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初见尤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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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蓝天并不是无边无际单一而沉闷的蓝色，一朵又一朵的云彩使那天空充满精彩。
可，不论那天空有多么美丽，晶晶都没有感觉，她只是沉默地登上客车。因为不高的高考分数，因为村人的嘲讽和不屑，因为心中的梦想太过遥远，她不知所措。
即使父母一次又一次的安慰和鼓励，她还是感到痛苦和忧伤，这些痛和伤不是因为别人的嘲笑，正是因为父母的不忍责骂和心疼怜惜。
她悔，后悔曾经的荒唐和无知；她恨，痛恨自己的贪心和自傲。然而，她的悔和恨都已经无济于事。
时光飞逝，心绪易变。
不论等车时多悔恨，两个多小时后，她就从那些痛和伤中恢复过来，只感觉无聊。
她数着一片又一片的云朵，惊奇地发现，原来天上的云彩不仅仅是白色的，还有淡淡清雅的绿色，有轻飘如纱的绯红。
晶晶兴奋起来，她从来都只看见白云只听说白云只读过白云，却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欣赏过天边的风景。
她看着，一路低看着。
哇，这朵云越看越像一条衰老的龙。
她一把抓住旁边的哥哥：“快看，那里，就是太阳那里，有好几种颜色的云朵。还有，山那边，有一头巨龙，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她的哥哥却是慢条斯理低扶扶眼镜：“嗯，是有几种颜色，不过，你说的龙，我可看不出来。”
哎？哎？晶晶揪着他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拖”到窗子上：“就是那里嘛，你看，那是龙嘴，常常的扁扁的，那里是硕大的龙眼，噢，它在发呆，啊，还有龙须呀……”
她越说越激动，只觉那真是一条龙了，可哥哥却仍是慢条斯理的样子仍是困惑不解的表情。
晶晶沮丧了，放开手任哥哥坐回位子，嘟着嘴：“人家好不容易对这些景色产生兴趣，英哥哥就泼人冷水。”
那个英哥哥呢，斯文地坐着，仍然困惑仍然不接，可眼中却是宠溺的。
过了一会儿，晶晶的“气”又跑了，她又叽叽喳喳地谈论起窗外的风景。
“你不是说，那些描述风景的优美语言都是经过艺术加工的吗？”英哥哥闭着眼，不冷不热不咸不淡地说。
晶晶抱着手想了一会，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现在，我还是没有改变啊，还是觉得那些优美的描写太艺术化。我开心，我生气，都不会影响我对树木溪流等景色的评价。”
她耸耸肩，不在乎地：“也许，是我太迟钝了吧。”
不，你只是不诗情画意，常常不像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孩子；永远的现实和理智让你永远置身事外。英哥哥定了定神，没有把心中的话说出口，毕竟，这一点，一直既是她的骄傲也是她的不甘。
“还有位子吗？”
“有。”
就是两个驾驶员之间这样简单明了的两句话，让晶晶和英哥哥在城门口上了另一辆车，让晶晶板着脸生了半个多小时的气，让他们两人站在荒郊野外目送客车离去。
“怎么回事？”严肃的语气，严肃的面孔加上笔直的身材英挺的制服，让晶晶不自觉地低下头。
可是，英哥哥竟然沉默着没有说话没有解释。
看着他们越来越不满的表情，晶晶急忙出声：“我们忙着去填志愿，所以才……”
她说不下去了，那不赞同的目光刺痛了她。
“一名高中毕业生，更应该知法守法，而不是知法犯法。”
“我们，我们，”晶晶真的说不下去了，那一身严肃那一身制服那一身正义，让她无力反恐。
她想说，是两个司机在城门□□换了他们；她想说，是这辆车的司机说还有位子，上车前他们并不知晓已经满员；她想说，登上车子发现超载时前一辆车已经进城了……她想说很多她想要解释，可是，她不能出声，她感到心虚。
纵然有千千万万的理由，错了始终是错了。她做错了事，她就该接受如今这样的结果和处罚。
是的，就是处罚。
她可以承受别人的风言风语，却不能承受他们一丁点的责怪，只因为，她是那么的崇拜这身衣服。
没有人能够理解，这份崇拜同她对自己祖国的热爱一起萌芽生根一起枝繁叶茂，然后再不能动摇。
英哥哥终于说话了，压抑着怒气：“我们根本不晓得车满了，司机喊了就上去了。”
他们不发一语，走回公路中间，检查开过来的货车。
晶晶昂起头，感到有点疲倦。想了想，晶晶走到警车边，顺利地找到里面的女警，可怜兮兮却又热烈真诚地请求：“我的包好重，可不可以放在车里一会？”
女警放下手中的单据，笑了，笑得温柔热情：“可以，当然可以。放进来吧，要不要进来休息休息？”然后，主动接过晶晶的包。
晶晶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警察姐姐，你在做什么啊？”
“我在查看今天的……瞧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啊？就是一些单据，整理了交到上面。”
晶晶看着她洋溢着朝气和活力的笑容，有点羡慕：“姐姐，您们这样苦不苦啊？天天都这个样子么？”
她楞了一下：“没什么，还好了。”
“李……”晶晶费力地睁大眼睛，还是看不见她证件上的另一个字。
“李丽仪，”她叹了口气，仔细地看了看晶晶，不自禁地带了丝宠爱，“我叫李丽仪。”
晶晶兴高采烈地按着玻璃：“李姐姐，你几岁了？你怎么会来当一名警察的？“
李丽仪不由笑了起来：“我22岁了，小时特别喜欢解放军叔叔和警察叔叔，所以长大了就来了。”
晶晶两眼发亮底看着李丽仪，有点佩服，自己也许永远都不可能有这样的潇洒和自在吧。
“好了好了，别再盯着我看了，”李丽仪被她看得脸皮有点发热，“还是看那两人去吧。他们可都是我们大队的精英人物。”
“哦？”晶晶看了看严肃着脸工作的二人，好奇地问，“有没有李姐姐的男朋友？”
“这个叫做王强，另一个是陶馥。”李丽仪羞红着脸指点着，，装作没听见晶晶的话。
晶晶大笑：“我知道了，我知道李姐姐你喜欢的人是谁了。”扫了一眼转过头来的二人，晶晶敏感地发现李姐姐偷偷看向陶馥，而陶馥呢，故作自然却连耳朵都红了。
晶晶笑着跳着，很是开心很是欢喜，为这段感情开心为这段感情欢喜。
就在这样的开心和欢喜中，她模仿着二人的举动：挺直身子，平视前方，挺起脖颈……她认真的学习着，她什么都不怕，即使过往的司机都侧目而视。
她讨厌别人的议论，但那是在她做错事的时候；而现在，她没有伤害到任何人，仅仅是在学习。
然而，不满的压抑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开心与欢喜；“你们在做什么？我们要去学校，你们到底要不要赶紧给我们找辆车？我们的事情很多，没有时间拿给你们浪费，不像你们一样无事可做……”
他们听见了，左右看看，无车；他们脸色阴沉地过来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是陶馥，是李姐姐的爱人，晶晶迅速看向警车，果然，李姐姐紧张地看着这边。
英哥哥却没有发现晶晶的紧张；“我说了，你们这些吃国家闲饭的不要……”
话未说完，英哥哥住了口，不是因为二人黑似锅底的面孔，而是因为颤抖地拉住他的晶晶。
晶晶在颤抖，一方是她的哥哥，另一方是她的梦，她不想她害怕自己的亲人伤害自己的梦。
晶晶紧紧抓住哥哥，眼光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祈求。
晶晶放下一半的心，转头看向二人；“王大哥，陶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哥哥他只是太急了，他不是故意想要骂你们的。真的对不起，请不要生气，更不要难过，好吗？”
王强和陶馥的脸色逐渐缓了下来，然后他们笑了一下，犹如冰山解冻春风暖人。
晶晶呆呆地看着，头一次明了何谓“美色诱人”。
“没事，”这是谁的声音？晶晶被笑容眩惑得空白的大脑已经模糊了，“放心，我们一定会把你们平安送走的，不要担心。”
声音渐渐远去，晶晶的开心欢喜也渐渐复苏。没事了，她笑着，没事了，真好。
晶晶笑着，继续学习。
她越来越开心，却没有发现哥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怕。
“够了，你到底在干嘛？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在做这种古怪的样子。你是不是神经有问题啊你？你是白痴吗？……”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其中蕴含的怒火吓住了晶晶。
晶晶没有言语，她觉得委屈和伤心，从来没有人这样骂她，可今天，却被一只疼爱自己的英哥哥骂了，还骂得这样狠。
晶晶扭头冲向一旁的小山，这一刻，她讨厌英哥哥，她不想看到英哥哥。
她一个人呆在山上，四处游荡。她碰见了担柴的农夫，碰见了收获的农夫，她慢慢地等待难过逝去等待伤心过去。
最后，她想到英哥哥多年的照顾和保护，也想到了英哥哥刚才急呼“晶晶”时的后悔和焦灼，心情平静下来。
啊！晶晶惊讶地张大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什么？是杨梅吗？
她兴奋起来，她最喜欢山野的杨梅，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大片的杨梅树和杨梅。
她几乎是疯狂地冲上沟，仔仔细细地挑拣着成熟而诱人的杨梅。
她一边摘一边吃，然后，想起了下面的四人。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咽咽口水，贪婪地看着剩下的杨梅，坚定地决定不能再吃了，要带一些下去给他们。
怀着这种想法，她找得更开心也更仔细了。
晶晶小心地捧着鲜红的杨梅，走进英哥哥：“我刚摘的，和新鲜。”
英哥哥摇摇头。
然后，王强和陶馥也拒绝了晶晶的杨梅。
只有杨姐姐留下了几颗。
晶晶捧着剩下的杨梅，做到一旁，挂着笑容，抑制不住心中的疼。
她不想让哥哥看出自己的伤心，即使她不明白哥哥为何仇视军人与武警。
晶晶沉默地看着英哥哥愈来愈不耐的神色，厌倦涌上心头。从来都是如此，从来都是，与家人抗衡，与家人争辩，她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份爱带来的压力和敏感，同时还会时不时地站在最亲的人对立面。
“晶晶，你不烦吗？还不累吗？停止吧，家人才是最重要的。”多少次这样质问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无限伤悲，可，她放不下，放不下对他们的牵念也不舍得放下。
家里的人总以为自己天真无知，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却不知道她只是尽力保持着对人性的希望对美好的向往，更不知道真正的公主绝对不会有她的淡漠与悲悯。
沉默中，晶晶看着王强拦下一辆客车；沉默中，晶晶上了车在空位上坐下；沉默中，晶晶看着他们的影子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晶晶。”英哥哥的声音带有后悔，也有不解。
“我没事，只是，好累，好想睡。”晶晶扬起单纯的笑，心底却尖锐地痛。
英哥哥放松了，努力忽略心中的慌乱：“没事，想睡就睡吧。”
晶晶眼里的讽刺和冷意，他没有看到；晶晶隐隐约约的决绝，他也没有发现。于是，越走越远。
直到未来的某一天，他才会明白，在这一天里，他失去了什么；他也才会了解，她对他们的眷恋有多么强烈，强烈到甘心舍下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初见尤茫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