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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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的顾安州拿出十足的耐心等待，话筒里传来无聊的对话，幸好对话很短，没耗尽他的耐心。
“影绰，安青送你的生日礼物，你最近有戴吗？”
“没有。”
秦影绰的回复推测不出任何话外音，顾安州只能继续打探：“是吗。其实，我昨天在一家珠宝店看到眼熟的东西……”
秦影绰没说话，等他的下文，同时在记忆里搜寻那个生日礼物是什么……是一条项链，被他当做小费给出去了。
“很像安青送你的礼物。你把它放在什么地方了？它会不会被偷了呢。”
顾安州让人查过了，那条项链跟他拍下来以顾安青的名义送出去的是同一条，只是链条被换过。渠道也是正规的，卖主有提供鉴定书和来源，真伪还在核实，但他先给秦影绰打电话了。
如果他说是被偷的……那顾安州不会在意真伪结果。
“没有被偷，我送游轮上的调酒师了，当时身上没有现金。”
秦影绰轻描淡写说出通过记忆得出的结论，说完，那边安静了。
“你什么意思。”
一分钟后，顾安州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秦影绰听出里面的愠怒，“有什么问题吗？”
“你把我妹妹的心意随手送人，你觉得，这样没问题？”
“没有随手，我说过了，是因为没有现金，身上值点钱的东西就那条项链。”秦影绰解释。
“秦影绰，你把顾家当成什么了。”
秦影绰的态度让顾安州有一种被耍弄、挑衅的感觉，秦航资本在整个c国举重若轻，但也没有到只手遮天当家做主的程度，至少在京市，就算是秦家也得规规矩矩的。
“原来你认为我这样做不对。为什么呢，顾安州，那东西被你称为礼物送到我手里，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怎么处置是我的自由，不是吗？”
“没错，是你的自由。秦影绰，你好得很。”
“嘟——嘟——”通话挂断了。
秦影绰皱眉盯着手机，页面自动跳转到主页。顾安州莫名其妙发一通脾气，他想不明白，十几年来没有人因为这个理由跟他发过火，送给别人的东西别人只要不当着他的面扔掉，怎么处置都无所谓。
手机顶端跳出消息通知，一个备注为“代练”的人发来消息，秦影绰点进去看一眼，跟昨天内容差不多，他没回复，摁灭手机往回走。
肖之和肩上挂着电脑包赶着去锦食州包厢，她在酒店刚打完日常宋南茗就来电话让她去中心医院取电脑送过来，走廊上想起来还没跟47号大客户报备今天的账号进度，赶紧编辑好信息发过去，一抬头，跟插着兜的秦影绰在进入包厢的拐角狭路相逢。
两人对视，肖之和率先说：“你好，秦先生。”
“又见面了，肖助理。”秦影绰目光落到她肩上背着的包，带子把她本就不厚实的棉服压垮一块，看着像一道模型浅峡谷。
“南茗在里面。”他给她拉开门。
“好的，谢谢。”
肖之和进门就被目光扫射，她对他们颔首，低着头走到宋南茗身边，把包放在她身旁的空位上。
“宋小姐还有吩咐吗？如果没有，我就先出去了。”
“走什么，坐下一块吃。”宋南茗说。
“我吃过饭了，宋小姐。”
肖之和撒谎了，她没吃，吃饭这种事只有自己吃或跟朋友吃才是开心放松的，她不想浪费掉今天的开心放松时间。
“那你去外面等我。”
“好的。”
肖之和离开后，秦夏调侃道：“阿茗，你的助理全年无休啊？”
“问过了，她不回去。”宋南茗说完又往嘴里塞一口饭。
秦夏看她快速咀嚼吞咽又塞一口，几分钟就吃了半碗饭，“你不要吃这么快行不行，这么迫不及待？菜都没上完。”
赵玉：“迫不及待什么？”
赵珏：“迫不及待回去看文件。”
赵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哥，你好了解宋南茗！”
“当然了，都是朋友嘛，”赵珏看了眼秦夏，却话音一转，“你说是不是，阿影？”
秦影绰没搭腔，“顾安州跟我发火了。”
这话来得突然，几人看向他，宋南茗也停下筷子。
秦夏：“顾大少怎么说的？”
秦影绰简单讲一遍事情经过。
众人听完，沉默。
“你好像是喜欢戴项链，今天也带了，款式都一个样。”不知道几年级开始，秦影绰脖子上经常出现一条蛇骨银链，都快成他的经典皮肤之一了，如果不是顾安州，宋南茗恐怕不会注意这一点。
秦夏拿出手机翻了翻，加仑号的拍卖会不对主办匿名，买主卖主是谁都有记录，八月的记录上，只有一个珠宝类拍品：森林之王的眼泪，买主姓顾，是个人账户打的款。
“从私卡上划的钱，项链可能是顾安州买的。”
宋南茗：“也可能是他妹刷他的卡。”
未成年人账户巨额走款管制严格，手续繁琐，为了避免麻烦，一般会用家族账户或直系血亲的副卡。可以确定的是，顾家不反对甚至支持她和秦家往来。
“算你倒霉，这都能被他发现。”秦夏对秦影绰摊手。
赵珏乐得不行，“顾安州怎么想的，想跟秦家联姻也不多打听打听，居然选了阿影。”
“对呀，秦夏成功率更大呢，对不对，南茗？”
“确实。”宋南茗点头。
双胞胎对视一眼，忽然笑起来。
——
京市东郊有一片延绵的高大群山，像巨人肩膀上的盔甲，暴动发生时，它就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山脚还有零星的光点，往上一看除了雪还是雪，再往上，连雪都看不见了，只剩黑影。
凌晨起风，秦影绰和秦夏在远离哨塔鲜为人知的废弃餐厅里躲避风雪，照明灯柱立在落满灰尘蛛网黏连的吧台上，照亮破败的一角。
秦夏没有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他嫌弃地踢走脚边的碎玻璃，“这家店的年纪可能比我爸妈都大。”
玻璃上的贴纸早已褪色，还被剥去一半，地板和餐桌盖一层厚厚的灰，连原来的颜色都看不清。
“附近是乱葬岗，可能是三战前的了。”秦影绰说。
他和秦夏打着选修课的名头来京市，目的是查探安兴山脉附近某个矿洞，这个矿洞在三战时期就废弃了，本来是禁止进入的高危地区，但由于当时它靠近被战火波及的城镇，管理混乱，尸体来不及焚烧就会扔进去，秦夏看过留下来的影视资料，血肉腐蚀，白骨成山。
“现在尸骨都没了，被清理过，但还是跟一块坟地似的，埋在那儿投不了胎吧。”
秦影绰靠在灯柱旁边，脖子上的细链闪烁银光，秦夏想起来什么：“你的生能池能不能别一直都是那个破银链造型，你稍微变一变，不然被人怀疑在上面做文章不是挺麻烦。”
“你是说顾安州？他没怀疑。”
秦影绰活了快二十年第一次被人猜测喜欢首饰，还被对方投其所好送礼。
“总归被注意到了，你换一换生能池造型，戒指手表耳钉，种类很多，换着来。”
“你一般都做成什么？”
“干吗要告诉你？”
……
“十一和□□差不多踩完点了，里面的土壤和岩壁有一种能影响视觉神经的毒，浓度很低，他们的拟态视网膜被破坏，现在漆黑一片。他们在矿洞深处发现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还有……”
“还有什么？”
“一种符文，表达的内容我不清楚，”秦影绰从登山包里拿出平板写写画画，“十一八九瞎掉之前看到的，在石头上，彩色的。”
秦夏凑过去看他写下来的那串鬼画符，不可思议道：“黑海符文？”
如果真的是黑海符文，那秦影绰不了解很正常，连他爹秦衍知道的都不一定比他多，秦夏好看的眉毛皱起来，“一种传信文，来源不确定，应该是用于走私……我只在赵玉那儿见过一点记录，他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一本手记，手记主人也姓赵，赵玉对这种符文一问三不知，我好奇，就去查了。”
星历1980年，世界各洲陆频繁发生动乱，c国内部相对和平，私自制造和贩卖军火在c国是抓到必死的大罪，当时因为世界各地战争不断，c国国力强盛，各大制造产业链完善供应充足，造什么都又快又好，各国军火商光靠倒卖c国产的枪械零件火药都能赚得盆满钵满，秦家最早做航运起家，几代人后，秦航开始涉黑走私，后来，他们跟同时代工厂遍布半个c国的赵家沆瀣一气，一个造一个卖，铤而走险，赚取无数沾染鲜血的财富。
再后来，不知怎的，秦家率先收手，往损失惨重的战区捐出巨额星镑，之后也不再走私。
赵家执迷不悟，自产自卖，没有秦家参与，风声走漏很快，中央执政庭的猎狗闻到赵家人身上散发的血腥味，咬住赵家不放，赵家为了争取时间推出秦家做挡箭牌，当年的秦家家主先一步把所有可能成为证据的东西销毁，主动认下走私物品的罪名，应交的税款和滞纳金早就补交完毕，执律庭没有证据，只能高高拿起轻轻放下，量刑不重。
赵家销毁证据的动作晚了一步，留下疏漏，只能断尾求生……
那本手记估计就是赵家留下的“疏漏”之一，如果让赵东风知道，赵玉恐怕真的要被打断腿。
秦夏也只能查到黑海符文是一种海上黑话，他隐隐觉得跟姓秦的脱不了干系，但没有证据支持，销毁太彻底了。
“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附近的地有归属么？”
秦夏：“以前有过主人，过去太久，是谁查不到。战乱时当过乱葬岗，现在无主，京市富豪对这块地方不感兴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毒，环境特殊，估计他们这边有什么说法，要避讳。不像我们，无人在意这些。”
因为在意也没用，秦氏自诞生以来换血无数，只是始终都顶着“秦”的名头，也就近几十年稳定些。
所以秦家保存信息的能力比不上京市的家族，京市阶级非常稳固，大家族的血脉不会轻易变动，不论是纸质还是数据库一旦被摧毁，信息会永久遗失……人会遗忘，但记忆可以讲述，最后就算面目全非，也有迹可循。
“你还记得阿茗为什么来京市吗。”秦夏又说。
“出差。”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不清楚了。”秦影绰撩起眼皮看他。
秦夏捏捏眉心，"……中心医院出现一个存活的L型基因链异常的病患，她是因为这个来的。"
“哦，你是说，那种基因病跟你正在查的东西有关。”
“嗯，可能吧。”
这些年他姑姑秦素偶尔会让他爸亲自去调查，对象不定，可能是人可能是物品地点事件，看起来毫无关联，后来他爸把活丢给他，秦夏慢慢察觉，姑姑实际要查东西的应该是一种病症，或者现象，跟秦影绰父亲有关。
他去问他爸，他爸只说别多问，姑姑让做什么去做就是了。
他也习惯了，有关秦影绰父亲的事向来不被他们提起，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查到这个地方是一个巧合。
秦夏是在泊市注意到这个无名矿洞的，他被他爸秦衍派去一线干活，让他盯着一批玛瑙矿的对接过程，玛瑙矿采自安兴山，品质极佳，矿是好是好，但矿岩有微弱毒性，负责人跟他说安兴山的矿就这样，处理好了就没问题，负责人还提到，有一个矿洞挺邪门，它废弃很久了，当过乱葬岗，那会儿尸体在里面堆积成山，却怎么都装不满，据说是因为矿洞里的尸体腐烂的速度快得惊人。
零零碎碎的线索太多太杂，总算有一点眉目了。
“好不容易查出点东西，而且可能牵扯到以前的事。你怎么说？”
京市大的小的眼睛太多，管制严格，出入不便，每次都躲着藏着容易被执行部发现，执政庭养的狗可不太好甩。
“把这里买下来。”
秦夏看着那张跟秦素如出一辙的脸，笑了声，“行，理由呢？”
“研发室。巨森那边的拆掉，东西搬过来，在这边建个园区。”
“我的建议是这样。你跟她说吧。”
秦影绰口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秦夏有些无奈。
“又拿我挡着？是你的主意，你自己跟姑姑说。”
“她委托的是你，不是我。秦夏哥，有始有终。”
“这会儿就管我叫哥了？这次她让你也来，不就是……”
秦影绰对父亲的态度跟秦素一样，不予多提，他像极了秦素，有时候连表情都一模一样，没什么人情味。
“就是什么？”
秦夏此刻有点理解秦衍对秦素的心理了。
“没什么。我们总归是家人，阿影，你要记得这一点。”
“……嗯。”
他们是彼此血脉相连的家人，所以互相信任，互相包容，互相帮助。
一直都是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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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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