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chapter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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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挽云咬了一口新鲜出锅的热乎鱼饼，没尝出记忆里鲜甜酥脆的味道，倒是像在干嚼一份带着清晨河边鱼腥味的野生黄连。
“不好吃吗？”江逸坐在他对面柔声问。
纪挽云摇了摇头，艰难咽下，“好吃。”他愣了几秒，“你最近还要出差吗？”
江逸吃了一块鱼饼，有点干，起身去给他倒一杯温水，说：“最近不用了，年后会出差频繁。”
纪挽云喝了半杯水，但那苦味跟着“频繁出差”四个字在口腔里弥散，苦笑道：“嗯...我后天回老家准备过年。”
“如果我陪你一起回去，舒女士会不会把我赶出来？”
他还从没想过这件事，也从未料到他会主动说出这番话。
他犹豫片刻说：“应该不会吧。”
江逸一双黑眸真挚地看着他，声音低沉，语气恳切，“我能跟你一起回家吗？”
纪挽云的呼吸变得沉重。
“你...不陪你的家人过年吗？”纪挽云问。
江逸抬高语调，颇有神秘感地说：“明天带你去见她。”
纪挽云轻轻“嗯”了一声，嘴唇微张，随后又紧闭成了一条平直的小路。
他想，为什么是她？而不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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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挽云昨晚预定了一束百合花，今天送到时两人刚好要出门。
到的地方是杭州周边小镇上的一间花店，门前种满山茶花和百合。
哪怕现在是寒冷的冬天，枝叶仍是碧绿油亮，看得出来花店的主人很懂花，爱花，惜花。
纪挽云对比一下怀里的花好逊色。
江逸敲了敲棕色的木门，一位身穿淡绿色居家服，黑色长发面容精致的女士开了门。
兰秀如站在门旁比了个“请进”的手势，笑容和蔼亲切，“快进来坐吧。”
纪挽云把花递给了她，“兰阿姨，这是送您的小礼物。”
“好，谢谢挽云，我很喜欢。”兰秀如双手接过花道谢。
如果江逸没告诉他，他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63岁，她步子利落，举手投足间自带着浓厚的儒雅，脸上也仅有几条淡淡的纹路，说是40岁也不为过。
屋里是清新自然的田园风，墙壁上挂着色彩明亮的干花标本和兰秀如在各地的旅游照片，窗边的风铃随风起而奏乐，入眼是生机活力的彩色花田，像是置身在美好童话里。
江逸去厨房取代了她准备早餐的活，她跟纪挽云畅聊了起来。
纪挽云这才得知，原来江珣跟江逸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他三岁的时候兰秀如就和江志远离婚了，她当时经济条件受限没拿到抚养权。
她自认为是愧对江逸的，不能给他一个完整且美好的童年。
纪挽云余光看了眼厨房里冷肃的背影，心跳声像钢琴失去白色键弹不出音律齐全的曲子而混乱。
“孩子，阿姨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的。”兰秀如感慨道。
纪挽云温和一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江逸把早餐做的很丰盛精致，纪挽云和她惊叹不已，味道也是出奇的美味。
临走前，纪挽云收到了兰秀如送的礼物，一份很精致的茶具。
纪挽云偏头注视着江逸，心想如果他是跟着兰女士长大，那他一定是个自由随性浪漫的艺术家。
江逸嘴角微微扬起，余光落在他柔软的黑发上，“想什么呢？”
“没什么。”纪挽云懒洋洋地闭着眼回答他。
纪挽云心情好时才会犯懒，那声音听起来随性温和，像夏日里的蜻蜓轻点过水面般，令人忍不住去品味那余波。
但同时江逸心里也犯了惑，他昨天的状态与今天完全是两个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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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钟落地的广州，纪挽云提前一天跟她说了会带朋友回来，但是她没想到是江逸。
舒源见到江逸时眼里闪过一簇明亮的火焰，但多年身为教师的职业素养让她很好的掩盖了下去，“回来了啊，房间你自个儿收拾，我买菜去了。”
家是在郊区的小镇上，房子很老旧，两室一厅一厨卫，大厅的侧边摆放着一张褪色的全家福。
纪挽云拿过他手里提的几大袋礼品，解释说：“我妈就那样，别介意。”
“不会。”江逸边应边走到照片的面前是。照片上的纪挽云看起来像是只有四五岁的模样，笑起来小脸圆嘟嘟的，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镜头。
纪挽云催促道：“别看了，去收拾东西。”
“好。”
他的房间里从小到大各种奖状和证书按序摆放的整整齐齐，桌角摆放着几根掉漆的鱼竿。
“你还会钓鱼？”江逸指着鱼竿问。
纪挽云的神经像是被拨动一般，皱了皱眉，“不会，那是...我爸的遗物。”
“对不起，我...”
“没事，过去好多年了。”纪挽云打断他，打开了衣柜，“衣服放里面吧。”
收拾好房间，舒源买好菜回来了。江逸主动去厨房帮忙，舒源跟他聊了几句，水声太大具体说什么纪挽云没听清。
饭桌上，舒源沉默许久，看了看墙上挂着的照片，说：“有空去看看你爸吧，好多年的清明节你都没没回来去看他。”
纪挽云点个头就没了后续。他对舒源的感情很奇怪，父亲跳河与她息息相关，他打心底里对她是带有责怪和恨的，可是父亲去世后她一个人又把他含辛茹苦地带大，疼爱有加 ，又是发自内心的对母亲心存感激和敬佩。
他的床是1.5m*1.8m的比例，江逸侧睡对着他只要一伸手臂就能把他全部揽进怀里，纪挽云一转身就能感受到他心口的跳动。
房间里的小夜灯把两人的身影交融起来，此起彼伏地呼吸在暧昧地交缠，纪挽云感觉浑身像火烧身子一样燥热，随即转了个身想要呼吸一口新鲜凉爽的空气。
但抵到他了。
纪挽云好像跌进了火炉里，浑身被炙烤。
“不好意思......”江逸起身坐在床边，尴尬地说。
纪挽云别过头，半开玩笑说：“没事，都说男人年过三十就不行了，看来你还是很行的。”
这话有点像火上浇油。
昏暗灯光隐去了江逸棱角分明的脸的冷冽，只剩一双瞳孔发亮的眸子在极度隐忍克制地盯着他。
纪挽云意识到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而且还是在家里。
“我去喝口水。”江逸说。
十几分钟的冷静期过后终于回归安宁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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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来看你了。”纪挽云手里提着一壶米酒和老茶楼的鱼饼，用手扫了扫墓碑前的几片落叶叶，把祭品整齐地摆放在碑前。
鱼饼......江逸想起纪挽云那天的状态时全然明白了。
父亲离开的那天已经深深刻在纪挽云的记忆里，仿佛还是昨天，但已经过去25年。
他坐在墓碑旁，怔怔地重复起那天发生的事情，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对话，他都一字不落。
说完，太阳升起，明媚耀眼的晨光带走了他脸上的几分暗。
江逸恍然大悟，但又觉得太迟，哽咽说：“所以，那天你说你想吃鱼饼......”
“对，我又梦到了这个场景。”纪挽云起身深呼吸叹了一口气，像是身子压着的负重得到了解脱，“我很害怕分离，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我出生后不久，爸妈的情感出现裂痕，一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最严重的时候我会被他们留下自己一个人待空荡荡的家里。我妈要强，我爸也是。但他创业失败后欠了一屁股债，整个人变得昏沉懦弱，爱乱发脾气。”
纪挽云转身把目光落在冰冷的墓碑上，喉结上下滑动几下，沉重地说：“其实那时候我不知道我爸是自/杀的，还是一场意外。但我更希望是一场意外。”
江逸似是坠入冰冷的海，他们每次分别见面后争吵时的场景像走马灯一样滑过脑海，呼吸的胸腔带着锥刺的疼。
纪挽云牵起他的手，“给我爸拜一个吧。”
江逸扣紧他的手指，缺氧患者再拼命吸取氧气般，点头道：“好。”
舒源自己回了娘家，家里就只剩了他们俩。
过年期间的广州是一座空城，纪挽云也没指望在广州能玩出什么花样，跑去了周边的城市吃吃喝喝玩玩。
直到纪挽云假期准备结束，舒源才从娘家回来。她虽然接受了纪挽云喜欢男人的事实，但是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惊程度还不能让她一时间得以接受，需要一点时间来过渡。
他们回杭州前，她准备了双倍的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注意安全，到了说一声。”舒源冷声带点威胁意味地说。
江逸信心十足，“一定会的。”
她又叮嘱纪挽云记得吃饭，注意休息之类的话才恋恋不舍地把他们送去机场。
一回到杭州，纪挽云开始忙起了论文，年前林复严发给了他很多数据都没来及做分析，年后又要来一批新的，论文压力也越来越大。
院里还专门开了个会议说这件事。
开学前，张硕司和蓝雪童把资料收集和文献这块全都整理好发给他了，现在就看过阵子项目落地和调研结果出来的数据量。
江逸还有两天复工，纪挽云为了表示惋惜特意拉他去吃了一顿重庆火锅。
从他阑尾割了之后吃的东西都是清淡的，单纯嘴馋了找个借口去吃罢了。
“挽云，工作的合同你签了几年？”江逸问。
“五年，还有一年合同到期。”
“你要续签吗？”
纪挽云要夹毛肚的手悬在半空，思虑片刻后，“不续，我想辞职去西北。”
“好。”江逸笑道，“我们一起。”
他怀疑自己被辣懵了，但是他除了嘴巴麻，没有任何知觉了，支支吾吾地问：“真的吗？”
“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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