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我走好》gray10

2、记忆

　　入眼的是一个瘦弱的三岁的男孩，不得不说长得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男孩浑身颤抖着蹲在客厅角落，脸上布满泪痕，面前一片狼藉，卧室传来妈妈的哭喊声，爸爸又一次喝醉了回来摔东西。画面中他三岁以前还是很幸福的，爸爸做点小本生意，妈妈在家安心带他，小日子没有大富大贵但也算是富足安心。自从爸爸生意被同行搞垮之后，脾气越来越大，慢慢就演变成现在这样，酗酒，摔东西，妈妈但凡说他两句就会大吵打骂拳脚相向，妈妈怕吓到他每次都是用很严肃的语气命令他藏起来。妈妈念着前几年的感情总想着爸爸会慢慢好起来，可是这样的日子熬了两年之后却愈演愈烈。
　　因为妈妈病了，五岁的他看着妈妈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该怎么办。隔壁有位王奶奶经常来帮着劝架，有时看他可怜给他送点自己做的好吃的，陪他说会话。他胆怯的眼神也只有看见王奶奶才会归于平静。他问王奶奶，妈妈身体怎么了，什么时候能好？爸爸脾气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不打妈妈？他想像其他孩子一样上幼儿园，什么时候能上？王奶奶每每都是抹着眼泪回答他，快了，快了，小林清，等你长大就都好了。
　　后来妈妈起床都需要人扶，走路都没力气，小林清就用瘦弱的身躯支撑着妈妈去买菜，像个小拐棍一样，然后帮着做饭帮着做家务。邻居和路人都经常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们，小孩子也都不跟他玩，那时的小林清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被看的浑身不舒服，想着以后还是少出门为好。后来他让妈妈在家休息，只告诉他需要买什么，他就自己跑着去买东西回来，自己学着做些简单的饭菜。小林清告诉自己这样虽然辛苦点也还好，爸爸好几天没有回来了，起码不会吵架，自己能照顾妈妈，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小林清六岁生日的这一天，妈妈精神格外的好，给爸爸打了电话，让爸爸别喝酒早点回家，然后跟他说今天给他好好过个生日。妈妈给他穿了一身新衣服，站在镜子面前的小林清充满了期待，看镜子里的自己也格外帅气，少有的嘴角微扬，露出浅浅的两个小酒窝。妈妈从背后走来，也看着镜子中的儿子，温柔的抱住他说：“我们小林清一晃眼这么大了，还这么帅气懂事，妈妈太开心了，以后我儿子会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妈妈真想看看小林清长大的样子啊”小林清害羞的笑了，躲进了妈妈的怀抱。
　　这一天爸爸也确实回来的很早，还很意外的还给他带了生日礼物，全家人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小林清一时有些恍惚，似乎在什么时候也是这样，爸爸妈妈就是这样恩恩爱爱的样子，一起保护他宠他的样子，真是太美好了。
　　吃完饭，妈妈让他去送些水果给隔壁王奶奶，说王奶奶这个点爱去附近的一个公园遛弯，王奶奶身边没人照顾让他陪着一起去，小林清答应了一声，欢快的跑着出门了。王奶奶和老伴都是退休的老教师，没有子女，好像王奶奶年轻时伤了身子不能生养，老伴不嫌弃她，俩人一直相依为命，前两年老伴走了，王奶奶现在是一个人。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小林清跟着王奶奶边走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王奶奶说他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像个糯米团子，乖巧不闹腾，好多邻居都不知道这家还有个几个月的孩子，真是有意思。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有一次妈妈给他买了一个新的圆形小便盆，他自己看着好看，戴在头上怎么也不可能摘下来，后来妈妈又出去给他买了一顶同样颜色帽子戴上才肯罢休。王奶奶笑着感慨：“哎呦，你啊，从小就长得好看，带什么穿什么都好看，戴个尿盆也好看的不行。今天都六岁了，时间过得肯真快啊！”小林清窝在一片草丛间，感觉浑身都暖暖的，王奶奶的絮叨都成了催眠曲，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似乎做了个梦，梦到妈妈的病好了，爸爸也戒了酒发誓以后好好做人，重振旗鼓东山再起。小林清简直不要太开心，就这样，一直这样就太好了。梦里爸妈带他去游乐场，去迪士尼，去游山玩水，过节全家和王奶奶一起吃团圆饭，陪王奶奶遛弯，还是这片草丛……
　　“林清，林清，孩子啊快醒醒，家里出事了”林清感觉有人在推他，他一下从梦中清醒过来，看见面前王奶奶焦急的喊他，问“王奶奶，怎么了？”王奶奶拉起他就往回跑，说“刚才邻居家小东子来报信，说你家着火了，可大了，刚开始都没注意，发现的时候就扑不灭了，现在消防车救护车都来了……诶，林清你慢点跑，看车啊孩子，造孽啊……”
　　林清脑子一片空白，不太明白到底怎么了，就想着跑回家见妈妈，“妈妈，妈妈……”“不要游乐场，不要迪士尼，什么也不要，妈妈在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