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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你睡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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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个混乱的夜晚过后,程万礼总是下意识躲着傅清桐,偏偏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躲也躲不开;而今晚傅清桐不回家吃饭,他差点放两挂鞭来庆祝,喜悦溢于言表。
愫姨在厨房准备晚饭,程万礼把今天下午刚到的包裹拆了,里面全是一团团各式各样的毛线。
程维维一个飞扑上来差点把毛线咬烂,被程万礼一巴掌扇在屁股上灰溜溜跑了。
愫姨出来的时候发现程万礼窝在沙发里勾毛线还略微有些惊讶,他钩织的速度很快,动作也很熟练,不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程万礼掂了掂起手里已经织了三分之一的围巾,笑着解释说:“上大学那会参加了个织围巾活动,织一条围巾能拿15个小时的志愿时长,后来就习惯了,每到冬天就喜欢捣鼓这些玩意。”
程三百老老实实趴在他脚边,看着主人手里的围巾若有所思,没一会儿哒哒哒跑过去又跑回来,嘴里多了团红色毛线。
他抬头看着程万礼,用爪子扒拉着裤腿,在地上滚了一圈。
程万礼拍拍他的脑袋,说忙完手里这条再弄你的;程三百听懂了,叫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程维维见状超绝不经意间在那一堆毛线中精准锁定某团蓝色的毛线,又用爪子“咻”的一下踢飞了,轱辘轱辘正好滚到程万礼脚边。
“……”
“最后做你的。”
“汪!”
不知不觉,墙上的时钟指向十点,以往按照这个时间,傅清桐早该到家了。
手里的灰色围巾已经织好了,程万礼收好竹签和线团,活动了下僵硬的脖子,环视一圈关掉电视机上随意打开的综艺节目,房间算是彻底安静下来了。
院子里照旧黑乎乎一片,没有半点动静。
程万礼身上披了条毛毯,窝在沙发里神游;他已经连续打了五个哈欠了,可身子依旧坐的稳稳的,没有半点要起来的意思。
十点半,没人回来。
十一点过十分,傅清桐还是没回来。
程万礼调出和傅清桐的聊天界面,思来想去还是退出来,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宋旗枫,旁敲侧击询问情况。
宋旗枫秒回,大概意思是说这单生意比较重要,并且审批已经下来了,双方在洽谈后续合作,离结束可能还要半小时左右。
程万礼只知道傅氏旗下最火热的产业还是以智能制造行业为主,傅清桐最近似乎一直在准备某款新型医疗辅助机械臂上市的相关事宜,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又问傅清桐今晚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宋旗枫本想说本次合作方的祁总不喜酒局,大家喝的都是果汁或者低浓度鸡尾酒自娱自乐;保险起见,他还是征求了老板的意见。
傅清桐大致扫了一眼聊天内容,示意宋旗枫顺着他的话回。
身为人精的宋助理秒懂,在老板的注视下当场飙戏。
【不瞒夫人说,傅总今晚确实喝了很多,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为了这个项目老板鞠躬尽瘁日夜劳累,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我这个做助理的想拦也拦不住……】【大哭】【流泪】
程万礼啪叽一下扔了手机,刚想破口大骂看见俩儿子在狗窝里睡的正香,一个急刹把话憋了回去,差点就被自己的一口唾沫单杀。
他简直想用那条围巾把傅清桐捆起来扔进小黑屋里关个三天三夜。
“尼玛的……”
“该死的男人,今晚敢回家老子一定一脚把你踹地上……”
哐哐哐。
案板上的苹果肉被拍的四处飞溅。
“橙子不削皮,活该酸死你……”
程万礼边骂边煮出来一壶颜值超低的醒酒汤,并且把那瓶蜂蜜藏起来了,吝啬到没给那壶醒酒汤里加上哪怕一滴。
噔噔噔。
程万礼拿着手机和围巾气急败坏的上楼,叠好的围巾被揉的乱七八糟扔在了傅清桐那侧的床头柜上。
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
程万礼数星星数羊数到不知天地为何物,眼一睁,依旧麻木绝望。
旁边的床铺依旧冰凉。
痛定思痛,程万礼又闭上了眼睛,像今晚程维维超绝不经意间踢飞毛线那样,在神的指引下超绝不经意间一个翻身打滚翻到了傅清桐的位置。
明明都是一张床,可傅清桐这侧的床铺明显充斥着属于主人身上独有的清列香气。
程万礼嗅着枕头上熟悉的气息,呼吸逐渐均匀平稳下来;洗发水沐浴露用的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傅清桐身上那么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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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半,傅清桐轻声打开房门,客厅依旧开着灯,毛毯还盖在沙发上,餐桌中央留了只碗。
傅清桐一眼就认出,这是和那晚一样的醒酒汤。
就是尝起来味道中规中矩,没有那晚那么甜。
傅清桐把碗里的东西全都喝掉,小心翼翼上了楼。
他现在迫不及待想去吻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已经超过十五个小时没见了,看见他在才能安心。
推开房门,傅清桐见到眼前的场景忘了呼吸——程万礼半只肩膀露在被子外面,人睡在他那侧,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枕头一角,床头灯被开到最低一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柜子上还有一团灰色围巾,傅清桐知道那是程万礼亲手给他织的。
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傅清桐才蹑手蹑脚走过去,替程万礼把被子掖好才去换了睡衣。
即便傅清桐已经做到几乎不出声吵醒他,程万礼还是短暂的醒了一下。
傅清桐站在床前,和半眯着眼睛的程万礼对视。
只见半睡半醒的人吞吐了几个字,又翻过身继续睡,傅清桐听到他说的是什么了。
“你回……你今晚睡地上。”
话虽如此,等傅清桐刚躺上来,程万礼就好像闻着气味找骨头的小狗一样凑了过来。
傅清桐发现他睡觉总喜欢抓着什么东西。
刚刚是枕头的一角,现在换成了他的睡衣下摆。
“晚安。”傅清桐甘愿被他牵着,甚至怕他睡到枕头中间的缝隙会不舒服,特意伸了条胳膊出来,穿过程万礼颈下给他枕着。
晚安,我的阿礼。
傅清桐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才闭着眼睛沉沉睡去。
【叮咚!宿主您好,您的生命倒计时为:125天;任务进度值为:40%】
【叮咚!宿主您好,您的生命倒计时为:124天;任务进度值为:–56%】
可惜,万籁俱寂,两人相拥而眠,电子音播报的任务进度被0个人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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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怀瑾最近心情不错,连续几天亲自送庄辛童上班;但今天庄辛童从起床后一直磨磨蹭蹭,洗漱吃饭的动作比往常慢了十倍。
顾怀瑾也不催,就静静看着他演戏。
“顾怀瑾……”
“你说。”
“要不你先走?我看你上班马上迟到了。”
顾怀瑾抱着胳膊“呦”了一声,说了些“难得你记得我今天还得上班,既然知道动作还不快点”之类的话;庄辛童索性放弃挣扎直接破罐子破摔。
“我今天要出远门,过些天才能回来。”
一阵寂静过后,顾怀瑾忽然抬起他的下巴来回看了一圈,手指滑到他的针织毛衣拉链处拉开了一道口子。
指腹接触皮肤上带来冰凉的触感,顾怀瑾盯着那片青紫的皮肤露出意犹未尽的目光,只是说的话没什么温度。
他说:“去见顾怀炀吗?可惜他一看身上这些痕迹就知道你昨晚被我X的有多狠。”
庄辛童:“……”
“顾怀瑾,我没你想的那么恶劣。”
庄辛童的尾音还在发颤,这个人随口一句揣测就能打破近日所有看似美好的幻像;喉咙干涩的像被砂纸磨过:“也是,你们兄弟两个,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顾怀瑾眼神陡然冷了下来,他捏着庄辛童的后颈强制和他对视:“既然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那就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你跑一次,我抓一次。”
“庄辛童,我真的可以关你一辈子。”
最后那句话说的没错,因为庄辛童已经体验过了,虽然只有短短几天。
“疯子。”
庄辛童吐出两个字,用力推开顾怀瑾,却被他一把搂住腰提了起来快步走出门塞进了车里;一脚油门下去,车子引擎轰鸣,没几分钟就彻底消失在了市区。
顾怀瑾做事就是这样,不给理由,不讲道理,甚至没理占三分,在庄辛童提出抗议的时候威胁再闹就把他扔下去。
庄辛童冷着脸说求之不得,顾怀瑾一个急刹,不知从哪拿了副手铐出来,直接把人反手绑了起来,还不忘给他系安全带。
这手铐不是正经手铐,顾怀瑾晃着手里拆卸下来的另一个部分,说:“再敢嚷嚷,嘴也别闲着。”
“……”
庄辛童噤声了,因为这个疯子什么事都能干的出来。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保密性极好的私人疗养院里。
这家疗养院给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字:贵。
内心的悸动越来越强烈,他的直觉已经告诉他顾怀瑾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了;跟着带路的医护人员绕了一大圈,最后脚步止在一间病房门口。
透明的窗户映着女人孱弱的身躯,她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旁边的护工正教她打理花盆里的海棠玫瑰花。
猝不及防,又在预料之中。
庄辛童的大脑在这一刻无法思考,他本能的上前一步握住门把手,顾怀瑾以为他想开门进去,却没曾想在把手按下的那一刻,庄辛童的手又收了回来。
像九霄云外的灵魂忽然归位,庄辛童手腕一顿,五指慢慢抚上了那块透明玻璃;来回擦拭玻璃的动作,好像在安抚女人后背一样,他在门外站了几分钟,看着病房里的女人自顾自转了下轮椅,削瘦无力的侧颜闯进视线。
庄辛童一个退步,又躲开了。
顾怀瑾拉着他的手腕问他为什么不进去,“以后你不用每个月坐十几个小时的高铁去江州见她,在这里,随时都能见。”
他只能听见庄辛童平静又隐忍的说:“远远的看一眼就好了,我妈妈……她现在还不能见我。”
“不过还是谢谢你,顾怀瑾”,庄辛童长睫垂落,把手腕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又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病房,虽然这次什么也看不见。
面对顾怀瑾,他自始至终就没抬起过头。
顾怀瑾从他身后说就没见过像他这么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