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一颗头骨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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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渊迟疑片刻，努力回忆着自己在记忆里瞧见的霍夫人，终于心下了然。
他上上下下打量阿芹，也不言语。
陈默也在那边装起来了——霍老爷坐在太师椅上，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审视着那位来历不明的女子。
阿芹低着头，双手紧紧绞着衣角，她能感受到来自霍夫人的审视，霍文韬也不敢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怎的，鬼使神差般，见了阿芹就想将她赎出来，她没地方去就想把她带回来。带回来，保护好。
霍老爷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你可知此事若传出去，会对霍家的声誉造成多大的影响？”
连花天酒地的大少爷都没把那风尘之地的女子带回宅子里过，小少爷从来行得端坐得正，今天撒了癔症了。
程渊面无表情：“随你吧，带回来倒也没什么，只是安置在什么位置，你心里有数。”说罢也不看阿芹一眼，扫了一下陈默，转身走了。
陈默会意，连忙起身跟上，在霍文韬眼里，就是爹娘都不欲再多说。
慢慢磨吧，他心下凝重，扶起了阿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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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渊回去瘫在床上，本来想着直接成全二人，这下可好，他要装到什么时候？
陈默进来看夫人，他才不在乎霍文韬两人怎么样，一双眼亮亮地看着程渊：夫人，我今日可以留下来吗？
“滚！”
今日，霍家宅子的下人们议论纷纷，说老爷被夫人轰出房去了。
霍老爷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瞅着还挺高兴，乐呵呵背着手去看池子里的鱼。管家跟了上去，“老大！”
陈默吓了一跳：“你怎么也进来了？”梦魔还挺不乐意：“我听影说您要入梦了，等着召唤呢，谁知没喊我，我就进来了，看看这梦什么情况。”
陈默莫名其妙有点背叛自己心腹的心虚感。
梦魔粗心大意习惯了，但在梦里依旧小心谨慎，让陈默一切都要万分小心，这魂意志力极强，稍有不慎，法力就会反噬。
鬼王听得耳朵起茧子，示意自己知道了，想起来什么，侧身问他：“人间夫妻不都住在一起么？”
“为何我夫人不同意？”
陈默梗着脖子问，他觉得跟自己下属说出来有点掉面子。可他确实没读过能解答自己疑问的书籍，看来只接受知识还是不够的，确实要自己出来多经历一番。
梦魔一听就懂了，影鬼那小子果然没骗他，这穿进霍夫人身体里的，还真是他们大嫂。他琢磨了半天，给鬼王支了招，最后功成身退，在一边候着。
程渊还在心里为霍文韬两人的进度暗暗着急，转着圈踱步，结果忽听得外面大呼小叫。“怎么了这是？”他皱着眉头问。
“大事不好了，老爷落水了！”
啊？霍夫人一听，那不就是陈默落水了？那可不得了。他赶紧把袄裙咔嚓一撕，在膝盖上方利利落落打了个结，撒开腿就去救人。
一番操作把下人看傻了，有一个两个懵在原地：“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夫人！！”
绿竹气得拍他们：“人命关天，老爷和夫人情比金坚，这时候还不赶紧去看老爷去？”说完也跟着夫人跑了出去。
管家正在桥头上急得不行，大呼小叫，有个小厮过来救人，刚要往下跳呢，管家一把搂住人家肚子，像搂了个弯腰虾，给拦回去了。
小厮：？？？
管家不管，他瞅见霍夫人蹬蹬往外跑，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大还在水里泡着呢，他赶紧继续喊：“救命啊！”
程渊望见水里有个人影扑腾，脑子一片空白，毫不犹豫跳下水，“陈默——”
老爷和夫人都在水里了，这下好了，丫头们吓得脸色苍白，那边小厮嚷嚷着告状，说管家不让他救人。
梦魔耳朵动了动，听见这句之后，他手一挥，那人便忘却了什么，和旁人一同乱作一锅粥，还好绿竹那个小丫头反应迅速，指挥着几个机灵的去取长竿。
那湖水中，程渊憋住了气，扑腾着下去抓住陈默的手，紧紧握住，不让他在水中挣扎。然后用嘴对住了陈默的唇，将口中的空气渡给他。
吻到了他的呼吸。
陈默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他心想，玩脱了。
梦魔教他把自己弄可怜些，兴许夫人一心软就对他更好了，陈默思考了一会，二话不说就要往下跳。梦魔看傻了，超绝行动力，鬼王能成为鬼王果然是有原因的。
陈默没有心脏，此时，他在这副身体里体验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原来是这种滋味。
两人终于被救上岸时，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程渊躺在岸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中闪烁着因缺氧泛起的泪光。
陈默则坐在夫人身边，用毛巾轻轻擦拭着程渊的脸庞。
瞧着落水的倒像是夫人了。
程渊已经没有力气了，不然他会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垃圾身体素质？霍家夫人，你锻炼锻炼身体吧！
霍夫人跟老爷是抱着一起上的岸，说是夫人给老爷救活过来了，但夫人脱了力，现下还在歇息着。
房间外头，丫头小厮们一个接一个扑通跪下，陈默摆摆手，没罚他们，本来也是自己故意跳的，哪能碰瓷呢。
一碗热姜茶下去，程渊缓过来不少，那暴脾气悄无声息又势不可挡地开始发作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咱们还有任务在身上，你倒好，跑去看鱼就算了，怎么还掉下去，真是吓死我了！”他瞪着眼睛拍胸口，看陈默不说话，又以为他被吓到了。
“你胆子这么小，没事吧？”程渊小心翼翼地问，想给他喝一口热壶茶，又想起来姜茶已经被自己一口气喝干净了，“咳咳额......”
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让厨房再给做一碗。
陈默摇摇头：“不用了，哥哥，你去救我，我真的......”越说声音越小，眼圈都红红的，还适时地打了个喷嚏。
程渊看他顶着霍老爷那张长满胡子的脸在那委屈，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陈默：？
经过一番争执后，程渊也担心他，就让他在主屋里歇下了。喊人搬了张楠木圆形枕躺椅进来。
陈默也知足了，他还没和人共处一室过。
当然和鬼也没有。
出去的几个小厮们又不明白了，这老爷和夫人的感情究竟是好是不好？而且这夫人原先也不会水呀。几个人摸不着头脑，遇见了严肃的管家，便不敢再多言了。
陈默一晚上没好好睡觉，装睡之后忍不住偷偷睁开眼，悄悄地、不动声色地，看一看在床上呼吸均匀睡得正香的程渊。
第二天天头还亮，天边泛起鱼肚白，程渊甫一睁眼就抓到了陈默在偷看自己，一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
程渊脸一红，瞪他一眼：“不好好睡觉！”一翻身背过身去，挡住自己，顺便赖一会床。
他又想起陈默看的应当只是霍夫人。
昨日落了水后，陈默不敢乱瞟，余光却总忍不住要往自己被水浸湿的腿和衣裳上挪，又竭力克制着把视线挪回去。程渊本来还觉得他这番模样好玩儿，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但一想到陈默是对女子的身躯感兴趣，他心下莫名有些闷得慌。
陈默瞧不见人，只好悠悠躺平过去，目光漫无目的地瞧着屋顶发呆。
梦魔进来了之后帮他施了术法，好认清这个梦，以防迷失于此，所以他这两日在梦中看见的霍文韬是个头骨，他眼里的阿芹是个女鬼。
他看见的霍夫人也是程渊的样子。
程渊面容很清秀，脾气直，性子也单纯得过了头，但是穿袄裙和旗袍的时候，微微上扬的眼尾却有丝勾人的意味在。
陈默缓缓将手放在了心脏的位置上，在梦里努力感受着它“扑通、扑通”的跳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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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霍文成醉眼朦胧，摇摇晃晃进了家门。
见家里多了个陌生女子，以为是新来的丫鬟，便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想要调戏，阿芹惊慌失色的时候，霍文成被霍文韬眼疾手快地拦下。
“大哥，你清醒点儿。”
霍文成一愣，好像听下头人们提过一嘴，有个人是老二从那地方带回来的，姑娘长得却眉清目秀，气质脱俗。他还欲上手，霍文韬却动了怒，直接拦下他。
大少爷脸上挂不住，也不满意了：“你这么护着她作甚？不就是个出来卖的？”
两个少爷在前院直接打起来了。
此事很快传到了霍老爷和霍夫人的耳朵里。
“文韬，你这是在胡闹什么？还当真上了心？为了个外人跟你哥动手。”陈默佯装发怒。
“爹，娘，我待阿芹是真心的。她虽出身不好，但她心地善良，是个好姑娘。”霍文韬辩解道。
霍夫人皱了皱眉，不屑地说：“门不当户不对，说出去我们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程渊在心里给自己捏把汗，这台词是他跟电视剧学的。
阿芹听了，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霍文韬见状，更加坚定了要娶阿芹的决心。他跪下来恳求道：“爹，娘，孩儿此生非阿芹不娶，求你们成全。”
来了来了，要到关禁闭情节了，程渊默念。
“此事容我们再商量商量。”陈默叹了口气，转身欲走，霍文韬却不依不饶。
陈默便皱着眉怒道：“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你上偏房先冷静几天吧。”随后甩袖就走。
终于推进剧情了，程渊来了精神，跟陈默飙戏，他瞪了阿芹一眼，冷冷地说：“你也住了几日了，还想一直赖在我家里不走？”
霍府的偏房阴冷潮湿，窗棂上结了一层薄霜，屋内只摆了一张硬邦邦的木床和一张小桌，连盏像样的灯都没有。
霍文韬坐在床沿，双手攥紧膝上的被褥，眼底燃着怒火。
他不明白，父母怎么能如此狠心？他以为自己足够懂事、足够顺从，只求一个阿芹，竟然换来这样的对待。
“阿芹……”他低喃着这个名字，胸口像被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连呼吸都发紧。
而此刻的阿芹，正被管家连人带行李赶出了霍府。院门“砰”地合上，彻底将他与霍文韬隔绝。她孤零零地站在夜色里，冻得指尖发白。
他们原以为只要心意相通，哪怕世俗不容，也总有一线生机。可现实却将他们撕扯开来。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一颗头骨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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