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留好莱坞》一支笔a一个人

95、第95章 1999年的金球奖

　　落日透过百叶窗，洒在崭新的木地板上。门口还堆着没拆完的箱子，几件冬衣胡乱搭在沙发背上，空气里混着阳光和纸箱的味道。內芙脱下风衣，瘫在地毯上，头靠着文森特的膝盖。

　　“终于杀青了。”她闭上眼，像是把整个月份的疲惫都卸下来了，身体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

　　“你太拼了，瘦了一圈。”文森特伸手揉揉她的头发，眼神柔和：“你以后收工别老拖到凌晨两点，对身体不好。”

　　“你又不是不一样，作为演员哪有资格要求这么多。”她笑了一下，翻了个身，手臂环着他的腰，“接下来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过日子了。”

　　他低头亲了她额头一下：“搬过来之后，确实不一样了。你这沙发，比我以前的舒服一百倍。”

　　內芙扬起眉毛：“我选的当然好。”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变得轻快但带点期待：“下礼拜的金球奖，你要出席吗？”

　　他点点头，声音低了一点：“嗯，片方给我订了礼服，还有个采访安排。”

　　“我也想去……”她的声音轻了下来，抬头看他，“但我没收到邀请。”

　　文森特一怔，脸上有点为难：“我以为你会是嘉宾之一，还准备我们一起出席那。”

　　“他们今年没提我电影的名字，也没人找我。”她撇撇嘴，又有点自嘲地笑了一下，“感觉像是被落下了，这就过气了吗。”

　　他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起来：“你拍的《惊声尖叫3》还没上映，等它出来，大家都会看到你演的有多好。”

　　“《惊声尖叫3》定档要到2月份了，可是那晚我不能陪你走红毯。”內芙有些失落。

　　“你知道我宁愿你在我旁边。”他顿了顿，低声说：“要不我推掉算了？”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别傻了，这是你重要的时刻，我不能让你错过。”

　　他看着她，沉默片刻，然后轻轻说：“那颁奖完我们就一起去海边，没人认得我们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她点点头，把脸埋进他怀里，轻声说：“好啊，我就穿着睡衣，什么奖都不想要，只要你带我去。对了，你的得奖概率高吗？”

　　“我认真算了算。”文森特把电脑推远些，拿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转头看着她，“《楚门的世界》能拿到金球奖的提名，已经很幸运了。”

　　內芙歪头看着他，抱着抱枕：“你演得那么好，情绪细腻，观众共情爆棚，影评人都在夸。”

　　他笑了笑，不自夸也不自贬：“这部戏确实让我用尽了力气……但你知道今年竞争有多强。”

　　“说来听听。”她眼里亮晶晶的，像在听一场秘密简报。

　　他伸出手指一根根数着：“《拯救大兵瑞恩》——斯皮尔伯格的战争片，史诗感、情绪强、主旋律，太对评委胃口了。”

　　“嗯，汤姆·汉克斯又是评委团的宠儿。”她点头，没反驳。

　　“还有罗伯托·贝尼尼《美丽人生》，这可是个重磅的电影，非常好看，罗伯托的演技出神入化，剧本写的很精彩。”

　　“但是这是意大利片，肯定回水土不服的。”內芙不太看好《美丽人生》能拿奖。

　　“然后是《莎翁情史》，格温妮斯很有可能拿女主，电影本身也轻盈、文艺范、又讲爱情，评委很吃这套。”

　　“但你的是现实寓言。”她说，“讽刺当代社会，拍得新颖。”

　　“是，但讽刺题材有时吃亏。”他耸耸肩，“有评委会觉得我这个角色‘太不真实’，‘像设想的道德实验’。”

　　她皱眉：“他们懂什么……你把楚门演成了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活在幻觉里还渴望真相的人。”

　　文森特安静了一下，目光柔和地望向她：“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什么？”

　　“我走上去领奖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只想转身问你：我真的值得吗？”

　　她笑了，眼神坚定：“你当然值得。但我更希望你得奖的那一刻，是清醒的，是坚定的，是你知道你站在那儿，是因为你把一个男人的孤独、渴望和觉醒，演到了所有人心里。”

　　他怔住，接着慢慢点头，喃喃道：“你知道吗……评委也许未必都懂，但观众会记得楚门。”

　　她轻声说：“也会记得你。”

　　窗外的光慢慢淡了下来，他们抱在一起，一种默契和温柔在空气中悄然流淌。

　　清晨的阳光斜斜洒进卧室，半开的衣柜门前，一地西装、衬衫、领结像小型战争现场。

　　“这个太保守了。”內芙拿起一件深灰色双排扣西装，在他面前比划两下，又摇摇头，“你今晚不是去法庭，是去领奖。”

　　文森特坐在床边，任由她忙进忙出，笑着说：“这可是我最保险的一套，至少媒体不会说我穿得像‘试镜没过的主角’。”

　　“但你演的是楚门。”她走到他面前，眼神闪着光，“他是那个从假世界走出去的人，你今晚也该是那个从安全区走出来的男人。”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看她轻轻把那件深灰收起，又从衣柜深处抽出另一套深蓝西装。

　　那是一套细格纹的意大利剪裁，领口收得利落，线条干净利索，有一种优雅却不高调的冷峻气质。她搭配了一件微光感的黑色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故意不扣，然后拿出一条天鹅绒材质的深蓝蝴蝶结。

　　“这件衬衫会在灯光下隐隐反光，很适合夜晚的室内典礼。”她一边帮他试穿一边说，“走红毯也会特别好看。”

　　他站起来对着镜子，果然整个人轮廓被衬得立体起来，像是从《楚门的世界》最后一幕走出来、推开门之后真正变成了“演员本人”的样子。

　　她绕到他身后，细细调整他领结的角度，手指轻轻掸掉肩上的微尘，动作像擦拭奖杯一样专注。

　　“你今晚跟谁一块走红毯？”她问。

　　“制片人，还有导演彼得·威尔。”他说，“还有诺亚·艾默里奇也会来，我们一起坐。”

　　“你们一群现实逃脱者，一起重返镁光灯。”她调侃。

　　“如果你在，就更完美了。”他说。

　　她轻笑，拍拍他肩膀：“等你提名奥斯卡，我们一起走。”

　　门铃响了，是接他的车。他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再转身看向她。

　　“祝我好运！”

　　“你根本不需要。”她嘴角一扬，“你已经是今晚最有电影感的人。”

　　他低头在她额头轻吻一下，然后迈步走向外面的世界。
　　夜幕刚落，洛杉矶的冬夜微凉，红毯在美术馆外缓缓铺开，一路延伸到主会场门口。镁光灯闪个不停，主持人的语速一秒不停，背景墙上印满了“金球奖”的白金标识，反射着每一位明星的影子。

　　当文森特的车缓缓停在入口那一刻，现场人群似乎有了一丝骚动。

　　车门由助理打开的那一秒，数十支长焦镜头同时拉近，一束白光追着他落地的脚步闪个不停。他穿着那件深蓝色细格纹西装，内搭哑光黑衬衫，领口敞开两颗扣子，线条利落，整个人像从黑白电影中走出的现实主角。

　　“文森特！”一个摄影师大喊着，镜头疯狂连拍，快门声密集得像骤雨：“眼神别移开——对！再低头——他今晚太有质感了！”

　　“他那套西装在哪借的？我要推荐给下一个封面人物！”另一个女摄影师惊叹。

　　“Ladies and gentlemen——他来了！”主持人站在一侧直播席，音调陡然拉高，言辞几乎有些兴奋：

　　“这就是今晚的焦点人物之一，《楚门的世界》的男主角，他的演出打动了无数观众的心——你看他今晚的造型，极简、克制，却充满力量，和他在银幕上的角色几乎是同一个人！”

　　“我们的弹幕快崩了。”直播导播说，“女观众评论太疯狂。”

　　“天啊，他太像一位忧郁的现实逃亡者了……”洛斯准时准点的守候在电视机旁，不会错过文森特出现的任何一刻。

　　“穿得好绝，终于不是千篇一律的黑西装。”

　　“感觉像楚门自己来领奖了，他根本没演——他就是楚门。”

　　在社交媒体上，他的名字迅速冲上趋势榜单。#楚门红毯 #金球奖最佳男主迅速进入热搜。

　　红毯两侧的观众席传来一阵明显高于其他明星的掌声和惊呼声。

　　当他转身向人群微笑、点头致意时，一位现场观众低声感慨：

　　“我好像在看一个从银幕穿越出来的人物，他甚至不需要演技，这就是他本人。”

　　当他与《楚门的世界》剧组会合，站在镁光灯下摆出整齐的合影姿态时，记者区再次爆发连拍狂潮：“左侧一点，眼神对镜头，彼得导演请靠近一点，好，现在完美！”

　　典礼尚未正式开始，当晚的直播收视率曲线已出现明显波峰：

　　文森特下车时段，观众人数激增到了三千万。

　　走红毯 3 分钟段，观影人数飙升。
　　有线台实时数据显示：“当他一出现，频道瞬间成了全网讨论中心。”

　　电视台的制片人对外表示：
　　“我们没有安排他采访，但他的红毯段落成为今晚转播点击最高的一段，我们已经收到三家晚间新闻栏目要求授权回放。”

　　后台的灯光比红毯上柔和许多，工作人员穿梭其间，带着耳麦、小本和紧张的神色。但在角落，一阵笑声传来，瞬间冲淡了空气中的正式感。

　　“你这赛季也太顺风顺水了吧？”汤姆·汉克斯端着香槟杯走过来，语气半真半假，“纽约影评人、芝加哥影评人、国家评论协会……我数着数着就没信心去了。”

　　文森特转过身，忍不住笑了：“我其实一直在等你翻盘。”

　　汤姆故作严肃地扬了扬眉：“小子，要是今晚你再把奖杯捧走，我告诉你，我、汤姆·汉克斯，要——罢——演。”

　　他一字一顿地说完，眼神却带着笑意，酒杯高高举起：“不参加奥斯卡，直接退群，让你孤军奋战。”

　　文森特忍着笑，装出一副认真地样子：“那我是不是要主动放水，维持影帝界的和平稳定？”

　　“你敢放水，观众先不答应。”汤姆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收起笑容，用一种更真诚的语气说：“说真的，你演得好。楚门那种隐忍的痛感和觉醒，不是能‘演’出来的，那是要理解那种孤独。”

　　文森特点点头，两人沉默片刻，像是彼此都听懂了对方的职业语言。

　　“而且，”汤姆恢复了招牌式的温暖微笑，“我已经两座影帝了，实在拿不过来了。”

　　“你那两座太重，我背不动。”文森特回敬。

　　这时工作人员走来提醒他们即将上台，两人对视一眼，再度相视而笑。汤姆伸出拳头轻轻撞了一下他胸口：“去吧，杀死他们。”

　　文森特深吸一口气，微微一笑，步入灯光之下。而汤姆站在暗处，目送他前行，脸上写着复杂而友善的欣赏——一种属于老将对新星的认同，也是一种，演员之间最沉默但最高贵的祝福。

　　內芙也在家看着金球奖的直播，从楚门下车，她就被惊艳到了，虽然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但是內芙依然觉得文森特很帅气，不过嘴角有些苦涩，男朋友的事业越来越好，自己的事业停摆不前，前段时间发了疯的接电影拍摄，结果一点水花都没溅起来，让她萌生了退意。

　　会场灯光逐渐收暗，金球奖典礼已进入尾声。主持人刚调侃完一个尴尬的笑话，转而踏上舞台中央，站在镀金话筒前。

　　“女士们先生们，终于到了今晚最令人屏息的一刻——剧情类电影，最佳男主角。”

　　镜头迅速切换到五位入围者的大特写。荧幕上一一闪过他们的名字与片段。

　　汤姆·汉克斯，《拯救大兵瑞恩》：坚定沉稳，情感内敛。

　　罗伯特·雷德福，《马语者》：极具冲击力的转变。

　　伊恩·麦克莱恩，《众神与怪物》：优雅老派，细腻动人。

　　约瑟夫·费因斯，《莎翁情史》：俊逸飘逸，才气逼人。

　　最后是他——文森特，《楚门的世界》：眼神中带着困惑、觉醒与自由的光芒。

　　镜头停在文森特脸上，他坐得笔直，嘴角绷着微笑，手指不自觉地扣着大腿。身旁的导演彼得·威尔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了句：“无论结果，你已经赢了。”

　　主持人此时笑道：

　　“这五位男士今晚都够资格带走金球，但为了不让他们在椅子上坐到长痔疮——我现在就宣布——”

　　他故意顿了顿，像在吊胃口，语气拉长得几乎可恨：

　　“获奖的是……这位先生终于摆脱了全天候直播，逃出了楚门的世界——恭喜！”

　　会场一瞬安静，随即掌声如雷，镜头摇向文森特，他睁大了眼睛，仿佛愣了一瞬，才意识到是自己。

　　导演起身拥抱他，身后的剧组纷纷鼓掌。他走上舞台，领过金球奖的雕像，站到话筒前，掌声仍在继续。

　　他笑着调整了下呼吸：“呃……好吧，这一刻和我在电影里穿越假世界的那一刻，感觉差不多震撼。”

　　笑声在会场炸开。他略带紧张又不失风度地看向台下：

　　“首先，给我同台竞争的几位演员，我真的太敬佩你们了……汤姆——”他目光对上台下汤姆·汉克斯，“你再不拿奖，我是怕你真退群了，我压力很大。”

　　汤姆笑着摇头，夸张地比出个“我在看你”的手势，观众再次哄笑。

　　文森特抬起奖杯，眼神渐渐认真下来：

　　“我要感谢彼得·威尔导演，谢谢你在那个虚构世界里找到我，把我带出那个舞台，也教我怎么在现实世界里演戏。”

　　“感谢制片人、我的经纪人马库斯、助理卡特琳娜——你们从来不迟到，除了那次把我送去了错片场。”台下一片轻笑。

　　他忽然顿住，眼神柔软下来：

　　“最后……这个奖，我想留给一个没有坐在这里的人。她正在电视前看着我——我知道你穿着睡衣，手里拿着爆米花。你总说我演的角色总在‘逃离’，但你是我最想回去的那个地方。”

　　台下顿时爆出“噢——”的感叹声，主持人笑着鼓掌，大家都很清楚文森特说的是谁。
　　內芙坐在沙发上，果然穿着睡衣，怀里抱着一个爆米花桶。听到那句“最想回去的地方”，眼睛一下子红了。她笑着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然后对着屏幕小声说：

　　“你现在，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

　　文森特在舞台上深吸一口气，轻轻低头致意：“谢谢你们，谢谢这个世界，谢谢你们让我演出真实。”

　　掌声响起，舞台灯光打出柔和金色，奖杯在他手中闪着温暖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