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页的秘密》Y慕雨

8、秋漾序章

　　“咳咳，同学们，”苏禾踩着点走进教室，敲了敲讲台桌子，“你们的消息也很灵通啊，10月底呢，就是我们一年一度的运动会了……”
　　“芜湖～”
　　“太好了，终于挺到运动会了”
　　“当然，运动会小过后很快就会迎来我们的期中考试，运动会是给你们来放松的，但你们也不能太过于懈怠……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课下
　　忽然桌角被人轻轻叩响，一袋焦糖饼干从左侧推过来，包装袋上还留着少年掌心微潮的温度
　　“是不是没吃早饭?垫点。”周昭槐漫不经心地说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饼干包装的锯齿边轻轻撕开。他今天换了薄荷味的洗发水，发梢随着动作在晨光里扬起细碎的光尘，
　　温霜言慌忙把滑到臂弯的校服袖子拽回手腕，耳尖发烫地接过饼干。
　　许景恩在跟何秋妍比划：“‘瑟瑞娜’怎么又叽里呱啦的，烦死了。”
　　“要报名运动会的去许景恩那里报名……许景恩过来拿报名表”
　　突然被点名的许景恩原地蹦起，运动鞋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蹿到讲台前接过报名表时，前排几个男生已经笑倒在课桌上。周昭槐嗤笑着把最后一块饼干掰成两半，却在温霜言伸手时故意抬高指尖，看她踮起脚尖时马尾辫扫过自己校徽的弧度。
　　“喂周昭槐!你跑一千五，说好了的不许反悔!我已经签下生死状了!”许景恩拿到报名表的第一秒就“唰唰”在一千五那一栏写上周昭槐的名字，
　　温霜言突然被饼干呛住，攥着水杯的手指微微发白。她看见周昭槐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少年修长的手指正在草稿纸上无意识画着螺旋线。阳光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眼睑下，像栖息的蝶。
　　“弱智。”周昭槐突然踹了脚前桌，许景恩的哀嚎惊飞了窗外银杏树上的麻雀，“把你名字写上，刚好两个名额。”
　　“切，这一千五谁爱跑谁…咳…我跑。”许景恩正准备回绝，一抬头看见了何秋妍“亮晶晶”的眼睛:
　　你跑一下嘛～
　　少女晃动的学生卡吊坠里嵌着运动会吉祥物，金属贴片在温霜言眼底折射出狡黠的光斑。她咬断的饼干碎屑落在草稿纸上，恰好拼成许景恩涨红的耳廓形状。何秋妍背在身后的手偷偷比耶，
　　在边上默默吃饼干的温霜言目睹了一切，悄咪咪对着何秋妍抛了个“媚眼”，
　　哎呦，什么时候和许景恩这么“熟”了？
　　咳…你别管
　　“在看谁?”周昭槐清冽的嗓音在背后响起，
　　温霜言猛地回过头，手心的饼干包装袋突然发出脆响。少年倚着生锈的栏杆，白衬衫第三颗纽扣映着窗外的悬铃木影，袖口随意卷起，阳光穿过少年衬衫下摆的经纬缝隙，在地面织出跳动的光栅。
　　“咳…刚刚…在看秋天……”温霜言的声音轻得像飘进窗棂的绒毛，视线却不由自主追着那道银色流光。周昭槐颈间的吊坠正在逆光中晃动，图书馆那天也是这样，当她踮脚去够顶层《你是人间的四月天》时，金属冷光掠过她发烫的耳尖，
　　“现在呢？”周昭槐挑了挑眉，
　　“现在看你”她仰头时望进周昭槐瞳仁里的星云漩涡，
　　“咳……你报项目吗？”少年突然抬手整理领口，这个动作让袖口卷起的褶皱堆叠成山峦。温霜言数着阳光在他衬衫经纬间织就的菱形光斑，听见自己心跳正与远处操场广播试音的鼓点共振。周昭槐生硬转移话题时，绯色正沿着他冷白肤色洇染，像滴进水彩纸的朱砂。
　　“没什么想报的……”温霜言从许景恩桌上拿起报名表瞟了一眼，没什么适合她的项目，
　　“有想看的吗？”
　　“我看看，”温霜言又看了眼，“篮球友谊赛…和一千五……”她有点心虚，说话都带了点结巴，
　　周昭槐闻言，随手抽出温霜言手中的报名表，在“篮球友谊赛”那一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擦过纸面的沙沙声里，温霜言看见周昭槐食指第二关节处的墨渍。少年袖口卷起的褶皱山峦突然摇晃起来——原来是她屏住的呼吸惊动了凝固的时间。
　　“周学委亲自下场？”何秋妍的惊呼从后排炸开，惊飞了窗台啄食饼干屑的麻雀。周昭槐推回报名表时，他腕骨蹭过她小指的刹那，秋日微凉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
　　“我操真的假的？”许景恩循着声音从后门跑进教室，“周昭槐你终于愿意上场了!我们班有救了。”他飞快从周昭槐手中抢过报名表，对着光左看右看，欣慰的笑了笑，
　　感谢温霜言小姐姐，感谢感谢。

　　10月20日，运动会第一天
　　十月的风卷着银杏碎金掠过操场，主席台两侧的彩旗在晨光里翻涌成斑斓的浪。温霜言踮起脚尖张望，主席台上校领导的话筒正传来刺耳的电流声，惊飞了落在国旗下演讲台的鸟。
　　“第三位发言的是德育处王主任……”许景恩对着腕表翻了个夸张的白眼，校服领子被何秋妍拽得歪向一边，“学长说这老头去年秋季运动会就用的这套词，现在就不能换套新的？”
　　何秋妍正踮着脚往主席台张望，发尾的草莓发绳突然被许景恩扯松：“喂！这我新买的……”
　　“要开始了。”温霜言突然攥紧校服下摆。晨风掠过空荡荡的左侧空位，
　　当教导主任的尾音消逝在秋风里，整个方阵突然掀起奇异的骚动。温霜言看见前排女生纷纷举起手机，
　　“下面有请新生代表发言——”
　　温霜言猛地仰头，主席台台阶上逆光走来的人影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少年校服领口翻折得一丝不苟，黑色长裤裹着笔直的腿，胸前的校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芒。他抬手调整话筒时，腕骨凸起的弧度像白瓷上雕琢的山棱。
　　“咳…”熟悉的声音从周边的音响传来，温霜言抬头望去，
　　“各位同学早上好。”清冽的嗓音撞进音响的瞬间，温霜言感觉后颈窜起细小的电流。周昭槐的指尖在演讲稿上轻轻叩着节拍，
　　“我是高一(1)班周昭槐，”
　　何秋妍突然撞了下温霜言的肩膀：“霜言你耳朵好红！”她慌忙去捂发烫的耳垂，却看见周昭槐恰好抬眼望向高一（1）班方阵。少年嘴角扬起几不可察的弧度，念到“青春”这个词时，喉结在晨光里划出莹润的弧线。
　　秋风忽然转了方向，将主席台上清冽的薄荷香送到她鼻尖。温霜言望着周昭槐被风掀起的衣角，突然想起昨天傍晚在空教室撞见的情形——他独自站在夕阳里对着玻璃窗练习演讲，指尖缠绕着她落在练习册上的浅蓝色发绳，
　　“……谢谢大家。”
　　掌声如潮水漫过操场时，温霜言看见周昭槐转身前最后一瞥。他的目光掠过乌泱泱的人群，经过她头顶时突然放慢流速，仿佛悬铃木的绒毛飘落的速度。
　　许景恩突然倒抽冷气：“周昭槐刚才是不是往我们这边抛媚眼了？”话音未落就被何秋妍踩住鞋尖，女孩气鼓鼓地扯回自己的发带：“笨蛋！那是对着霜言的位置！”
　　秋风掠过温霜言绯红的脸颊，后台正在调试发令枪，而她的心跳早已先于所有赛手，在胸腔里鸣响了起跑的号令。

　　秋阳在塑胶跑道上烙下明晃晃的金斑，周昭槐带着风掠回方阵时，微喘的呼吸扑在她鬓角，
　　“演讲……很精彩”温霜言盯着周昭槐领口第二颗纽扣，那里沾着片银杏叶形状的金箔——大约是上台前学生会女生们贴的应援装饰。
　　周昭槐喉间溢出声轻笑，抬手时带起袖口淡淡的雪松香：“谢谢小冰块。”他指尖掠过温霜言发梢，摘下一粒不知何时粘上的蒲公英绒球，却在许景恩转头瞬间将那抹雪色藏进掌心。
　　“装货，也就温霜言觉得你演讲不错”许景恩转过头，对着周昭槐做了个鬼脸，
　　何秋妍踩着他鞋跟转了个圈：“人家言言戴着玫瑰金滤镜呢，你懂什么。”
　　温霜言猝不及防被呛到，周昭槐顺手接过她攥皱的纸巾，修长手指在秋阳下透出玉质的莹白：“她觉得好就足够了。”
　　起哄声惊飞了主席台顶的灰喜鹊。许景恩掐着嗓子学舌：“谢～谢～小～冰～块～”尾音被周昭槐抛来的矿泉水瓶砸散在风里，何秋妍笑得整个人歪在温霜言身上，
　　“见色忘友~”许景恩拖着长音转身，后脑勺翘起的呆毛在阳光下神气活现地晃。他忽然压低声音对何秋妍比划：“你说周昭槐刚才演讲时往台下看的那眼，像不像孔雀开屏？”
　　“弱智，我听得见”周昭槐从牙缝里挤出的警告让许景恩瞬间绷直脊背。少年耳尖泛起可疑的薄红，握着温霜言的水杯往阴影里挪了半步，恰巧挡住她绯色的侧脸。
　　“高一一千五男子组请到检录处检录”
　　随着广播声响，周昭槐突然将校服外套抛进温霜言怀里。薄荷气息扑面而来的瞬间，她听见少年压低的笑音：
　　“要是许景恩跑哭鼻子，记得给他买棒棒糖。”

作者有话说

　　运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