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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母亲逝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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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淼盯着我微微皱眉思索着什么,一脸的欲言又止。
看着张淼纠结的神色,我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阵紧张,我很少见过张淼露出这种表情。
“你怎么这副表情?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咽了口唾沫。
张淼听到询问后过了一会最后才轻叹一声,似是下了某种决心般开口道。
“李姨她…走了”声音平静中流露出些许哀伤。
我大脑懵了一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张淼口中的李姨正是我母亲。
“啊?哦,对啊,我去找你之前看到我妈出村了,就是不知道她一个人大晚上的出村干嘛?”
话一说出口我才觉得反常。
如果不是非常要紧的事,大家都会挑在白天出村,更何况今天是中元节,老一辈的都很看重这些传统节日,哪里会选在这一天的凌晨出村?
更何况我当时是开着车喊我妈的,但我妈却拒绝了,难道要出村不是坐车来得更快一些吗?
而这种种迹象似乎都昭示了某种真相。
想到此我顿时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思维也停滞了。
“村口的槐树属阴,可通阴阳,今日是中元节,你又在子时路过,闻过槐花香,能暂通阴阳也不足为奇”
张淼平静的话语震得我神思涣散,眼神飘忽,口中喃喃。
“这,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啊,不可能的…”
虽然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我也曾表示可以接他们一起到城里去住,但他们都拒绝了。
他们总觉得人老了,无论去哪都不自在,只有回到家乡才觉得安心。
尽管嘴里说着不可能,但我也已经信了七八分,因为张淼不会也不可能会开这种玩笑。
我忽然从兜里掏出手机,手指略带颤抖地拨打了母亲的电话,希望母亲能接起来,哪怕骂我两句我也愿意。
可手机的铃声反复响起,却仍没见接通,这让我的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我反复拨打了好几次,连发了好几条消息可都石沉大海。
张淼叹息一声,拍了拍我的背似是在安慰我。
而这个举动似乎是击破了我的心理防线,让我不禁流下泪来。
张淼知道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安慰的话都是苍白且无力的,所以只安静地站在一旁等我缓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渐渐回过神来,一连深呼吸好几次才抑制住眼泪,将悲伤的情绪藏进心底。
“那我们走吧”我故作轻松,四下望去没看见灯笼。
我看向张淼还不等我发问,张淼便道“四时过,公鸡鸣,万鬼退散,邪祟不侵。
现在很安全我就把灯笼收起来了”
张淼说完就朝前走去,我也赶紧跟上。
回去的这一路上再没出现其他情况。
到屋门口时,锁还扣着,但灯已经亮着了。
敲了好几下才有开门的动静传来。
门一开就正对着父亲那双充满红血丝的眼,很显然是哭过。
父亲的眼神聚焦了好久才看清楚我的脸,眼底隐隐闪过泪光,匆忙背过身以袖掩面,不愿让我们看见。
过了好一会父亲才转过身来重新迎我们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被大块白布盖住的人,到了这时候我才对母亲的离世有了实感,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大滴砸落。
我瘫坐在地神情恍惚,过了好一会才听到父亲的声音,我应该去街坊邻里那里报跪丧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人刚走的时候去,是因为村里的习俗。我们这里都是由小辈去报丧,而没有后人的逝世才会是平辈或长辈。
中元节又称鬼节,传说在这天,地府的鬼门会大开。而在鬼节前夜发生丧事最为不吉利,不论如何都要在第二天公鸡鸣叫后出门,且最好是青壮年。
青壮年是人这一辈子里阳气最旺盛的时候,不容易招惹外面的孤魂野鬼。
而村里的人知道我家有丧后都纷纷让家里的青壮年赶紧来帮忙。
我母亲虽然是寿终正寝,但按习俗来讲仍需要在五日内完成下葬。
我和父亲商量并安排好了一切,母亲会在第五日的正午下葬。
阴节离世阴气太重,只有在正午阳气旺盛的时候下葬才不会出问题。
风平浪静地到了第四天下午。
家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个人,父亲不愿去休息,一直坚持和我一起为母亲守夜,但我却看不下去,强硬地推着他回房间去休息。
入夜时分张淼突然就来了,背上依旧是之前那个包。
她一见到我就将之前的红线收走,重新系了个穿有五枚铜钱的红绳。
我虽不甚了解,但也能知道这是五帝钱,一般都是分开用,现下却五枚齐用。
今晚怕是要发生和我有关的大事了,不然张淼不会突然来找我,还给我五帝钱,以往她只会等人上门后再选择是否要出面。
张淼推着我进屋,找到父亲的房间,在门上贴了一张黄符。
我惊诧于父亲也与将要发生的事有关系,同时也担心这黄纸上的鬼画符真的有用吗?
“贴这东西真的有用吗?”心里想着我便问了出来。
“这么不信任我,那我去把它撕了”说着张淼就作势要去撕下来。
“别别别,我怎么可能会不信你呢”我赶忙去拦“咱俩都认识多久了,你的为人,我还不了解吗?你给的东西肯定有用”
张淼轻哼一声转身向着灵堂走去。
我看一眼父亲的房门,也跟着进了灵堂。
现在再看到母亲的遗像已经不会悲伤到流泪了,只是心里仍然会隐隐作痛。
“你们封棺了?”张淼的手在棺材的四处敲了敲,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这时我才发现棺材的盖板已经合上,而且看起来也已经封住了。
“这,怎么会这样?
还没到下葬的时候,我们怎么可能现在就封棺”我内心疑惑又愤闷。
“嗯”张淼平静地应了一声,似是早就预料到了。
“不是你们封的,是李姨自己封的”张淼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棺材四周。
“我妈自己封的!?”我震惊得看向张淼“这怎么可能?我妈她不是已经…我妈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封棺?”
“正常来说的确不可能,但李姨情况有所不同,有人想要把李姨炼成活尸”张淼停下手中动作严肃地道。
“活尸!!”我也看过不少小说,大概能知道活尸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不敢置信。
“是我理解的那个活尸吗?”我嗓音艰涩。
张淼的沉默告诉了我答案。
张淼拿着红线钻进棺材底部,一手捏住红线两端再松手时红线相连却不见接口。
还不等我惊叹,张淼就拿着四个三寸长的桃木钉对着棺材四个角钉去。
第一个刚钉进去,棺材就开始左右晃动,似是有什么东西想冲破出来,却碍于红线的阻挡无法出来。
这动静惊地我后退两步,心脏狂跳。
第二个钉进去时,棺材里传出类似于敲击、抓挠、踢打的声音。
但张淼却十分淡定地将剩下两个桃木钉钉进去,当最后一个钉进棺材时,棺材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我咽了口唾沫一动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出事。
但张淼却喊我过去,让我对着母亲的遗像磕三个头,再上三炷香。
给自己母亲磕头,没什么不愿意的,我接过蒲团很干脆地就跪了下来,头刚磕下,母亲的遗像就毫无征兆‘砰’地一声掉落。
我抬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淼为了给我让位置,原本是站在斜后方,留出了一小块空地,但这会她已经大跨步来到我身旁,一弯腰就将遗像捡了起来,顺手把我也给拽了起来。
她郑重地重新将遗像放回去,倾身拜了拜,语重心长地道
“李姨,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该接受的”
遗像还是‘砰’地一声掉落,像是在表达拒绝。
我用余光瞟向张淼,只见她深吸一口气,攥紧双手,似是隐忍着怒气。
张淼缓了一会才重新动作起来。
她还是先将遗像捡了起来,只是动作间没了先前的郑重,倒显得有些随意,而我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保持沉默。
“我敬您是长辈喊一声姨,不代表我真就没法子了。
您要是想为您女儿好,您还是自愿接受要来的好些”张淼突然提高音量。
过了好一会遗像都没有再掉落,张淼才让我重新上香,只是这次要先上香后磕头。
我毕恭毕敬地上好香磕完头,静静站在棺材旁,等待张淼的下一步动作。
我们相顾无言,过了好久张淼才疑惑道“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我愣住了,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淼见我一脸懵,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看时间
“现在已经十点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吗?”
我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
“没有啊”
“那你啷个还不回去休息?”张淼略带无语地道。
“啊?哦”我反应慢半拍地点点头转身向着卧室走去。
张淼随手提起背包慢悠悠跟在我身后。
“今晚我和你睡一间房”等到了房间门口,张淼开口道。
我们村的地方虽然有些偏,但村里建房大多会修两层,再在外面留出一片空地,我家修的就是两层。
一楼没有卧室,二楼有三间。
父亲住最里面那间,我在父亲隔壁,而最靠近楼梯的房间则是留给客人住的,平时没人住父亲会放些自己泡的药酒。
现在虽然还不算太晚,但我懒得动弹,张淼这么一说我肯定不会给自己找事主动去收拾。
而且我的床也足够两个人一起睡,所以我并没有拒绝,只点点头应了声“好”就自顾自洗漱去了。
张淼进到卧室后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四处走走看看,还顺手从背包里摸出个物件放在房间的角落里。
我全然不在意,径直躺倒在床上。
至于张淼是什么时候上床的,我也不知道。
到了深夜,我被一阵尿意憋醒,迷迷瞪瞪地下床穿鞋向楼下走去。
从楼梯下到一楼我恍惚看见外面的厕所亮着灯,从里面传出滴滴答答的水声,一看里面就是有人。
我毫不犹豫便朝里面那间走去。
等上完厕所后人也清醒了不少。
刚出厕所就看见外面那间厕所的门已经打开了,但里面的灯却仍然开着。
一个有些奇怪的人影被投射到地面上,有阵阵腐烂的气味钻入鼻中,让人感到不适,下意识觉得这是个不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