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白鹤南飞

1、重逢

　　背景：接暗河传最后一章，苏云绣带走中了药人之毒假死的白鹤淮。十二年后，被带去白鹤淮终于康复，失去的记忆也在慢慢恢复。鹤雨二人，在十二年后的立春那日，终于重逢。
　　南决边塞，镜湖云中岛。
　　暮雨浸透青檐，白鹤淮倚着阑干，掌心承住一线斜雨。水珠坠落的刹那，记忆如银针挑破迷雾——
　　烟柳长堤上，有人擎着二十四骨油纸伞，伞沿垂落的雨帘后隐约浮着半阙笑影。她记得自己咬了口桂花糕，齿间黏着蜜糖说：“霜降时，可以看十里霜红...”尾音被伞下递来的帕子裹住，那人袖口绣着鹤唳云纹。

　　“白姑娘又贪凉了。”君玉踏浪而来，蓑衣不沾半星水痕，“云绣她今日脉象可稳？”
　　白鹤淮拭去眼角不知何时凝的露，药囊暗纹在掌心印出红痕：“寅时该醒。”她忽然攥住飘至眼前的鹤羽，“先生出门前说让我等人来接，等的...可是伞上那只鹤？”
　　湖心岛忽起雾，千堆雪浪间传来舟子号子。君玉笑道：“这就要看谁先来了。”

　　北离腹地，药王谷。
　　药王谷的雪是青灰色的。苏暮雨跪在衣冠冢前，鹤羽剑穗缠着褪色香囊。十多年前的血浸透囊中药粉，此刻在雪里洇出褐斑，像极了白鹤淮最后一次倒在他怀中时爆发出的药人毒纹。
　　“鹤淮，今年南安城的霜红开得迟。”墓前放着一个精美的漆盒，正是她当年爱吃的钱塘城锦悦记的花见饼。腰间鹤羽剑突然发出悲鸣，他望见漆盒上映着双影：绯红衫子的姑娘笑着将手中的粉色糕点递到男子嘴边，男子就着女子的手吃着他早起排队买来的花见饼。

　　千里外的镜湖水突然沸腾。
　　苏暮雨破开最后一道奇门阵时，暮雨剑正撞上悬丝诊脉的红线。廊下药炉"当啷"倾覆，白鹤淮转身的刹那，三十六枚银针自袖中惊起，在两人之间织就璀璨星河。
　　“苏公子闯阵的手法，倒比当年剖药更...”戏谑戛然而止，她手中银针坠地，簌簌如雨。
　　那些被封存的记忆随之喷涌——天启城的雪夜，有人替她挡下漫天刀锋，有人浑身是血抱着昏死的她叩响医馆...
　　“暮雨...”二字从她嘴中轻吐，暮雨剑已铿然落地。苏暮雨颤抖的指尖触到她颈侧淡青脉纹，十年光阴在药人毒痕上凝作朱砂痣。窗外忽有山茶花凌寒绽放，正是北离不曾有的艳色。

　　司空长风握棋的手僵在半空。他看见传闻中那个没有感情的执伞鬼将头埋进女子肩窝。君玉笑着往棋盘上落子：“长风，该你了。”
　　温良怔然望着不远处纠缠的青丝与剑穗，忽见白鹤淮抬起泪痕斑驳的脸，指尖正抵苏暮雨心口：“苏公子可还记得，当年钱塘城分别的时候你答应过什么？”
　　“做一碗好吃的牛肉面给你。”苏暮雨握紧她的手，十二年来第一次露出笑意。“鹤淮，我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檐下药帘忽被疾风掀起，露出苏云绣含笑的脸。
　　镜湖水雾中，慕雨墨的紫纱拂过船桅。
　　云中岛上，除夕夜的年夜饭的甜香混着药香，酿成比十里霜红更灼眼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