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留好莱坞》一支笔a一个人

214、第214章 一场聚会

　　就这样，连续面试了整整五天。会议室的空气里弥漫着咖啡、纸张和灯光烘烤的味道。那盏顶灯已经亮了太久，投在墙上的光影微微发黄。文森特靠在椅背上，神情有些倦怠，黑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两粒扣子，袖子也挽到了手肘，露出手臂上细微的肌肉线条。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有些涣散，看着桌上一叠叠演员的简历，仿佛那些人脸都已经开始重影。

　　对面的卡特琳娜还保持着职业的整洁，白衬衫打着浅蓝色的领带，笔记本上写满了候选人名字和特征。她清了清嗓子，看了文森特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便先开口道：“我觉得达芙妮挺适合演艾丽。性感、漂亮，也够吸引人。本·阿弗莱克可以考虑演亚历克斯，他们俩气质都沉稳，成熟中带点距离感。科尔顿·雷嘛，他那种不安分的劲儿挺像布莱恩。至于凯文，我倾向于克里斯。”

　　文森特没有立刻回应，只是抬起头，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窗外的阳光已经暗淡下来，夕阳透过百叶窗洒在他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制片人——一个秃顶、戴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名叫厄尔。他穿着浅灰色西装，手边放着一杯已经凉掉的美式咖啡。

　　文森特缓缓开口：“厄尔，你怎么看？”

　　厄尔推了推眼镜，神色有点疲惫，但还是点点头：“我和卡特琳娜看法一样吧。与其争来争去，不如早点定下来，投资方也好有个交代。”他说得很平淡，像是在完成例行汇报。

　　文森特皱了皱眉，目光从桌上的简历慢慢抬起，语气里多了几分冷静的坚持：“其实我觉得克里斯不适合凯文。首先，他不够壮，其次他的气质也不对。有时候他和本有点神似，但本的层次感更强。”

　　卡特琳娜笑了笑，语气带点调侃：“那你想要谁？你心里有底吗？”

　　文森特靠回椅背，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凯文这个角色，得找一个常年健身的人，身材结实，身高最好一米八五以上。那种气场不是靠表演凹出来的，是自然带出来的。”

　　说着，他重新拿起那一叠简历，修长的手指一页页翻过去。纸张的摩擦声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就在这一刻，他的目光突然停住——那是一张熟悉的名字拉斐尔·佩尔索纳。

　　他怔了一下，眉心皱得更深了：“这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卡特琳娜愣了愣，顺着文森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也反应过来——那是内芙的丈夫。

　　“是制作人。”卡特琳娜轻声解释。

　　厄尔咳了一下，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是经纪公司那边递给我的名单，我就顺手塞进来了。”

　　文森特的神情微微冷了几分，他拿起那份简历，指尖轻轻摩挲着纸边，语气平淡却带着拒绝的锋芒：“他没来试戏。虽然身高是有——一米八六，但不行。”

　　他说完，直接把那份简历从中抽出，放在一边。纸张被压住的声音轻微却决绝。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厄尔和卡特琳娜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再说话。

　　文森特抬起头，看着窗外逐渐暗下的天色，脸上那份疲惫被一丝清醒取代。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选演员的决定，更是关于整部电影灵魂的抉择。

　　文森特揉了揉太阳穴，又继续翻阅那一叠被反复翻得起了卷边的简历。灯光打在他的指尖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色。手指滑过十几份纸页时，他的动作忽然停住——眼神在一张黑白头像上凝固。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五官轮廓更加深邃了，胡须掩住了下颌的棱角，但眉眼间的那股沉静气息，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文森特低声念出那个名字，语气里带着迟疑：“亚当·伊文思……”

　　他靠在椅背上，整个人微微一震，思绪似乎被扯回到多年前。那时他们还都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在音乐比赛的后台紧张排练。亚当穿着一件褪色的牛仔夹克，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弹吉他，声音干净而真诚，没有花哨的技巧，却有股说不出的韧劲。那时的他话不多，总是礼貌地点头微笑。文森特记得自己当年唱完后，亚当只是轻轻拍了拍他，说：“你会赢的。”

　　转眼八年。眼前的照片上，那位曾经的年轻人已然变成了一个壮实的男人。肩膀宽阔，留着浓密的胡子，像是历经了生活的洗礼。文森特微微皱眉，喃喃道：“他已经长成这样了……怎么面试的时候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卡特琳娜忙接话，语气带点小心翼翼的解释：“当时你觉得他的嗓音不够粗犷，没让他留下太深的印象。”

　　文森特“哦”了一声，轻轻点头，仿佛记忆的碎片慢慢拼合起来。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嘴角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嗯……长得也不错。188的身高，确实够气场。”

　　他顿了顿，轻声补充：“我记得那次见他的时候，他站在门口，整个人就像一堵墙似的。”

　　说完这句话，他忽然觉得一阵恍惚，视线轻微一晃，差点黑了一瞬。那种熟悉感和突如其来的情绪交织在一起，令他短暂地失神。
　　卡特琳娜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小心地问：“你的意思是——考虑他？”

　　文森特抬起头，神情平静却坚定：“可以考虑他，亚当·伊文思。”
　　卡特琳娜点头：“我没意见。”

　　制片人厄尔也连连点头：“他在试镜名单上口碑不错，外形也合适。”

　　空气里似乎轻轻松了一口气。文森特靠回椅背，缓缓吐出一口气，语气里多了一丝结束的意味：“那就这样吧。”

　　卡特琳娜立刻开始记录，制片人拿起电话去联系服化部门。桌上的简历重新被叠好，一份份名字被确认、标注、归档。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远处片场的灯光亮起，闪烁如星。文森特望着那片灯火，神情逐渐变得坚定——这部电影，终于有了它的灵魂。

　　就这样，主演们定了下来。剧组正式开始运转，机器的轰鸣与忙碌的脚步声，在那夜的洛杉矶片场响起。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办公室，空气里还残留着咖啡的香气。文森特刚合上那厚厚一叠剧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门口就响起了几声轻快的敲门声。

　　他抬头，就看见里昂·那多推门而入——一身浅灰色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笑容里带着几分挑衅。那股熟悉的少年气虽然收敛了不少，但眼神里依旧闪着灵动的光。

　　“大明星，”他伸手指了指文森特，半是玩笑半是真情绪地说道，“你还欠我个解释。”

　　文森特靠在沙发上，叹了口气，语气里透出几分无奈：“我也没办法，你……确实不太适合那个角色。”

　　“不适合？”里昂挑了挑眉，笑容里多了点假装的不满，“那你就是欠我个人情。”

　　文森特笑了笑，语气淡淡的：“不能这么算。”

　　“为什么不算？”里昂走近两步，整个人都带着那种轻松的气场，语调半真半假地指责，“当初你让我救场去拍《猫鼠游戏》，我二话不说就去了。”

　　文森特抬眼望向他，神情里带着一点惊讶：“你还记得那事？”

　　“当然记得。”里昂摊开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可是你欠我一次大人情。”

　　“那你想怎么还？”文森特笑着问。

　　“很简单。”里昂眯起眼睛，嘴角微微一扬，“你欠我一个奥斯卡。”

　　文森特“噗”地笑出声，摇摇头：“饶了我吧，我今年都没得奥斯卡。”

　　里昂一边笑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行，至少你得来参加我的聚会。你这个家伙，几乎和聚会绝缘——这几年都没怎么见过你出现。”

　　文森特想了想，似乎也懒得再拒绝，笑着说：“行，那我去。”

　　傍晚的洛杉矶空气带着点温热的海风。夜幕降临，霓虹灯亮起。里昂的聚会选在比佛利山的一栋别墅里，车道上停满了豪车，音乐从屋里传出，伴着笑声与香槟的气泡声。

　　文森特和里昂一起走进去，一时间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人惊讶地小声议论：“他居然来了？”

　　客厅里星光云集，导演、制片人、演员、模特混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香水与酒精的味道。

　　里昂那多笑着举起酒杯，朝人群介绍：“各位，我们今晚有个稀客文森特·德龙——他终于从剧组里出来透气了！”

　　众人纷纷举杯，掌声和笑声此起彼伏。几位熟人立刻围上来——有人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这几年拍片都不带我们玩啊。”

　　“对啊，你自己一部接一部，倒是把好角色都留给自己了。”

　　“听说你新片又要冲奥斯卡？别忘了我啊。”

　　文森特微微一笑，神情镇定从容。他举起酒杯，礼貌地与每个人碰杯，语气温和：“别这么说，下次有合适的角色，当然会想起你们。”

　　一阵笑声传来，音乐声渐高，灯光在他脸上闪烁。他有些疲倦，却依旧带着那份淡淡的从容。

　　里昂站在他身旁，笑着小声调侃：“看吧，我就说你一出现，全场的焦点就变了。”

　　文森特失笑：“你这是故意拿我当挡箭牌吧。”

　　“当然。”里昂抿了一口酒，挑了挑眉，“不然他们都缠着我。”

　　文森特轻轻摇头，目光穿过人群，看向窗外闪烁的城市灯光。那一刻，他有点出神——或许，这才是他久违的、属于银幕之外的世界。

　　文森特独自站在露台边，手中那杯香槟早已失去了气泡。他俯瞰着比佛利山夜色中的万家灯火，耳边是屋内传来的音乐与笑声，节奏强烈却让他感到几分疏离。

　　就在他打算离开人群的时候，一阵轻盈的香风飘来——他转过头，看见一个身影正缓缓向他走来。

　　那是达芙妮。

　　她穿着一袭深红色的缎面礼裙，长发微卷，披在肩上，像被火焰亲吻过一样耀眼。灯光打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优雅的曲线。她的唇同样是红的，带着微微的笑意，每一步都透着自信与从容。

　　“你也来了？”文森特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当然，”达芙妮轻轻抿唇，笑中带着一抹调侃，“我还是第一次和导演参加同一个聚会。”

　　文森特举起酒杯，微微晃了晃杯中的液体，语气平淡却不失温度：“我不太习惯这种场合。你呢？喜欢热闹吗？”

　　达芙妮走近一步，和他并肩站在栏杆旁，目光扫过人群，声音柔和却带着一点思索：“有时候，和他们聊聊能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文森特转过头，看着她的侧脸，灯光映在她的睫毛上，细微而闪亮。他轻声道：“还没正式恭喜你呢——我的女主角。”

　　达芙妮抿了一口酒，笑意轻浅：“那得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文森特凝视着她，语气中带着一点真诚的探究：“我们认识也不算短了，但很奇怪——你始终给我一种神秘的感觉。即使你今晚穿得这么……大胆。”

　　达芙妮侧头看向他，眼神里闪着狡黠的光：“因为我是演员啊。适应环境，是我的天性。”

　　文森特笑了笑，换了个轻松的语调：“可我好像从没听过你的绯闻？”

　　达芙妮挑了挑眉，语气带着一丝自信与淡然：“我虽然穿得少，但想得多。想轻易和我在一起，可没那么容易。”

　　文森特轻轻一笑，举杯示意：“聪明的回答。”他顿了顿，转而问道，“听说你在百老汇唱了五年，那五年——什么感觉？”

　　达芙妮低头轻抿了一口酒，灯光掠过她的锁骨。她的声音有些温柔，又带着坚定：“那五年让我爱上了表演。它打磨了我的演技，也让我更了解自己。舞台是残酷的——但它也教我如何闪光。”

　　文森特注视着她，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中透着几分欣赏：“你是一个想得很多的女人。如果我是经纪人，一定会签你。”

　　达芙妮轻笑，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可你们公司并没有签我。”

　　“我们那种小公司，给不了你太多资源。”文森特微微一摊手，语气带点自嘲，“到现在为止，也就拍了六部电影。”

　　达芙妮目光转向他，红唇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但是部部卖座——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文森特一愣，随即笑了。他举起酒杯，与她轻轻碰了一下。香槟的气泡在杯中跳跃，夜风拂过她的红裙，微微掀起一角。

　　这一刻，灯光与喧嚣都淡去了，只有他们两个站在露台边，火焰般的红色与银色的月光在夜空下交织。

　　室内的灯光渐渐调暗，吊灯洒下的光像碎金一样洒在人群之间。酒会的气氛也在缓缓升温。

　　里昂那多举着香槟，眼神里闪着兴奋的光，拍了拍音响旁的DJ：“来点轻快的，大家都该动起来了！”

　　音乐瞬间转为轻快的爵士节奏，铜管的声音像一股暖流在空气里跳动。人群开始松动，笑声此起彼伏，几对男女已经手挽着手滑向舞池。

　　文森特和达芙妮的对话正到尾声，忽然被这阵节奏打断。文森特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笑，眼神里多了点戏谑又绅士的神情。
　　“那……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

　　达芙妮的唇角轻轻一挑，红裙在灯光下像火焰一样摇曳，她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搭在文森特的掌心上：“当然。”

　　两人走入人群中央。音乐一转，是一首经典的交际舞曲，旋律流畅，节拍分明。文森特姿态自然，右手轻轻托着她的背，左手稳稳地握着她的手，脚步一踏，带出一个干净利落的旋转。

　　达芙妮裙摆飞扬，像一团燃烧的红色火焰。她显然也是舞场的老手，步伐精准，转身时裙角划出漂亮的弧线。两人的身体距离恰到好处，呼吸都似乎能听见。

　　周围的人慢慢停下了动作，纷纷被吸引了目光。有人低声惊叹：“天哪，他们看起来像是在拍电影。”

　　文森特引领着节奏，腰背笔直，眼神专注而平和；达芙妮每一个回旋都完美衔接，没有一丝迟疑。两人的配合默契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音乐渐入高潮，他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大开大合——旋转、侧步、贴身转、后倾……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达芙妮的身影稳稳停在文森特怀里。灯光在两人之间定格，四周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里昂那多吹了声口哨，笑着喊：“看来我们这部电影的宣传不愁了！”

　　文森特也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松开她的手，低声道：“一支舞而已，大家反应这么大。”

　　达芙妮抿唇，眼神柔和：“也许他们只是看到了舞之外的东西。”

　　文森特一怔，却没再追问，只是举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香槟的泡沫在杯沿破裂，像是这场短暂默契的回音。

　　深夜，聚会渐渐散去。庭院外，车灯一盏盏亮起。夜风吹过，带着一点葡萄酒和花草的香气。

　　文森特站在车旁，转头看见达芙妮正和她的卡特琳娜说话。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冲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柔又带着一丝正式的距离感：“那就……片场见？”

　　文森特点点头，语气温和：“片场见。”

　　她转身离去，红裙在灯光下晃动了一下，仿佛火焰最后的余烬。

　　文森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启动车子，驶入夜色，霓虹灯在车窗上划过一道又一道光影。

　　——聚会的喧嚣渐渐远去，只剩下那支舞，在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