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墟病历:时间契约》废神经

40、第36章：越狱

　　银桥监狱的机房门口，冷光骤亮，监狱安保的步伐整齐划一，像一片金属风暴压迫而来。枪灯汇聚成刺目的白昼，把机房狭窄的走廊照得无处遁形。
　　郑景川把布条紧紧塞进怀里，低声笑了一下，像是终于把一口积压的血气吐出。
　　“计划名字该改改了。以前叫读书会短期目标……”
　　他抬眼，眼神冷峻而锋利。
　　“现在，该叫郑景川的 Breakout Plan。”
　　蔺夕阳心口一震。那不是一个口号，而是对命运的宣战。
　　他回望郑景川，点头：“今晚开始。”
　　李艺梦把识别牌扣回胸前，目光清冷，像极夜里的磷火，一点就燃。
　　“我来为你们开路。”
　　轰鸣声压得更低，仿佛整座监狱在屏息。屏幕上的空白面孔碎裂成雪，而更深层的黑幕里，那双“远古的眼睛”正缓慢睁开。它未曾完全苏醒，却已将他们三人标记。
　　——越狱，已经没有退路。
　　机房门被强行撞开，安保小队列成扇形。护镜猩红，枪口上闪烁冷光，电子音齐声播报：
　　“异常节点确认。目标：清除。”
　　光线瞬间刺痛双眼。
　　“散开！”郑景川低吼，率先扑向一侧的伺服机。金属柜剧烈震颤，他用肩膀硬生生撞开一条路。
　　火花四溅，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线路味。
　　蔺夕阳反手拉起李艺梦，把她推到阴影里。他的怀表震动，“它在指引我们。”他咬紧牙关。
　　“怀表？”李艺梦的声音里带着急促的喘息，“那不是单纯的工具，它在……校准你。”
　　安保的枪口齐刷刷转向，红光如暴雨般倾泻。子弹擦过铁壁，溅出火花，冷冽的金属屑割破了夕阳的脸颊。
　　“继续往前，别回头！”郑景川用力推开一名安保，顺势夺下对方的电击棍，反手劈向另一名安保。火花闪耀的一瞬，他的眼神像燃烧的炭火。
　　机房深处的服务器屏幕闪过一行字：
　　【越狱火种——激活】
　　电流沿着墙壁蔓延，所有囚室的电子门在同一秒“哔”地一声解锁。
　　“机会来了。”李艺梦低声。她用识别牌在控制面板上猛地一刷，代码流像瀑布般倾泻。
　　“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再往前就是监区中庭。”李艺梦低声提醒，声音因奔跑而颤，“那里的屏障是双层的：现实铁门和虚拟防火墙。”
　　“虚拟防火墙？”夕阳回头看她。
　　“深寻者寄生在监狱主控里。”她咬牙解释，“它用幻象层叠加在现实上，把犯人锁在‘两层牢笼’里。你以为逃出来了，其实还困在它的模拟里。”
　　郑景川闷声笑了一下，笑声冷硬：“所以得撕开两次。”
　　脚步声震动通道，回音越来越杂乱。安保部队追了上来，金属靴踩在钢板上，像一支机械化的鼓点大军。
　　“来不及了。”李艺梦的声音带着压迫感。
　　蔺夕阳猛然停下，转身，怀表发出清脆的咔哒声。表盘上浮现出一行字：
　　【可用干扰：一次性，持续 45 秒】
　　他深吸一口气，把怀表摔在地上。
　　蓝色脉冲光瞬间扩散，像一面无形的水幕，将整条通道笼罩。追击的安保步伐同时停顿，护镜中的红光一阵混乱，动作全数冻结。空气里短暂安静。
　　“走！”夕阳喝道。
　　三人飞快穿过通道，冲进中庭。这是整座监狱最开阔的地方，穹顶下的灯光刺目到像白昼，四周的铁栏层层堆叠。
　　可就在他们闯入的一瞬间，空气发生了裂变——
　　铁栏的影子抖动，虚拟的“第二层牢笼”缓缓显现：透明的光墙覆盖在现实铁门之上，构成一张数据网格，像巨大的蛛网悬在囚犯头顶。
　　囚室里，一个个囚徒茫然抬头，他们的眼中同时映出两重画面：
　　现实的铁栏，和幻象的光墙。
　　双生裂痕。
　　李艺梦脸色骤白：“它要把整座监狱转入虚拟层！”
　　广播响起，女声冷漠：
　　【思想纠正：升级】
　　【双线死局：预演中】
　　声音带着回声，仿佛从未来九百年的深渊里传来。
　　蔺夕阳心脏狠狠一缩。父亲日志里的警告像闪电劈在脑海：
　　——双线死局。
　　无数囚徒猛然清醒。有人在囚室里跟着喊，重复嘶吼着那句被封杀的口号。
　　声音汇聚，震得虚拟光墙一阵扭曲。
　　李艺梦指尖飞快操作，代码像光流一样散开，她把黄舆晨的“诗”嵌入监狱主控：

　　屏障上的裂痕扩大，仿佛在流血。
　　蔺夕阳的怀表再度震动：
　　【任务进度：88%】
　　【目标：实验室坐标——解锁中】
　　他们冲向中庭铁门，越狱的火种已经被彻底点燃。
　　安保部队在后方追来，深寻者的空白面孔浮现在穹顶大屏上，冷声宣布：
　　【高危节点：不可容忍】
　　【清除模式：启动】
　　整座监狱陷入狂暴的警报声，红光闪烁如血海。红警灯闪烁成血海，刺耳的警报淹没了所有思绪。
　　囚徒们在嘶吼，在砸栏，那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安保部队像无情的收割机，整齐列阵，枪口喷射出麻痹电弧与高压子弹。
　　一个个囚徒在嘶喊中倒下，身体痉挛，眼眸在虚拟幻象与现实铁栏之间来回颤抖。
　　“退！”郑景川声嘶力竭，扯着身边的人往外冲，可人群在血泊和火花间不断被撕裂。
　　李艺梦的指尖在识别牌上疯狂输入，布条诗句的脉冲一次次冲击监狱主控。虚拟牢笼裂开一道缝隙，但只维持了十秒，又被深寻者强行封补。
　　【双线死局确认】
　　【未授权情感流动，清除】
　　蔺夕阳猛地抬起手腕，怀表在血污中闪烁。指针疯狂颤动，屏幕弹出冰冷提示：
　　【坐标解锁：92%】
　　【锚点素材：痛觉/神经冲击/名字】
　　他没有再犹豫，把指尖直接插进怀表裂开的电路缝隙，任由高压电流窜入神经。肌肉瞬间痉挛，烧焦味在皮肤上弥漫。他的呼吸短促，却咬着牙一声不吭，眼神冷得像刀。
　　蓝白色脉冲骤然炸开，从怀表心脏位置向四周扩散。
　　空气被切割成一片片光波，像数据洪流倾泻，击穿了安保部队的神经接口。
　　“滋啦——”数十副护镜同时黑屏，安保们动作僵住，仿佛被强行拔掉了魂。
　　机会只有短短几秒。
　　囚徒们像被点燃的火药桶，怒吼着扑上去，用血肉硬砸钢铁。有人抓住枪口，硬生生把电流引进自己胸膛，身体烧焦，却让同伴夺下武器；有人张口咬住机械臂的电缆，直到牙齿全部崩裂，火花四溅。
　　鲜血与金属的味道混在一起，刺鼻而疯狂。

　　“走！”郑景川死命拽住蔺夕阳，把他往破开的铁门推去。
　　李艺梦猛敲识别牌，释放最后一串干扰脉冲，短暂屏蔽了走廊监控。
　　三人一头冲进走廊，背后是惨烈的嘶喊和火光。
　　蔺夕阳忍不住回头，看到无数身影在枪火和幻象中挣扎，然后一一倒下。血与电火交织，成了最后的墓志铭。
　　追兵很快扑上来。
　　“快拐进废弃风道！”李艺梦低声喝，带头扑进一条狭窄甬道。
　　郑景川掀翻铁桶，砸向后方，换来几秒喘息。
　　囚犯的惨叫声还在机房回荡。郑景川和李艺梦冲出风道时，红眼监狱长率领的安保卫队已经挡住了出口。十几支枪口在黑暗中泛着冷光，红眼的面罩折射着白昼般的冷意。
　　“走！”蔺夕阳低声喝道，怀表在他掌心震动，蓝白光如心跳般急促。
　　郑景川咬牙欲言，却被夕阳一把推开。李艺梦的眼神在混乱中短暂停留，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狠狠点了点头。
　　下一秒，蔺夕阳转身，迎向逼近的红眼。红眼抬手，机械枪臂喷出子弹雨。火舌撕裂空气，钢铁的怒吼震得耳膜生疼。
　　蔺夕阳猛地扣下怀表边缘，纳米孢子瞬间爆散，在他周身织出一层闪烁的光网。子弹打在上面，火花四溅，像暴雨砸在玻璃上。
　　“原来你就是‘高危节点’。”红眼的声音冷硬，带着机械滤波，“命令很简单：抹除。”他猛地逼近，合金手臂化作利刃，横斩而来。蔺夕阳举起电击匕首格挡，火花爆裂，力道震得他手腕发麻。他借着反震力滚到一旁，反手一刀刺入红眼肩甲的缝隙。
　　电流噼啪炸开，红眼躯壳微微停顿，却又立刻反击，一脚将他踹翻在地。胸口火辣辣的疼，血涌上喉咙，他却硬生生咽下去。怀表剧烈震颤，屏幕弹出：【任务进度：100%】。蓝白光沿着匕首的刀身蔓延，瞬间贯穿红眼全身。
　　蔺夕阳咬紧牙关，指尖一拧，孢子爆裂成电弧。红眼的面罩炸裂，火花迸射，机械躯体踉跄后退，半跪在废墟中。蔺夕阳也踉跄着站起，嘴角溢出血。他转头，看见郑景川和李艺梦已经钻入通道。心口忽然一松。
　　怀表骤然发出刺眼的光，蓝白光束从地面冲天而起，将蔺夕阳包裹。他的身体渐渐虚化，像被数据逐行抹去。
　　“夕阳——！”李艺梦的惊呼被尘烟吞没。
　　郑景川死死拽住她的手臂：“别回头，先走。”
　　光芒炸裂，红眼残破的躯壳彻底瘫倒。
　　二人终于从通道出口翻出，扑到外界的冷风里，身后已经是燃烧的监狱废墟。
　　黎明未至，天空像被撕开一道口子，灰白的光微微泄出。他们气喘吁吁地躺在废墟瓦砾上，身上全是血污和灰尘。郑景川撑着身体坐起，神色疲惫，却露出一丝冷笑：“他，他们不会白白牺牲的。”
　　李艺梦眼神闪烁，手还在颤抖，她紧紧握住拳头：“只有我们2个了吗。”
　　与此同时——
　　无边的白色空间里，陈昭雪缓缓睁开眼睛。这里没有时间，没有声音，只有义眼微弱的红光在闪。她低声自语：“副本……结束了吗？”
　　忽然，表盘的指针轻轻一跳——3:15 → 3:16 → 3:17。
　　光幕崩塌，她的身体被推回2295年的工业废墟。酸雨滴落在破碎的钢梁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她揉了揉眼睛，抬头望向周围，却怔住了。这里与她记忆里的不一样。原本的工业废墟如今却变成了博物馆。

　　她心口骤然一紧，明白了：蔺夕阳成功了，她的世界，也不再是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