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 6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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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京城，颇为反常的是这辆马车没有走官道，而是十分谨慎地一拐就上了山路。
可偏偏，就有人在此等候已久。
玄蚼站在树上，远远的眺望到那辆马车驶来，身手轻快地跳下树，在沈冉耳边轻声道：“阿姐，来了。”
沈冉的目光投向马车驶来的方向，她收到消息，春红楼今夜派出人前往南明，身上带着南明这么多年安插在大邶的暗子名单。
沈冉要拿到这份名单。
春红楼应该是害怕人多目标太大，因此除了驾马车的马娘外，只有一名女子坐在马车上。
沈冉看了看手中特意找工匠做的弓弩，稍稍掂了掂，分量还很足，拉着玄蚼闪身躲进一旁的树林。
马车经过的瞬间，沈冉眯了眯眼举起弓弩，对准马脖子射出一箭。
那马瞬间嘶鸣着倒了下去，连带着马车都被掀翻，马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住，直接尖叫出声连滚带爬地求饶，喊着“别杀我别杀我”就跑远了。
玄蚼钻到马车内，一阵打斗过后带着沾血的刀刃从翻倒的马车内钻出，足尖轻点身体轻盈地跃至沈冉身边，将手中的竹简交给沈冉。
“阿姐，拿到了。”
沈冉握紧那竹简，快声道：“我们快走。”
可惜晚了，护送马车的几个黑衣人很快赶到，为首那个看到这一幕一言不发，直接拿着剑直直向沈冉刺来。
玄蚼眉头一拧，闪身挡在沈冉身前以刀挡下这一击，两道铁器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道火星，那刺耳的嗡鸣破开寂静夜幕。
玄蚼咬牙挡开那一击，逼得那人连连后退，剩余几人交换了个眼神，一同向沈冉攻来。
攻势猛烈，玄蚼以寡敌众有些力不从心，一柄剑在玄蚼分心之余向着沈冉的脖颈刺去，本以为会是血光四溅，却在关键时刻传来一道沉闷声。
“哐啷——”
那柄剑掉在地上，黑衣人吃痛地捂住自己手腕，一道青色身影纵身一跃挡在了那黑衣人和沈冉之间。
那几个黑衣人见到那抹青色的身影不由停下手，退到那人身后。
沈冉盯着那道在夜里颇为明显的青色。
来人正是萧灵均。
萧灵均看见沈冉，手中的剑又握紧了几分，手上关节有些发白，似乎在隐忍什么。
先前剑被萧灵均用石头打掉的黑衣人站到萧灵均背后，有些恼怒地咬牙提醒萧灵均：“萧公子，殿下给的命令是杀了五皇女。”
萧灵均不置可否，只是道：“把剑收起来。”
那群人不情不愿地听萧灵均的话，将剑收入身侧的剑鞘。
沈冉观察着这一幕，冷不丁地说：“为什么让她们收剑？”
沈冉清亮的声音响起，眼神死死看着萧灵均手中的剑，一步步往前逼近他，“灵均，你想亲手杀了我吗？”
萧灵均没有回答，害怕这些人伤到沈冉，只能沉默地压着人一步步往后退，玄蚼冷笑一声：“你果然是二皇女派来的卧底，先前给阿姐下失魂散还不够吗，现在居然来取阿姐的命！”
萧灵均下意识反驳：“我……”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另一个黑衣人开口打断他：“萧公子，名单还在五皇女手上。”
萧灵均将目光投向沈冉手中的竹简，手中的冷锋在寒夜里闪出白芒，抿了抿唇艰难开口：
“我不能让你把这个带回去。”
晚冬里风吹过连树叶得簌簌作响都没有，紧张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弥漫，沈冉静静地看着萧灵均，似乎希望萧灵均再说些什么。
萧灵均觉得沈冉这目光太炙热，落在身上烫得发疼，他无处遁形。
“好。”
见萧灵均没有再说话的意思，沈冉自嘲地笑笑，晃了晃手中的竹简，“我可以给你。”
“但是今夜过后我们再无瓜葛，五皇女府不需要背叛者。”
沈冉扬手将竹简扔向萧灵均，萧灵均抬手在空中接住了那竹简。
“滚吧。”
沈冉从未用这么冰冷的绝情眼神看过萧灵均，道，
“我不想再看到你。”
萧灵均愣愣地抬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沈冉话中的含义，黑衣人见竹简已经到了萧灵均手里，二话不说直接拉着萧灵均离开这是非之地。
萧灵均走之前深深看了一眼沈冉，似乎有什么想说，但欲言又止一番，最终还是垂下眼眸扭头随着黑衣人离去。
见人在视线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沈冉才松下一口气，走到一边像是脱力一般靠着树干缓缓坐下。
沈冉看着那翻倒的马车，低声嘱咐玄蚼：“去把那东西处理了。”
玄蚼沉默着点点头，从翻倒的马车里掏出一个人偶，人偶肚子里藏着血包，淅淅沥沥落了一地。
沈冉狠狠搓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呼出一口浊气，头往后一靠倚在树干上，盯着沉沉夜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双锦鞋不知什么时候停在她身边：“后悔了？”
“没有。”沈冉想都没想就接话道，“只是他什么都不说，就这样抛下我离开了，想着还怪让人觉得伤心的。”
沈昭默然，衣料摩擦间也坐了下来，两人就这样倚着同一棵树一同望着天空。
沈冉：“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说我是特意将消息透露给你，今晚是针对你做的一场杀局，”沈昭道，“他很生气，差点要杀了我给你出气。我只能把父侍没死的消息告诉他，他才放过我来找你了。”
“是吗？”
沈冉笑笑，话语间满满都是轻快，“那这样听起来，倒让人好受多了。”
“他心里不一定好受。”
沈冉随手揪了一根枯草，在指尖绕了几圈，欲言又止一番最终把想问的话咽了下去，问起另一件事，“他的情蛊……还有多久？”
沈昭：“一年。”
一年。
只有一年吗？
一年能做什么事？
沈冉撑着身子站起来，感觉自己的脑中浑浑噩噩，像是一团浆糊，她几乎忘记自己是怎么回到五皇女府，直到坐在书桌前才回过神来。
沈冉看着手边一直没来得及修改完，还剩下大半本的《邶律》，缓缓叹息着双手捂住脸，愁闷几乎在她周身凝为实质。
侍从推开门，见沈冉心情不好有些想走，但沈冉听到动静的瞬间就已经抬起了头，有些疲惫地问：“什么事？”
侍从有些踌躇，挠了挠头但还是道：“殿下，皇夫呢？”
沈冉愣了半天，五皇女府上下原本都是由萧灵均打理的，侍从现在来问估计也是有什么事情需要萧灵均拿主意，却找不到人。
“府上的事情直接和我说就好，如果府外有什么事情非要他出面的话，你就说五皇夫出京去探亲了。”
沈冉道，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归期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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邶帝穿着道袍，坐在宫室内打坐。
玄元子坐在她对面，监督邶帝“修行”，时不时说一两句玄乎其玄的话语，引导邶帝去悟真道。
“修行”结束，邶帝感觉浑身神清气爽，睁开眼看向玄元子，态度十分诚恳：“国师这样指点朕，朕是在不胜感激。”
玄元子摆出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微微颔首：“这都是臣该做的。”
“听闻国师生辰将到，不知国师可有什么想要的，国师尽管开口，朕一定寻来赠予国师。”邶帝道。
玄元子心下微动，道：“臣在天上时，太阴真人有一座蓬莱仙境，如今下凡来再未见过那等美景，倒是挺怀念的。”
邶帝颇感兴趣地询问道：“蓬莱仙境？是何景象，有何作用？”
玄元子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道：“蓬莱仙境啊，有山有水，山清水秀，令人见之心旷神怡。世间灵气都漫于山水之间，这也是臣这么多年都在泰山修行的原因。”
玄元子颇为遗憾地摇摇头，叹息道：“只可惜京城多山，也有水，却无山水结合之境。虽是天下龙气所在，却无灵气加持，在此修行会比在山水之境慢上许多。”
邶帝愣愣地听着玄元子讲述，心中暗想，她是帝王，自然不能离京修行。
但玄元子也说了，京城是天下龙气所在，若是能在京城建一个蓬莱仙境般的地方，岂不是龙气和灵气都有了？
到时候她就可以在那修行，龙气灵气并存定能助她早日得道成仙。
邶帝忍不住哈哈大笑，看向玄元子道：“国师不必多言，朕定将那蓬莱仙境搬下凡来，给国师当作生辰礼。”
玄元子微微一笑，拱手道：“那臣就在这先谢过陛下了。”
*
邶帝回到乾清宫第一件事，就是找来户部和工部商议建蓬莱仙境的相关事宜。
邶帝大书特书自己的想法，将想象中美不胜收，湖光山色的仙境描绘给两人听，对面两人听得似懂非懂，工部尚书先反应过来：
“陛下的意思是，要人力去造一座山，再挖一个湖。山上亭台楼阁得是金丝楠木制成，移植来的树必须是五十年以上的老树，还得栽上万种花草，放入白鹿白鹤等仙人之宠兽，建筑内的装饰还需是难得一见的珍宝？”
邶帝满意地点点头：“朕就是这个意思，应该不难做到吧？”
不难？
工部和户部对视一眼，邶帝这要求难如登天，先不说建设时人力物力的损耗，光是找齐邶帝要的这些东西花费的功夫就不少。要建造这样一处地方，花费的时间几十年都算少的。
户部斟酌一下措辞，想委婉地劝说邶帝放弃：“陛下，要建一个这样的地方，花费的时间可不短。”
邶帝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朕已得长生，时间是朕最不在意的东西。”
邶帝态度坚决，工部尚书眼神一转，若是工部说做不到，邶帝定会大发雷霆，认为是工部能力不行，说不定还要把她工部尚书的位置换人来做。
但她此时要是应下，不过是画个图纸的事情，到底能不能建成还得另说。
想通以后，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工部尚书立刻拱手应下：“臣以为陛下这想法极妙，臣这就回去让工部做一个图纸出来让陛下过目。”
见工部应得如此爽快，邶帝心情愉悦地摆摆手：“去吧。”
工部尚书告退，户部尚书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暗骂工部尚书这个老狐狸，原本她俩同仇敌忾劝劝邶帝说不定能让邶帝回心转意，这下好了，人跑了，留她一个人应付邶帝。
邶帝的目光适时看向户部尚书：“户部，你怎么说？”
户部尚书心中苦笑，哪里是她不想让邶帝建，实在是国库真的已经没钱了。
户部尚书拱了拱手，小心翼翼道：“陛下，去年秋时收上来的赋税已经所剩无几。陛下前往泰山封禅，河东道赈灾，还给国师筹备了国师大典，剩下的银子还要发放军饷和大人们的俸禄，支持大邶一年的运转，实在是国库空虚啊。”
邶帝的脸顿时阴沉下来，没银子？怎么她想做点什么都没银子！
邶帝冷冷道：“没银子，就想办法去给朕找银子。”
邶帝的手猛地一拍在桌面上，惊得桌上的东西都抖了一抖，户部尚书更是被吓得一激灵，脸上的肥肉都颤颤巍巍起来。
“这个仙境，朕建定了！”
户部尚书闻言欲哭无泪，找银子，她能上哪去找银子啊！
“陛下想建的仙境花费实在巨大，哪怕是拿大邶五年的赋税尽数支持陛下建仙境，都不好说能不能建成啊。”
户部尚书小心翼翼地试探，“陛下您看不如……加税？”
“给百姓加税，再攒上几年，定能让陛下如愿以偿的。”
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但邶帝实在没耐心等那么久，这仙境晚建一日，邶帝成仙的愿景就推迟一日。
邶帝身体往后靠，思索一番道：“税要加，但是现在也得先拿出钱，至少要先将山湖造出来，其他的慢慢往里填。”
钱从哪来呢？
户部尚书说的很清楚，国库里现在的钱只够维持大邶接下来一年的运转。
邶帝看着户部尚书的眼神逐渐危险，她微眯眼眸，户部尚书这么多年来倒是把自己养得白胖，连她这个当皇帝向来都没人家滋润。
邶帝顿时想到了古往今来历任帝王在国库空虚时都不约而同使用的一个方法
——打贪官。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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