哈了口气。
“啊……没事的,你刚才肯定看到了吧,我看到你刚才在屋檐下躲雨。”她低下头,看着木质的地板上留下的水渍和泥土。
“不过没事,我不冷,我喜欢大自然的气息。”女孩再次抬起头来,明亮的眸子干净得不禁让叶祺在心里暗暗惊叹。
“对了,别告诉旁边宠物店的老板,那是她种的花。”她又补充道,食指轻轻放在嘴唇上,调皮地一笑。
“请问要喝点什么?”
叶祺回过神来,看着小牌子上用粉笔写的文字———本店特色:爱尔兰咖啡。
“爱尔兰咖啡。”
“这款咖啡含酒精哦。”女孩微微笑着。
“可以,就这个吧。”
叶祺选了一个小角落坐下来,女孩不一会就端着一个深绿色的小盘子,上面放着一杯咖啡。
“这是你的店吗?”叶祺问她。
“不是……嗯……实际上我连店员也不是,我就是来这边帮忙的。”
“哦……”叶祺若有所思,“那认识一下?我叫叶祺。”
“我叫沈夏安。”
“你也是来这边度假的吗?”
“嗯……算是吧。”刚才还调皮地笑着的女孩露出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伤感来,不过稍纵即逝,“我就住在枫月塘,那个可以长租的民宿里,你可以去找我玩呀,我要在这住很久呢。”
“我也住在枫月塘,今天刚搬过去。”
“啊,那太好了,以后可以一起玩。”沈夏安的声音仿佛山涧的溪流,一下流进叶祺心里。
沈夏安就静静地坐在门口的小桌前,面前架着一个画板,她白皙的手拿着画笔快速地画着,与刚才那个欢脱的形象截然不同。
天已然降下黑幕,初春的气息还有些许凉意,叶祺披上大衣,回到民宿,她今天忘记拿手机出门,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裹紧大衣,就在小院的石桌前坐下,看着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天上零星的几颗星。
突然她转头向旁边望去,看见沈夏安坐在屋檐下的高脚凳上,身上只有很薄的一个外套,她就这样坐在那里晃着腿,也同样仰头看着天上的星。
“沈夏安?”
叶祺起身向着屋檐下的女孩走去。
沈夏安的视线下移,对上了叶祺浅褐色的眼眸。
“刚才坐在院子中间的是你啊。”
“你住哪间房?”沈夏安仰头望向叶祺那双桃花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星芒。
叶祺抬手指了指二楼楼梯拐角处的那个小房间。
“太好了,我住你隔壁!我们是邻居。”
沈夏安坐在高脚凳上兴奋地惊呼,叶祺虽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但还是随着她扯了扯嘴角。
“你不冷吗?”
叶祺还是不想让眼前欢脱的女孩失望,便接着她的话说到。
沈夏安摇摇头,停了两秒钟又点点头。
“有点,但没关系,感受一下初春的气息嘛。”
叶祺噗嗤一笑。
“需要外套吗,我给你。”
刚才沈夏安无意间一撩头发,两人的手碰到一起,冰凉的触感让叶祺有些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
“我现在不用外套了,我马上回房间,你先披上吧,之后还给我就好。”
“嗯……好,谢谢你。”
刚才还兴奋的沈夏安突然腼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伸伸手想了想又缩了回去。
“没事,你拿着就好。”
见人还整愣着,叶祺轻轻把外套披在沈夏安肩膀上,就扭头离开了。
在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背后的人在月光下红了脸。
叶祺回到屋里,打开手机,数十条未读信息和未接来电。
她紧盯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一秒钟,接着果断左滑删除。
然后她打开通讯录,给家人报了个平安,挂断电话后,手机就随手扔到床上,把原本齐整的被子砸出一个小坑。
叶祺用笔轻敲着桌子,视线却不由地看向窗外———沈夏安依旧坐在高脚凳上晃着腿,她仰着头,一只手在空中轻轻的点了一下又一下。
沈夏安从高脚凳上跳下来,转身往回走,叶祺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步伐,看着她进了门,看着她上了楼梯……
敲门声响起,叶祺低头,才发现墨水已经在纸面上晕开了一小片。
她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手都忘了抬起。她站起身晃了晃混沌的大脑,快步走去开门。
“谢谢你的外套。”
面前的人还是那样微笑着,“很晚了,快休息吧。哦,对了,这个给你。”
她拿出一张画,看起来是她在咖啡馆时画的,画中的叶祺端着墨绿色的咖啡杯,阳光透过她身边的落地窗落在她栗色的长发和肩头。
“谢谢,不过……”叶祺惊喜,这是她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画,同时又有些疑惑。
“我上学的时候就是学美术的,来到这边之后我就去民宿老板开的咖啡店帮忙,客人不多的时候就喜欢画些画,不过今天下午突然来了灵感,没有提前征求你的同意,抱歉。”沈夏安的眼神始终真诚,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也没有淹没她眼睛里闪烁的光芒。
“不必道歉,我很喜欢,谢谢你。你也快休息吧。”
“好,那晚安。”沈夏安转身离开。
合上门,叶祺重新坐到桌前,看着面前笔记本内页上扎眼的一个墨点,已然忘记自己要写些什么,便换了练功服开始做一些简单的热身准备练些基本功———这是一个优秀的舞剧演员刻在骨子里的自律。
一个月前,准备上台前的她接到父亲即将去世的消息,心神不定,在最后一个高难度动作时在高处跌落,伤到了右腿和脊柱。虽然她凭借着自己的职业精神撑到了最后,心理和身体的压力已然顶不住高强度的训练,她决定让自己停下来,消化一下这些事,于是才休假来到了云市。
……
叶祺练完功又坐下来冥想了一会,混乱的大脑和焦虑的情绪得到了暂时的缓解,她去洗了个澡,放空了大脑钻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