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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第180章 铁人也会生病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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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场灯光炽烈,空气中弥漫着舞台烟雾与化妆品的味道。文森特正在拍摄《灵魂歌王》的一场演唱会片段,他穿着厚重的深色西装,衬衫领口微敞,手里紧握着复古麦克风,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声嘶力竭地唱出高音。
可唱到一半,他的眼前突然一阵发黑,额头沁出汗珠,呼吸急促,嗓音也微微发颤。他努力稳住身形,可腿脚却有些发软。
站在场边的助理卡特琳娜察觉到不对劲,皱着眉小声嘀咕:“不对啊,怎么气息这么乱?”她连忙跑上舞台,伸手扶住文森特的手臂。只见文森特脸色苍白,额头发烫,眼神有些恍惚,声音沙哑:“我……没事,继续拍吧……”话音未落,身体却轻轻一晃,险些跌倒。
助理吓得一把搀住他,声音急切:“导演!先停一下!他烧得厉害!”
工作人员们纷纷围了上来,场面一阵混乱。文森特想要勉强站直,可双腿发软,只能虚弱地靠在助理肩上。
“快,送医院!”助理不再迟疑,把文森特的外套披上,半扶半抱地带着他离开片场。一路上,她不断轻声安慰:“哥,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
夜色下,车灯照亮道路。车厢里,文森特靠在座椅上,额头滚烫,呼吸沉重,眉头紧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助理慌张地拧开水瓶,递到他嘴边:“喝点水,撑一撑。”文森特却虚弱地摆了摆手,喉咙里挤出低哑的一句:“别让剧组停工……我休息一下就好……”
助理眼眶微红,压低声音说:“虽然工作重要,但你要是垮了,什么都没了!”
终于,救护车鸣笛声响起,医院的灯光映入眼帘。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迎了上来,助理急忙交代情况:“高烧,突然昏沉,怕是流感。”
医生边检查边点头:“先退烧,挂水,观察情况。”
助理松了口气,看着被推进病房的文森特,心里却依旧揪着。此刻他才意识到,在聚光灯下闪耀的偶像,其实也是血肉之躯,会被病痛打倒。
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吊瓶缓缓滴下,文森特侧身靠在雪白的病床上,额头仍滚烫,脸色惨白,额角渗出的冷汗浸湿了鬓发。体温计静静放在床头,上面的数字——40度,刺眼得让人心惊。
病房的门被急促推开,马库斯几乎是一路小跑冲进来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文件袋,显然是从会议现场匆匆赶来。
“怎么烧成这样了!”马库斯快步走到床边,眼里满是担忧。他弯腰俯下身,把文森特额头的湿毛巾重新拧了一遍,语气里带着责备:“你这个人啊,总是硬撑!都高烧成这样了,还想着拍戏?”
文森特半睁着眼,眼神迷离,嗓音干哑:“没事的……剧组进度很紧,耽误不起。”
马库斯顿时瞪大眼睛,声音压低却坚定:“都烧到四十度了!命都要搭进去,还谈什么进度?你听我一句——现在别管拍戏了,好好休息才是第一位的。”
文森特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更像是苦笑。他的声音轻得几乎被吊瓶的滴答声淹没:“要不是合约在身,我真想好好睡一觉……”
马库斯心里一酸,坐在床边,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放心,合约的事我去沟通。再大的戏也没你命重要。你就安心休息,别瞎操心了。”
说着,马库斯长叹一口气,看着这个一直在镜头前光芒四射的男人,此刻却像个脆弱的孩子,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心疼。
文森特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吊瓶滴答作响,像是倒数的节拍。他的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眼前的景象却不停变换。
忽而,他看见了露娜的身影。她穿着一件浅色的毛衣,坐在床边,眼神温柔而焦急。她轻轻为他拢了拢被角,低声呢喃:“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和你一起去宣传呢。”
画面一转,他又看见了自己上辈子的父母。母亲拉着他的手,泪眼婆娑,父亲站在一旁,沉声叮嘱:“别再逞强了,身体是自己的。”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又清晰得刺痛心口。
病房的灯光、露娜的影子、父母熟悉的面容,不断交错、重叠。他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幻。只觉得自己像被裹在一层厚厚的雾气里,脚下踩着虚空,怎么都找不到落脚点。
他挣扎着想伸手,却只能触到空气。耳边,有时是露娜急促的呼吸声,有时又是母亲断断续续的啜泣。
“露娜……妈……爸……”他低声喃喃,嗓音干哑破碎。
现实与幻觉的界线彻底模糊,他的心也在两股力量中摇摆不定:是当下的牵挂,还是回忆的执念。
最终,他只觉得一阵温暖覆上自己的手背,那是真实的温度。他努力想睁眼,视线模糊间,露娜含着泪的脸庞映入眼帘。
病房里,夜色沉沉,窗外只有稀疏的路灯光透进来。点滴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和心电仪的“嘀——嘀——”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安静。
露娜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一条湿毛巾。文森特的额头滚烫得吓人,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轻轻拧干毛巾,细心地为他擦拭额头和脖颈,动作温柔得仿佛怕惊扰梦中的他。
“你啊,总是太拼了。”她低声叹息,声音几乎像耳语,“拍戏、宣传、唱歌,什么都要做到最好……可你也是人,也会生病的。”
文森特在昏睡中皱了皱眉,像是听见了什么,嘴里断断续续地喃喃:“别担心……我没事……”
露娜心头一酸,忍不住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那只手比平时冰凉,她忍不住更紧地包裹住,像是要把自己的温度传过去。
她整夜都没合眼。偶尔替他量体温,偶尔换毛巾降温。护士进来时,也忍不住轻声说:“姑娘,你这样一直守着,可要注意自己身体啊。”
露娜笑了笑,却没移开目光:“他醒来第一眼要能看到人,才会安心。”
病房的空气在梦境中逐渐模糊,文森特感觉自己跌入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漩涡。耳边传来刺耳的刹车声和玻璃碎裂的轰鸣,他猛地抬头,场景已经变了。
那是2025年的夏天,烈日炎炎,街道因高温而微微扭曲。他倒在公路边,左腿剧痛,鲜血染红了裤脚。远处的救护车鸣笛声刺破空气,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固定住的骨折处,心里涌上难以抑制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已经闯进了好莱坞吗?不是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了吗?”他的声音嘶哑,像在对自己质问,也像是在对命运咆哮。
镜头般的画面闪回:红毯上的镁光灯、掌声、剧组里无数日夜的奋斗、第一部成功的作品……这一切努力都在车祸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忍不住仰起头,笑了,可笑声里带着哽咽,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老天,你这是在捉弄我吗?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啊。”
那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像是想拼命抓住些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流逝。
他在梦里挣扎,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现实,甚至怀疑自己如今的成就是否不过是一场虚妄的补偿梦。
梦境的画面一转,他已经不在公路边,而是躺在一间熟悉的病房里。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手臂上插着输液针,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却冰冷的滴答声。
床边坐着两张令他无比心安却又心碎的面孔——父母。他们的头发已经染上了岁月的霜白,眼神中写满担忧。母亲轻轻握着他的手,声音哽咽:
“儿子,别怕,大不了……你就回家。我们养你,别再去拍戏了,也不要再做明星了,好不好?”
父亲在一旁点头,强装镇定,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命比什么都重要。我们只要你平平安安,什么梦想都比不上你的命。”
听到这话,文森特的胸口像被重重压住,呼吸都变得急促。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哽得说不出一句话。泪水从眼角滑落,湿透了枕头,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他努力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孩子一样无助。那一刻,心底的痛苦与无力涌上来,让他彻底崩溃。
终于,他再也撑不住,眼前的光影开始迅速暗淡。父母的身影在视线里模糊、消散,他的意识再次陷入沉沉的晕厥之中。
文森特猛地一声闷吼,像被什么猛力从体内拽出,眼皮猛地一抬——他从梦里惊醒了。
病房里一瞬间安静下来。昏黄的走廊灯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病床上白色的被单被他翻得有些凌乱,吊瓶的滴答声和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在耳边特别清晰。露娜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赶紧从床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奔到他身边。
露娜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头发有些凌乱,眼里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瞬间涌上的惊喜:“你醒了?太好了!” 她的声音有点颤,像是捏着一根细线被猛然松开。
文森特猛地抓住床单,胸口上下起伏很快,脸上还有梦中留下的汗迹和泪痕。他的视线在病房里打量一圈:白色的床头板、靠墙的小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些新鲜的水果,墙上的钟指向清晨。现实感像一层薄雾慢慢退去,他喃喃自语,“这是……这是梦吗?”
露娜赶紧摸了摸他的额头,眉头瞬间拧紧,脸色从惊喜换成担忧。她把体温计递过来,动作利索又充满温柔。屏幕上跳出数字,露娜吸了口气,轻声道:“还是有点高,39.2度……你别乱动,我去叫护士。”
文森特听到温度,眼神里有一瞬的愣神,随即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皮肤有些嫩红,疼得他“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虚弱却坚决的味道,“疼……疼——这应该是真实的吧?再来一次梦我就要疯了。”
露娜半跪在床边,一只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另一只手示意他先别说话:“别说话,先把体温稳下来。你刚醒,别乱动。我去叫值班护士和医生——别怕,我在这儿。”
她快步出门,走廊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长。文森特靠回枕头,胸口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但眼神里仍有余悸:刚才那一幕——车祸、父母、事业的恐惧——还像潮水般在脑中翻涌。他把手指紧攥成拳,心里暗暗发誓:不管这一切多难,他要把自己活成现实里的那个人,不再被梦境牵着走。
几分钟后,护士匆匆进来,听诊、挂水、记录;露娜站在一旁,目光里是疲惫也有安定。房间外,城市的清晨开始苏醒,窗外有车辆驶过的影子,仿佛在提醒:现实还在,剧本还要继续,但此刻最重要的是——醒着,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