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租后发现室友不是人》予风眠

18、一只橘猫07

　　村长老头儿赶紧打包票：“没问题，没问题。” 他喊了一只村里的小鬼帮忙跑腿去喊人，没一会儿，林南和晃晃悠悠的许瑞果然一块儿过来了。

　　林南还帮着拿了点地里种的蔬菜，程渊摆手推脱，许瑞大手一挥：“拿着呗，我都接受了。”

　　几个人只好先告别了村长，拎着拿过来的行李、还有大包小包的绿色蔬菜往外头走，这一趟——除了菜叶子们，什么也没捞着，打电话的人没找着，也没帮到橘子。

　　程渊心里不烦，噩梦的可怕只在梦里可怕，这么几天他都好了伤疤忘了疼，心大了起来。

　　几个人不慌不忙，走到车前头，林南帮他们把东西放车里去。

　　整整齐齐摆好了，林南一抬身子，刚解放的双手被站在边上的程渊反剪到背后，另一头的许瑞冲着他念念有词：“敕敕洋洋，日出东方，吾赐灵符，普扫不详......太上老君吾急急如律令！”

　　林南站那不动了。
　　他、他、他他他被定住了！

　　陈默听那道士念叨的也感到有点头疼，晃了几下子又站好，还好那俩人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那俩人的注意力在——

　　程渊和许瑞的双眼都睁得老大，看着林南：“你还真是个鬼！？”

　　林南只感觉头疼欲裂，动也动不得，好在能开口说话：“什么啊？你们干了什么，我怎么动不了了？快把我给放了！”

　　三个人干脆把他围起来，许瑞火冒三丈：“老子我冒着违法的风险念口令，好在逮着你了，给程渊的电话是你打的吧？那小子的噩梦在你的鬼蜮里，对不对？”

　　“什么电话，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林南梗着脖子反驳。

　　陈默又有点无语了，这只鬼的演技比自己差多了，林南还能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么？

　　“我那天去寻你，我就看见你浇完水会模仿地里的虫鸣鸟叫，还有，程渊他俩和我说有个小女孩爬狗洞去找他俩，咳咳！”许瑞说到这没忍住咳嗽一声，“那狗洞是你指点的，因为你进不去，就让她进去，是也不是？”

　　林南不说话了，他脑海里好像有些记忆的碎片闪过，但那小女孩确实......

　　程渊还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林南干脆都抛了出来：“是我让二丫丫去找你俩的，但我又没有恶意，如果你不害怕，肯定不会过来，而且、而且我本来以为你们可以帮橘子去转世，你们又没帮成。”

　　附近那片树林里，宽大的树叶在风声下哗哗作响。

　　林南的记忆好像好起来了一些。

　　“橘子的执念肯定是需要你离开这个村子才行，你若是实现梦想高兴了，它不就能走了。”程渊不满意地怼他，是他们不想帮吗？是林南也不出村子啊。

　　“它就想看你高兴。”陈默补充道。

　　“看我高兴......”林南语气弱了下来，“但我不知道为啥，我走不了啊，我好像出不去村子。”

　　他平时什么也想不起来，也没有走出村子的想法。每次橘子撺掇他出去走走，好像都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住了。

　　嘶，什么事情来着？

　　而且他现在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鬼了，可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橘子是个魂。

　　为什么来着？？
　　他的心脏一阵绞痛。

　　“是嘛，那你们俩不就无解了吗？”程渊和他说相声似的，一人一句。

　　陈默非要问清楚，抓住了盲点：“你没出过村子，那你怎么可以附到程渊电话上？”

　　“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孙女叫郑洁，那女孩帮了我一下。”

　　一时间没人说话，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里。

　　陈默青筋直突突，盘算着回去找郑代芹算账，那边许瑞开始动作，一连几张符就往林南身上贴。

　　“哎哎，你干嘛啊？”动不了的林南吓得喊出来。

　　“反正你也没用了么，给你点小惩罚，比如天雷什么的。”许瑞道士老神在在。

　　没等林南吓得喊出声音，一个大团子滚到他前面，把符给吹散了去。

　　小橘子终于舍得出来啦。

　　“橘子哎？你咋个在这里撒？我不是让你在家里等我吗？”林南很惊讶，橘子一直很听话。

　　橘子没法出声音，在嗓子间发出极细微的呜咽。

　　陈默走过来，叹道：“大哥，你只是没发现，你去哪它都跟着。”
　　林南：......这样吗？

　　程渊对橘子不满：“都这时候了，你为什么还护着他？”

　　许瑞发消息说林南进不去祠堂，那么族谱上幼稚歪曲的字体只能是橘子偷偷进去给自己加上的。

　　小猫想成为主人的家人。

　　“你在成为魂之前是什么东西？”应该不是人，他们猜测这小猫化了妖。

　　橘子只好分化出来一个小橘子替它说话，小橘子在大团毛茸茸身上跳了跳，勾起尾巴：“我是炼成妖的猫。”

　　果然啊，是个小猫妖。

　　“糊涂小猫啊，他既已虐待你致死，你为何还要护着他？”程渊又问。

　　橘子还没说话呢，林南急了，他气得大叫：“谁虐待橘子了？我没有，我都不知道之前它是妖！”

　　他一脸悲愤，这几个人绑他就算了，怎么还血口喷鬼啊！

　　程渊不搭理林南，上回他与陈默二人在林子里看见血迹之后，陈默刮了一点儿，上回影跑过来，他让影鬼大哥拿走辨认。

　　影鬼复命回来说，那血来自于妖族。

　　当时，陈默心里一跳。

　　不过，这血迹具体来自什么妖，他们就无能为力了，没法查，况且鬼族和妖族两个不同种族之间的关系尴尴尬尬，在《条约》的约束下尽可能保持和平相处。

　　查不出来别的了。

　　“后来我带那几个小孩走的时候问他们，有没有去过林子里探险。” 陈默开口。

　　“这里好可怕呀，很黑，你们害怕吗？”陈默耐着心问他们。

　　一个小胖子舔着刚拿到的巨大号棒棒糖，甜的眯缝着眼睛，看那林子一眼就挺起胸膛：“那有什么可怕的？”

　　“我倒是听我爹说过别去。”一个瘦点的小男孩小声说。“我偷听过我爹娘说话，他们以为我睡死了，其实我醒了，我听见爹说树林里埋了个尸体！！”

　　小胖子哈哈大笑：“咱们村里都没来过什么人，能埋谁的尸？你就听你爹吓唬人吧！”

　　陈默却听得心下突突。

　　可惜，当时大部分鬼各司其职，他没调过来人手就被扔进祠堂了，影鬼和梦魔也有任务在身。

　　他被扔进去后，躺在祠堂冰冷的地上，舍不得闭眼，只好静静地看着程渊。

　　陈默记忆恢复了不少，应该没几天就要和大陈默完全融合了，可惜，到时候无法享受这份借由小孩身体释放的撒娇权了。

　　小陈默兀自遗憾了好一会儿，等程渊睡得熟了，陈默悄无声息地化作一缕白烟，竟生生不见了。

　　去找阎王给他搬点人手——阎王不知活了多少个春秋，但还是那副看了让人想打一顿的嘴脸。

　　还莫名其妙地要在不冷不热的殿里扇扇子，这幅做作的样子让陈默想起来那个傻叉道士。

　　阎王睁着有些狭长的眼睛苦思冥想半天，终于在庞大的脑海库里抽掉出来个名字，舒心地呼出一口气：“还没成鬼呢，刚准备让他去祭坛修炼，我喊他跟你去！”

　　陈默点了个头就要带人走，回头一看是个骷髅头。

　　"陈先生！阎王让我帮鬼王个忙，啊！！竟然是你呀！？真是真人不露相。不过你怎么这么年轻了这么多？"

　　陈默：“ 嗯？霍先生？”

　　他也没想到，第一次掉马居然是在叽叽喳喳的阿骨面前。

　　他让阿骨去挖尸体，一个晚上，势必找出来。这也是苦了霍文韬了，连自己的头骨都还没亲手挖过，现在要来挖别的魂。

　　不过陈默也没想到，霍文韬真没去轮回，非要成鬼。

　　陈默扫了一眼，问他：“你的命数不错，这辈子意外横死，下辈子成人会过得非常好，你何苦？”

　　“唔，虽然会拥有世俗意义上的好，但是那就没有阿芹了呀。”

　　陈默在一个骷髅脸上看到了笑意，还怪惊悚的，他想。

　　“陈先生，或者说墨先生，爱就是这样的，我一定要变成鬼去陪她，我怎么舍得她自己孤独地活那么久呢？”

　　说完，阿骨就飘走了，化作打工魂，去树林挖坑！

　　独留陈默在原地变为哲学家，继续思考了一会生活与爱，没思考多久，赶紧飘回祠堂了，怕程渊万一醒过来没看见他，就不好解释了。

　　天蒙蒙亮，村长还没有过来，阿骨先进来了，想大肆感谢一下程先生的帮忙，但程渊还没醒，只好单独给陈默说他的重大发现。

　　“陈先生，果然有具尸体，但是只是普通的猫，生前被人虐待过，极可能是虐待致死。”

　　阿骨给他描述了一下场面，并保证自己又费半天劲恢复原状，但在尸体附近做了小标志。

　　“您是一宿没睡？”阿骨看着鬼王眼睛下面挂的俩大黑眼圈，快占了半张脸。

　　“谢谢你，你回去吧。”陈默没回答他，等阿骨走了之后用化形给自己的黑眼圈给盖上了，转头刚好看见醒转的程渊。

　　“你醒了啊，哥哥，正好我也刚睡醒。”

　　“对了，刚才影鬼大哥来了，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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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眼前，小橘子又跳了跳，有些不安似的，许久没开口。

　　林南一反平时憨厚老实的常态，双眼如炬，直直瞪着程渊：“谁虐待橘子？是谁？不是我！我发誓，我没有！我没虐待过橘子！谁虐待他！？”

　　他反反复复强调着，又转头看向魂灵：“橘子，告诉我！是谁？是村子里的人吗？你和我说，我去亲手杀了他！杀了他......”

　　林南自己也讲不清楚自己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癫了一样，来来回回就那几句话。

　　几个人都觉得和他沟通不了了，干脆让许瑞撕了好几片青菜，团成一大团，胡乱一塞，堵上了林南的嘴。

　　“橘子，他伤害不了你，你说实话吧，我们会帮助你的。”程渊放低音量，看向猫咪，又觉得有些心疼。

　　难怪橘子化成魂后就先来到林南的屋前，难怪村长害怕林南。
　　他竟是个不自知的疯鬼么？

　　橘子被虐待的事儿，林南有重大嫌疑。

　　虽然陈默闭口不言，没告诉程渊橘子尸体的情况，但程渊好像从哪见过似的，潜意识里知道人类虐待动物的手段，不难能猜出一二。

　　当时，阿骨告诉陈默，橘子的身体蜷缩着，毛发凌乱不堪，沾满了泥土、血迹和不明液体，骨折的四肢被人恶意踩踏或扭折，有些毛被凭空拽掉了，露出里面的皮肤，又被火烫坏。

　　尾巴是断掉的，耳朵是被剪掉的，周围的空气里满是恶臭的味道。

　　橘子的身体僵硬，体温散尽，只留下一具冰冷的躯壳，静静地躺在那里，与世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