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 ...
-
凡过忘川者，都会见到一个好笑的女人和听到一个好笑的故事。
她叫娘花，或许是的，毕竟……连孟婆都不知道她是何时到这儿的了。至于为何到的这里，那就是后话了。
疯婆子很可怜，他们觉得。
在百鬼渡河的时候，她总会对着某个人某些人乱叫“相公……相公……”。没有人会应她，没有人会与一个疯子说话。
她的头发很长，像是许多年的枯枝。她身上唯一挂着的，或许是一张无法辨认的白布，或是一副骨架罢了。
还有她唯一的家——忘川。
也许娘花每一日都会被忘川河里的老鬼吞咬。也许除了那张疯癫的面孔，她真的就只剩下一具骨架，白森森的。
不要怀疑她是贬了罪，被丢进忘川里。事实就像她说的一样：一只鬼爱上了另一只鬼，他轮回了，所以她疯了。
“博哥哥，忘川河真的有那么美吗？”
周博闻言，低头看了正扯着他衣角的女孩。半晌又眯了眼，露出个十分爽朗的笑容：“怎么，不相信博哥哥说的话吗？小媳妇。”他摸了摸女孩的头。
那女孩显然是被“小媳妇”的称号惹红了脸，像红莲初绽似的美容要掐出水来。
周博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也暗暗思付：虽说花了大力气和那群老鬼周旋，才能白捡来这么个媳妇。可媳妇也太不谙世事了？难。
想到这儿，又低头盯着那才打起他肩的女孩。女孩似是被一道灼灼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可碰到后又立马退回来。
周博有些想笑。
“小媳妇”
……
“嗯？”她可能还是不太习惯。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真实的名字？”周博笑着，像极了天上璀璨的星星，在女孩的眼睛里闪烁。怎么，也挥之不去。
“我……没有名字”。良久，她才脱出口。周博能感觉到，她有些忐忑。
对于这个答案，周博并没有什么疑惑。毕竟在他见到她的时候，就对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说过
“苦等轮回的日子很久，我想让一个人陪着我。所以，可以是你吗？”
现在想来，周博仍是记得那日女孩对他的回应。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一轮明月在西山升起，月夜沙鸣，星光点点……她弯了眉眼，微微点头。
“媳妇”
“嗯？”
“你以后就叫‘娘花’好不好？”
……
“好呀！”女孩笑的十分倾人。
你对我恩重如山，我想看你笑靥如花。
——
周博饮下孟婆汤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心情。
他没有告诉娘花这是什么东西，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他们两个人最后会怎么样？
这很难说，太乱了。
周博不想告诉她，她不应该知道。
他真的只是在心里想：每个人都会死，会离开，会伤心……我很爱娘花的吧！当然。很爱很爱，所以我会再遇到她的。那时的我，就必定能让她幸福。
周博来到轮回台时，并未犹豫。可饮下孟婆汤前，仍是对着身旁浅笑的娘花看去。
她的笑容很浅，淡淡的。可周博却喜欢极了。总是想要藏在手心里，谁也不准看。
“娘花，媳妇，我的小娘子”
……
“怎么了？”娘花被这一连串称呼搞得有些蒙圈，回话有些模糊。
“你很漂亮”
“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嗯？”
“我很平凡”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
“我从来都胆小，现在也一样”
……
“我真的挺想这样走下去，但我害怕漫无目的，害怕失去。”
“所以，我选择忘记。忘记美好，忘记悲伤，忘记不堪……我真的是个自私的坏人，真的不值得……拥有那么好的你！”
“谢谢”
“谢谢你”
忘川水很快起了作用，当周博坠入轮回河时。眼中早已没了任何情绪，只是印着一个女孩的影子，直到深渊。
也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今日的这番话，到底做下了多大的恶果？
娘花疯了。
是从什么时候，说不上来。可她实实在在跳了忘川河。
也许是为了等待某个人，也许是想说一句：苦等轮回的日子很久，陪你度岁月的那人，可以是我吗？
朝朝暮暮复年华。
在忘川，娘花永远是百鬼们心里的跳梁小丑，恶心又可怜。
第一年。
他是一位秀气的裁缝。
他与他的娘子一同来到忘川，执子携手，恩爱两不疑。
未曾正眼看过她。
……
第二年
他是一位富得流油的商人，不再是一身俊郎之姿。肚子大的好像要把衣服撑破，肥厚的面容——他对着她，厌恶的吐了口口水。
……
第七年
他是一位冷面的杀手。
冷峻无情。
他刺穿了她的半臂肋骨。
……
第三百一二年
他是一名清正廉洁的官员。
看见她时，微微颔首。
……
第四百三十三年
他是一位乞丐。
他污衣乱发，瘸腿断臂。
见到她时，颇有同病相连之感。
之后，他报以一笑，怅然离去。
……
第七百五十四年
他是一位翩翩公子。
他是一袭白衣，身后的是一把檀木乌色琉璃琴，十分惹眼。
他唇红齿白，英姿俊朗。谈笑间皆是不俗。
他对她惊鸿一瞥，谈琴一曲《离恨》
……
第一千年
他真的太像周博。
他是一名得道的真人。
初见她时，便觉得惊奇。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朵红花，被他捧在手里。
他对她讲：“小姑娘，是需要爱美的，你这样可不行。喏，送你了。”
话罢，又扬长而去。
看着这鲜红的花朵。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开始撕裂，疼痛。
她第一次走出了忘川河，走出去，她跑，她狂奔，她越过所有人……
“砰”
她跌入轮回台中那冰冷的池水。一道光芒射进她的的瞳孔。
那就是人间。
苦等轮回，只为你一句言语。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楔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