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家》浮觞

1、第 1 章

　　01
　　大夏，皇宫。
　　中秋宴。
　　长公主慕容凰成了宴会的焦点。她本就容貌昳丽，又化了精致的妆，一身华服，搭配金钗、环佩，一整个雍容华贵。
　　京城贵女们眼红妒忌，却找不出她的弱点，只能攻击她死去的母亲。
　　“听说她母亲是宫女，勾引皇帝，生下的她，结果没过几天好日子就死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看她身上总有一股平民的土味。”
　　“母亲出身低微，就算是长公主也没用，谁会娶她啊！”
　　“听说她十八岁了，到现在都没人提亲。”
　　“那真是太可怜了。”
　　一众贵女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也依稀传到了慕容凰的耳边。她冷冷一笑，不为所动。
　　慕容凰，大夏的长公主，芳龄十八，待字闺中。
　　世人都以为她是皇帝的长女，所以即便母族低微，仍是被封为公主，却不知道她真实的身份是皇帝的长子。
　　没错，她本是男子。

　　十八年前。
　　冷宫。
　　怀胎九月的女人痛苦地哀嚎着。
　　一旁帮忙接生的宫女也是满头大汗。
　　过了许久，婴儿的啼哭声终于在后半夜响起。
　　“娘娘，是个男孩。”宫女李杏儿一脸欣喜。
　　刚生产完的女人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儿，神色不喜反忧。
　　“杏儿，你看错了，是女孩。”
　　李杏儿正想反驳，看女人一脸坚定，反应过来后，抿唇不语。
　　女人虽然怀了皇帝的孩子，但并不受宠，否则也不会被打入冷宫。
　　她的孩子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如果是男孩，势必会卷入权力之争，而他母族势弱，帮不了他。与其当个皇子，死于权力倾轧之下，不如当个富贵的闲散公主。
　　她已经想好了，无论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对外一律宣称是女孩。
　　女人伸手拉住李杏儿的衣袖，满眼恳求。
　　李杏儿明白女人的苦衷，最后缓缓点了下头。

　　宴会中场，慕容凰便起身离开了。
　　皇宫很大，御花园更是占了极大的地方，浓郁的花香飘散在风中，沁人心脾。
　　大片的月季在月色下铺开一片红色的花海。
　　慕容凰很喜欢这种带刺的花，在自己的宫中也种了许多，但还是比不上御花园的美。
　　她从宴会离开后便到了月季园，本意是摘几朵花回去，却意外撞见了二皇女慕容青鸾向国师沈钰告白的场景。
　　沈钰，大夏的国师，面容清绝，一头长发如月华一般。人人都说他是谪仙。而在慕容凰眼里，他却是一个不老的妖怪。
　　小的时候，慕容凰见过沈钰。如今十年过去，沈钰容貌未改。不是妖怪是什么。
　　慕容青鸾背对着慕容凰，没有发现她。沈钰却看到了她。两人视线对上了。沈钰笑了。不想惹麻烦的慕容凰转身便走，连花也不摘了。

　　02
　　夜里，慕容凰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条巨大的白蛇，它盘踞在红色的花海中，金色的眼睛让人联想到新月。
　　分明是很可怕的场景，梦中的自己却走向大蛇。
　　大蛇抬起身体，却没有发起攻击。

　　次日清晨，慕容凰起床，发现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
　　李嬷嬷教过她，这是年轻男子必经的过程。
　　很快，她就要经历变声期。
　　虽然她一直服用药物，抑制生长，但纸包不住火，她的秘密快要藏不住了。
　　慕容凰不禁有些焦虑。

　　万花楼。
　　万花楼不是青楼，也做女子的生意。
　　楼内不仅有歌舞表演，还有说书人讲故事。
　　这一日，内心忧愁的慕容凰到楼内消遣，正好听到说书人在讲国师沈钰的故事。
　　“传说，大夏的开国皇帝听闻溪山有一位谪仙，便带人访求，果然寻得一位银发的年轻人。那人不仅容貌俊美，还博古通今，最重要的是他还会法术。这人便是沈钰。”
　　在说书人的口中，沈钰帮助开国皇帝攻打邻国，开疆拓土，保佑大夏国祚绵延，真就像神话传说中无欲无求的神仙。
　　然而，出身大夏皇室的慕容凰知道，凡事都有代价，沈钰做了这么多，是有条件的——他要祭品，而那祭品必须是大夏开国皇帝的后裔。
　　“开国皇帝都死了百余年了，可那沈钰，我见过，才二十几岁的样子。难不成，他真是神仙？”
　　人群中有人发问。
　　听到这话，说书人笑了，回答：“这我就不知道了。”
　　慕容凰也笑了，她从来不认为有神仙的存在。在她眼中，那沈钰就是个妖怪。
　　说书人讲完故事，下了场，几名舞姬上台，开始歌舞表演。
　　慕容凰没了兴趣，走到榻边，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她又做梦了。
　　这一次，她梦到了十年前她与沈钰的初遇。

　　那一年，她八岁。
　　因为母妃亡故，又不受父皇宠爱，她的生活过得不是很好，吃不饱，穿不暖，随便个宫女太监都能欺负她。
　　那年夏天，她挨了打，独自在后花园的假山后哭泣。
　　她的哭声吵醒了正在花丛里睡觉的沈钰。
　　沈钰找到她，嗅了嗅空气，笑了。
　　“你是皇帝的小孩。明明是个男娃，为什么穿成女娃的样子？”
　　那时的她在李嬷嬷的教导下，已经知道自己身负秘密，如今被人识破，第一反应是跑。她一把推开了蹲下身与她说话的沈钰，转身便跑。
　　沈钰跌坐在地上，没有追来。
　　她以为，这事便过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皇帝派人将她找了去，正式封了她为长公主。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皇帝，但她的目光始终落在了一旁的沈钰身上。
　　后来，她知道，他就是国师沈钰，同时也是大夏的守护神。

　　03
　　白天睡太多的后果就是晚上睡不着。
　　慕容凰开了窗，点着灯，坐在桌前看书。
　　书是李嬷嬷准备的，是时下京城流行的话本，姑娘小姐们都爱看。
　　慕容凰看着书中的卿卿我我、儿女情长，只觉得无趣。
　　正看着，有什么巨物落在了院中，发出了不小的动静，连桌上的烛火都晃了一下。
　　慕容凰吃了一惊，起身查看。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紧接着一人朝她倒了过来，她连忙伸手扶住。
　　是沈钰。
　　他怎么出现在这？
　　慕容凰知道沈钰有皇帝的特许，可以随意出入后宫。
　　但他不该来这。
　　沈钰似乎喝了酒，身上有酒香，还有一股特别的熏香。
　　慕容凰嗅了嗅，确定是二皇女慕容青鸾宫中的。
　　她当即想把人推开。
　　“是你。”沈钰却在看清她的脸后，略加思索，咬破自己的下唇，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吻了过去。
　　慕容凰猝不及防，被他侵入口中，被迫接受了这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两人吻了一阵，慕容凰终于挣开了沈钰的手，往后退开几步。
　　此刻的她又惊又怒，浑身发抖。
　　沈钰擦了下嘴唇，反手将身后的门关上，朝她走了过去。
　　“帮我，我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
　　沈钰开出条件，不待慕容凰拒绝，他挥了下衣袖，屋内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
　　屋里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窗户洒入的月光。
　　“我拒绝。”慕容凰猜到沈钰想对她做什么，所以她直接拒绝了。
　　“……晚了。”沈钰微微叹气，抓住了慕容凰的手腕。
　　“放肆！”慕容凰想喊人，却很快意识到身体产生了不该有的变化。
　　“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惊道。
　　“我的血里有二皇女给我吃的‘烈火’。”
　　烈火，大夏的宫廷秘药。
　　慕容凰听说过这种药，药效发挥得极快。为了拿下沈钰，她的好妹妹可谓不择手段了。
　　能从二皇女的住处跑到这来，沈钰也是挺有能耐的。
　　慕容凰还想挣扎，沈钰却将她扛起，走向卧榻。
　　“沈钰，放开我！”慕容凰慌了，奋力捶打沈钰的背，然而对沈钰来说，这点力量微不足道。
　　沈钰将她丢到床上，紧接着去扯她的衣服。
　　慕容凰大惊。
　　轻薄衣裳很快就被扯开了，从肩头滑落下来。
　　“你果然是男的。”沈钰笑了。
　　慕容凰瞪着他，眼眶很快就红了。
　　“别哭。”见慕容凰哭了，沈钰怜惜地亲吻她的眼角，吻去了泪水。
　　那一晚，月色很美。

　　04
　　慕容凰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被一条巨大的白蛇缠绕，那微凉滑腻的触感无比真实。
　　醒来时，沈钰已经离开了。
　　慕容凰又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沐浴更衣。
　　中午，皇帝传召，让她前往御书房。
　　慕容凰不明所以，还是跟着传令的人走了。
　　还没到门口，慕容凰便听到了哭声。
　　是二皇女慕容青鸾。
　　她走进门内，就看到慕容青鸾跪在地上，一旁跪着的是皇子慕容雁。
　　还有沈钰。
　　他坐在椅子上。
　　这是怎么了？
　　慕容凰规规矩矩地向皇帝行礼。
　　“凰儿，昨晚是你和国师在一起的吗？”皇帝问。
　　慕容凰一瞬间血气上涌，脸涨得通红。
　　“国师都跟我说了。”皇帝一脸淡定。
　　慕容凰听闻，扭头看向一旁的沈钰，那人依旧一副清冷的姿态。
　　见状，皇帝确定了。
　　“凰儿，既然你们木已成舟，朕索性给你们赐婚。”皇帝看向沈钰，问：“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皇帝向来敬重沈钰，此时赐婚仍不忘问国师的意见。
　　“如此，甚好。”
　　见沈钰同意了，皇帝便一连颁布两道赐婚圣旨。
　　一道是给慕容凰的。皇帝将她赐婚给了国师沈钰。
　　一道是给慕容青鸾的。皇帝将她赐婚给了番邦西摩的王子。
　　“谢陛下！”
　　无论愿意与否，众人皆跪拜谢恩。
　　后来，慕容凰得知，西摩的王子向皇帝求娶公主，慕容青鸾不愿意远嫁番邦，这才算计了沈钰，没想到沈钰却去了她那里。
　　从御书房离开后，慕容凰原本打算回自己的寝宫，却不想慕容雁追了上来，拦住了去路。
　　“都怪你！本来应该你嫁去番邦的！现在好了，青鸾被赐婚给西摩王子！你高兴了吧！”
　　慕容雁与慕容青鸾是同胞姐弟，他自然向着慕容青鸾。
　　慕容凰不愿与他说话，转身便要绕开他往前走，慕容雁却不依不饶，继续阻拦她。
　　慕容凰有些恼了，推了他一下。
　　“你敢推我！慕容凰，你大胆！”因为是皇后的孩子，慕容雁向来眼高于顶，被宫女所生的慕容凰推了下，立刻怒了，抬手就要扇慕容凰耳光。
　　就在这时，不知何时赶来的沈钰抓住了慕容雁的手。
　　“国师……”
　　慕容雁从小就对沈钰畏惧三分，此时被他撞见欺负人，吓得猛地抽回了手，连连后退。
　　“滚。”沈钰向来清冷的脸上流露出不悦的神色，慕容雁当即跑了。
　　“没事吧？”沈钰看向慕容凰。
　　慕容凰不想理他，转身便走。

　　05
　　慕容凰停了抑制生长的药，很快便迎来了变声期。
　　少年清脆的嗓音变得沙哑、低沉。
　　之后，身量会迅速拔高，喉结也会变得明显。
　　再也无法伪装成女子了。
　　慕容凰心想，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他开始偷穿男装。
　　在这段时间，沈钰找过他几回，都被他拒之门外。
　　秋分时分，慕容凰与沈钰成亲。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气派非凡。
　　慕容凰知道，这是因为皇帝敬重沈钰，与他无关。
　　夜里，红烛高烧。
　　待到三更，夜深人静，红烛垂泪，慕容凰告诉沈钰，他要以男子的身份活下去。
　　“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帮你。”
　　沈钰化出了原型，那是一条通体雪白的大蛇，体形之庞大如同神话里的龙。
　　一个蛇妖国师，一个女装皇子，两人正式结成了同盟。

　　06
　　寒露那日，皇帝突感风寒，并且开始缠绵病榻。
　　随着天气渐冷，大夏王朝也似乎要变天了。
　　当今的皇帝子嗣不多，有皇女两名，皇子一名。
　　世人都以为，慕容雁会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突然有一天，皇帝宣称，他在民间还有一名遗落在外的皇长子，名叫慕容凤。
　　此话一出，朝野震惊。
　　国师沈钰却老神在在，似乎早已知晓。

　　“如此，你便有了双重身份。”下朝后，两人对弈，沈钰对慕容凤说。
　　慕容凤，也就是慕容凰，只是浅笑一下，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
　　“这还不够。”
　　“你想要那个位置？”
　　“慕容雁有的，我也想要。”
　　“好。”

　　皇帝对沈钰除了敬重，还有几近盲目的信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很快，慕容凤便被立为了太子。
　　慕容雁心有不甘，意图谋反，却被人揭发，捉拿下狱。
　　后来，皇帝病重，太子监国。
　　皇权平稳过渡。
　　皇宫下起初雪那日，沈钰正式进入冬眠。

　　07
　　第二年春天。
　　沈钰从冬眠中醒来，走出昏暗的巢穴，来到阳光明媚的御花园。
　　花园里有蝴蝶。
　　百花齐放。
　　一身龙袍的慕容凤正坐在石桌前饮茶。
　　沈钰走了过去。
　　“我睡了多久？”
　　“一百零一天。”
　　“你每天都来吗？”
　　“嗯。”
　　慕容凤为沈钰倒了一杯茶。
　　沈钰端起来，饮了一口。
　　慕容凤见状，笑道：“你帮我实现了我的愿望，现在轮到我报答你的时候了。你想要什么？自由？”
　　沈钰看着长高了许多、一身上位者气度的慕容凤，道：“我不要自由。我要我的祭品。”
　　闻言，慕容凤神色微变。
　　开国皇帝与沈钰有过约定，祭品必须是开国皇帝的后裔。
　　沈钰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凤，眼里笑意盈盈。
　　“你就是我的祭品，我的陛下。”

　　十一年前。
　　沈钰已经厌倦了尘世的生活，想要回到溪山，就在这时，他遇到了在御花园哭泣的慕容凰。
　　明明是男孩子，却做女孩的装扮。
　　有意思。
　　沈钰突然有了兴致，想要继续留下。
　　他告诉皇帝，慕容凰是他的女儿，让他封慕容凰为公主。
　　于是，原本受尽欺负的小家伙摇身一变，成了身份尊贵的长公主。
　　他平时没事就喜欢暗中观察，看着慕容凰一点点长大。
　　在他眼中，慕容凰就是个可爱的观察对象。
　　后来，随着慕容凰长大，逐渐有了倾国倾城的容貌，他的心思也逐渐产生了变化。
　　他发现自己对慕容凰有了不该有的心思。
　　所以，二皇女向他告白时，他拒绝了。
　　后来，二皇女给他下药时，他逃走了。
　　他本来是想找个地方独自待着的，却在途中不小心从围墙上跌落，落到了慕容凰的寝宫。
　　而这时，慕容凰打开了房门。
　　那一夜，他尝到了枝头尚未成熟的果实青涩的味道。
　　后来，他与他有了婚约。
　　再后来，两人结成同盟。
　　他给慕容凰看了他的真身。
　　除了开国皇帝，他是唯一看过他的真身且还活着的人。
　　慕容凰想要以男子的身份活下去，他便给了他一个皇子的新身份。
　　慕容凰想要皇位，他也给了。
　　他想，这就是凡人口中的爱吧。

　　听闻自己就是祭品，慕容凤笑了。
　　“你不再考虑一下吗？开国皇帝的后裔有很多，不少都长得比我好看。”
　　闻言，沈钰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以为，他在说动听的情话。
　　而慕容凤的回答让他有了不安的感觉。
　　“国师。”慕容凤拢了拢披风的毛领，将自己裹得更加严实，“我还是比较喜欢这样称呼你。”
　　一声国师，划出一道界限，界限两端是泾渭分明的君与臣。
　　“我从未喜欢过你。”这是慕容凤隐藏许久的真心话。
　　如果没有那一夜的荒唐，他根本不可能与沈钰走到一块。
　　如今，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沈钰变了脸色，站起身，接着一口猩红自他口中喷出，落在地上，怵目惊心。
　　“这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毒药，名叫‘刻骨铭心’。记住了，不要爱上任何人，尤其是，姓慕容的。”
　　“哈哈哈！”沈钰笑了。
　　他以为，他们是爱情。
　　而对方却只当他是随时可以舍弃的盟友。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难怪当初，他与开国皇帝约定时，开国皇帝表情古怪。
　　原来，无情是刻在他们慕容家骨子里的。
　　沈钰虽然快要化龙了，但仍是抵挡不住凡人的毒药。
　　果然人心险恶啊！
　　沈钰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08
　　一百年后。
　　御花园。
　　金娇玉贵的小皇子与侍从玩捉迷藏，却意外闯入了位于御花园下方的地宫。
　　这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地宫引起了小皇子的好奇心，他一路深入，最后来到一间石室。
　　石室内有无数的珍宝，如同帝王的陵寝的陪葬。
　　小皇子对珍宝不感兴趣，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头银发，一身白衣的清冷男人的脸上。
　　男人被铁链锁住了四肢，似在沉睡。
　　小皇子走上前，伸手摸向男人的脸。
　　这时，男人睁开了眼睛。
　　小皇子急忙收回手。
　　“你是国师沈钰？”小皇子在男人身前坐下。
　　男人没有回答。
　　小皇子当他默认了。
　　“我叫慕容怀恩。”
　　又是慕容。
　　男人勾起嘴唇，露出嘲讽的笑容。
　　“慕容凤呢？”
　　小皇子听到他说话，微微睁大了眼睛。
　　也许，他没想到男人会同他说话，所以有些意外。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他已经死了。”
　　慕容凤已经死了么……
　　小皇子看向锁住男人的铁链，看了一阵，又看向男子的眼睛，认真地道：“我放你自由，你让我当皇帝好吗？”
　　小皇子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野心，不愧是慕容家的人。
　　“你几岁了？”男人问他。
　　“八岁。”
　　当年与慕容凤初见时，慕容凤也是八岁。
　　可怕的似曾相识。
　　也许，这就是命运。
　　“好。”
　　再一次，沈钰与大夏慕容皇室缔结了约定。
　　而这一次，他选了慕容怀恩。
　　希望这次，他没选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