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后发现室友不是人》予风眠

59、鬼市08

　　“或许我可以试一试。”墨尘见程渊心念已决，他忍不住道。

　　“老大，这怎么行？”苏罂瞪着眼睛，干脆直接单膝下跪，双手抱拳，火红的大尾巴都扭成了一团，“你这样极容易反噬”

　　“你万一撑不住怎么办？你是鬼王！不能出差错！”

　　程渊睁大眼睛，也跟着摇头：“我们换个方法就是了，何必这样？”

　　墨尘没有动，神情也没有松动。

　　“但如果不试，单将军这条魂，很可能永远回不了家。”他说得轻，但字字压着心头。

　　程渊咬了下后槽牙，呼吸慢慢重了，墨尘却不等任何人再有反应，径直散出一丝雾气就弥漫到了单将军的屋子里。

　　指尖一点，一缕淡淡的黑气携着一丝血回来。。

　　墨尘闭上眼，下一秒，整个人仿佛被什么力量拖拽着，周围气息瞬间冷了下来。
　　他后背微弓，手指发颤，额角渗出冷汗。

　　屋内气温直线下坠，寒气几乎凝成霜。

　　程渊神情一变，猛地冲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结界拦住，拍得手心生疼。

　　“墨尘！”他喊。

　　人没有回应。

　　气忽然变得很低，“这种术法，成了就没事，伤一点魂，养一养能缓回来，但失败了，就是被反噬，痛不欲生。”

　　程渊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他双拳紧握，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墨尘其实知道很冒险，他还是想试一试，自己本来就眼馋这个术很久了，只是没敢试过，这次刚好完成程渊的想法，成功了更好，失败了，苏罂就在旁边，程渊也有后路。

　　“老大知道你很在意这件事，也知道你想救人。”

　　“他什么都知道。”

　　苏罂小声bb。

　　程渊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盯着雾气之中隐隐浮现的墨尘身影，胸口像被什么死死压着，连呼吸都带了痛，他想冲进去，却无从下手。

　　他怕。

　　突然，黑雾里的墨尘膝盖一软，整个人毫无征兆地往地上倒去。

　　“墨尘！”程渊脸色一变，飞快冲过去，准确地接住了人。

　　墨尘身上的温度低得惊人，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

　　苏罂也屏住了呼吸，尾巴都立了起来，“完了完了完了......老大他不会真、真——”

　　就在所有人快被吓懵的时候，昏迷中的墨尘忽然微微动了一下，手指虚弱地抬起，颤巍巍地......指了个方向。

　　“......那边。”他声音极轻，像风吹过落叶。

　　“？”

　　苏罂愣了一秒，“老大，你，你这是在托梦吗？”

　　程渊低头看他，发现墨尘居然还微微皱着眉，一副“我人虽然倒了，但我还没下线”的顽强架势。

　　“他这是怕自己晕过去前忘记交代方向。”程渊语气复杂。

　　“真是......敬业。”苏罂一脸崇敬，又恢复了精神，老大没事就好，甚至还成功施术了！她手忙脚乱开始从背包里翻东西，“我看看有没有什么补魂丹，回魂露，回神糖......”

　　“你还有糖？”程渊疑惑。

　　“鬼市买的啊，听说能让魂体恢复意识，有点像鬼界的葡萄糖。”

　　“那很好，那你赶紧拿出来啊！”

　　“别急别急，我找找，啊，不好意思，这是辣条。”

　　“......”

　　“啊，这个是我上次没吃完的牛肉干。”

　　“苏罂。”程渊低头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牛肉干，

　　苏罂递给他。

　　“不是这个意思！”程渊无能狂怒。

　　“好好好，好了好了好了，找到了找到了！回神糖！”苏罂高举小糖果，像举圣物，“来来来，给老大塞一颗！”

　　程渊接过糖，小心地剥开包装，低头看着躺在怀里的墨尘。

　　他很少见到对方这样虚弱的样子，好像以前这个角色应该对调，今天却换了过来。

　　程渊想到这里，偷偷勾起嘴唇，墨尘安静得像睡着了，睫毛微颤，像刚被风吹过。

　　“你醒过来。”程渊轻声说，“我带你去看你指的那边到底有什么。”

　　墨尘没有回应，但嘴角好像轻轻动了一下。

　　苏罂：“哇靠，老大还笑了诶，他希望这糖是甜的吧？”

　　程渊没忍住轻轻拍了她脑袋一下，“别说话了，你也累够呛，歇一会去吧。”

　　小狐狸鬼就摇摇晃晃走了，回自己的地盘，盘着尾巴坐下，没多久就睡去了。

　　-

　　程渊低头看着怀里的墨尘。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些，像做梦的人。

　　程渊手心紧了又松，视线落在那颗小小的回神糖上，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抬手，把糖含进了嘴里。

　　清甜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他低头，缓慢地靠近墨尘，动作生硬得像第一次接吻的人，却又控制得小心翼翼。

　　明明都和他亲过了，程渊心里犯嘀咕。

　　就在唇瓣即将贴上去的前一刻，墨尘睫毛忽然一颤，像是要醒。

　　程渊动作一顿，耳根子一下烧红。

　　“你要是现在醒了，我就，我就。”他说不出后面的话来，只好低声威胁，语气却虚得要命。

　　墨尘没有睁眼，但唇角像是又往上翘了一点。

　　程渊咬了咬牙，把糖缓缓渡了过去。

　　嘴唇碰到的那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墨尘轻微的战栗。

　　糖被渡过去的时候，程渊下意识没立刻离开，维持了那点距离，几乎像在确认什么。

　　墨尘忽然微微抬起下巴，唇瓣不着痕迹地又贴了上来，像是回应，又像故意逗他。

　　程渊呼吸一紧，整个人都绷住了。

　　他想后退，可墨尘却顺势在他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不是狠的，而是那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允许你继续的咬。

　　程渊一下红了耳朵，低骂了一句：“你装得真像。”

　　墨尘还没睁眼，嘴角却彻底弯了起来。

　　“你再咬试试。”程渊咬牙切齿，手却没松开，仍然抱着他，连姿势都没变。

　　“再咬，我就......”

　　他话没说完，墨尘轻轻嗯了一声，像是说：“你就怎样？”

　　程渊喉结滚了滚，整个人几乎要冒烟。

　　墨尘贪婪地躺在他怀里，又蹭了蹭，维系这一点温度。

　　而且他有点虚弱，实在是想再赖一会儿，就充一会会电，就好。

　　-

　　“这他吗不是李子浩的学校吗？！”程渊捧着个巨大的礼物盒子，瞪着眼前的启航小学金碧辉煌的校门口。

　　差点连盒子都没抱稳。

　　苏罂收起了红彤彤的尾巴，面无表情地开车——她太紧张了，怕撞人。

　　墨尘坐在程渊旁边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看了看，道：“看样子，咱们运气不错。”

　　“诶！！！？？”

　　程渊突然大叫。

　　“是不是有个老师姓单来着！？”

　　恍然拨开那一层沉重的雾，反而愈加清晰起来。

　　程渊小心翼翼地把礼物盒再次抱好，嘴里还在念叨：“要是这事成了，单老头那边就有个交代了。也不枉我天天陪他下棋唠嗑。”

　　三人走进校园，门卫大爷看他们衣着得体，礼物体积又大，倒没多问什么。苏罂笑眯眯地递过去一盒小点心：“大爷，给辛苦的您一份。”

　　门卫大爷一乐，连连摆手：“哎哟这可不敢收，不过既然是找老师的，去办公室那栋楼找找看。”

　　几人顺着指引走入教学楼，一路上经过了不少教室，窗户里传出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

　　程渊脚步逐渐放轻，一边走一边低声问：“她叫什么来着？”

　　墨尘极速回忆：“单晴，女，二十八岁，启航小学语文教师。”

　　程渊心里浮现出单承运说自己女儿恋家、不知道后代姓甚名谁的神情。

　　现在八九不离十，终于找到啦。

　　他们在三楼尽头找到了办公室门口，门牌上写着几位老师的名字，看来是个共用的大办公室。

　　“礼貌第一。”苏罂推了程渊一把，“敲门，冲！”

　　“......我怕我一激动变成老鼠吓到她。”程渊干咳两声，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清爽女声。

　　程渊推门进去，有两个老师抬头看了一眼，见不认识，又很快低下头忙碌。

　　他环视四周，只见那个身穿浅灰色针织衫的年轻女教师正坐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她抬起头，目光带着点诧异和温和，落在程渊和墨尘脸上。

　　“是你们？”她站起身，还记得这两个人，她又看了一眼苏罂，疑惑道，“有什么事吗？”

　　程渊急忙将礼物盒递上去，“是这样，我们......最近在做一些历史资料调查，追溯到了一位叫单承运的将军，他是......”

　　另外两个人看了看周围一些好奇的目光，便使了个眼色，一位挽住单晴，一位半抱住还在叭叭的程渊，几个人先走出了安静的办公室。

　　既要保密，也不能耽误了别人工作。

　　他们来到一片静谧的区域，程渊把礼物盒交了出去。

　　单晴迟疑了一下，她记得这两个人虽然奇怪得很，但并不是什么坏人，于是她小心地接过礼物盒和上面的文件袋，低头翻看起来。

　　她看得很认真，眉眼越来越动容。

　　“我家确实姓单，但我们这一支，是我曾曾祖母那一代才开始的。”单晴把信轻轻合上，神色郑重又有些困惑，“据说她小时候曾被收养，在这之前的事，很少有人清楚。所以我不能确定我和将军有什么联系。”

　　毕竟这地区姓单的人倒是不少。

　　墨尘抬起眼眸，抓住了关键词声音平静：“收养？”

　　“对。”单晴点点头，“听说是大概五岁左右，她身上受过一些伤，有那时候家里人说她经常会哭着说梦话，但后来慢慢也就不说了。”

　　程渊听得脑子“嗡”的一声，转头和墨尘对视，脸上写着：“这就是了”四个明晃晃的大字。

　　单晴还在认真回忆：“我爷爷说得很清楚，她不是从外地来的，而是小时候就在城里某个宅子里被发现的，当时战乱，只有她好像是躲在一口井里，被街坊邻居救了出来。后来被我家那一辈收养。”

　　“井。”程渊喃喃重复，脑中不禁浮现出单承运梦境中那场战乱、火光冲天的景象。

　　墨尘眉头微皱，目光转向程渊：“八成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