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页的秘密》Y慕雨

24、暮影交错

　　“霜言，你主持穿什么衣服啊？”何秋妍在手机上随意划着，
　　“礼服吧，我还没选…”温霜言看了眼手机，距离校庆还有五天。
　　“这套?应该很适合你。”周昭槐将手机递到温霜言面前，
　　温霜言望着手机屏幕里流光溢彩的鱼尾裙，浅蓝色薄纱上的碎钻像被揉碎的星河，惊醒了沉睡在她化学笔记里的蓝闪蝶标本。
　　“霜言你看这个立体剪裁！”何秋妍突然扑到温霜言背上，“裙摆褶皱是不是很像你上周压的蓝花楹？”她转着缀满星星发卡的丸子头，没注意周昭槐迅速撤回相册里十几张设计草稿。
　　许景恩咬着冰棒棍笑出声：“这面料怕是比周叔上次摔坏的那块百达翡丽表盘还金贵……”话没说完就被周昭槐用冰镇可乐堵住嘴。气泡在易拉罐里炸开的声响里，温霜言闻到少年袖口飘来的雪松香混着紧张的汗意
　　“这个多少钱啊？看着就贵欸。”温霜言还挺喜欢这件裙子的，但一看就价格不菲，周昭槐给的图片也没标价，
　　“……一百八?”周昭槐随便报了个温霜言能接受的价格，
　　“那你把链接发我吧。”温霜言看着周昭槐和许景恩之间奇怪的互动也没感觉到奇怪，
　　“嗯…呃，小冰块你把钱转我就好了，我家里有关系可以便宜点，一百七就行。”周昭槐摸了摸鼻子，
　　哎呦喂～家里有关系可以便宜点～
　　“啊…哦哦哦好的，谢谢昭槐。”温霜言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把钱给周昭槐转了去。
　　转账提示音响起时，周昭槐锁屏界面闪过钢琴琴槌保养日程。温霜言没看见他悄悄切换的聊天界面——置顶联系人“Luna”最新消息是法文写的“加急空运已安排”。窗外的梧桐叶影正巧遮住价格栏，那里本该显示五位数的位置，此刻开出一串手写的蓝花楹。

　　校庆那天
　　聚光灯在舞台上炸开雪亮光瀑的刹那，温霜言浅蓝鱼尾裙上的碎钻折射出万千星河。她站在舞台中央，握着话筒的手微微收紧，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色。
　　“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
　　她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清亮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台下第一排，周昭槐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鸟之诗》的节奏，目光却一瞬不瞬地追随着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身影。他领口的蓝宝石胸针在灯光下折射出幽蓝的光芒——那是他特意挑选的，为了配她裙摆上的碎钻。
　　“大家晚上好！”
　　何秋妍在观众席上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一把掐住许景恩的手臂：“你看霜言！这裙子简直像是从童话里走出来的！”许景恩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好友。周昭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无意识地捏紧，发出细微的声响。
　　“今天是宁城二中一年一度的校庆…”
　　温霜言流畅地念着主持词，却在转身时发现裙摆被舞台边缘勾住。她不着痕迹地轻轻一扯，却没注意到这个动作让台下的周昭槐瞬间绷直了背脊。少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矿泉水瓶，塑料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我们宣布，宁城第二中学第25届校庆，现在开始！”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掌声如潮水般涌来。温霜言优雅欠身，浅蓝色的裙摆如海浪般轻轻荡漾。当她转身准备下台时，灯光恰好暗了下来，她这才长舒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后台的阴影里，温霜言靠在墙边平复呼吸。她低头看着裙摆上闪烁的碎钻，想起周昭槐送裙子时说的“家里有关系可以便宜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远处传来下一个节目的准备声，而她的思绪却飘回了那个在琴房听他弹奏《鸟之诗》的傍晚。
　　此时观众席上的周昭槐依然保持着挺拔的坐姿，目光却频频望向后台的方向。许景恩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别看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周昭槐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机屏幕——锁屏上是温霜言昨天彩排时他偷拍的照片，少女站在聚光灯下，美得不可思议。

　　周昭槐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在温霜言身上，看着她与身边男生交谈时，观众席昏暗的灯光下，他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咳，那男的叫什么来着？”周昭槐用肩撞了撞许景恩，许景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呃……高二(4)班的顾晗祎吧，一起打过球，不记得了?”
　　“哦。没印象。”周昭槐手中的矿泉水瓶被捏得咯吱作响，
　　“喂，你轻点捏，水都要喷出来了。”许景恩压低声音提醒，却见好友的眼神愈发阴沉。他顺着视线望去，正好看见顾晗祎微微俯身，似乎在温霜言耳边说着什么。温霜言礼貌性地笑着，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上的薄纱——这是她紧张时的小动作。
　　“啧。”周昭槐突然站起身，白色西装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他一把抓起座位上准备好的矿泉水——瓶身已经被他用手焐得温热，指尖在标签上留下几道几不可察的折痕。
　　观众席顿时骚动起来，窃窃私语如涟漪般扩散。几个女生激动地捂住嘴，手机镜头齐刷刷对准了正向舞台侧边走去的挺拔身影。
　　“周昭槐这是要干嘛？”
　　“还能干嘛，护食呗！”
　　“快看论坛！有人拍到温霜言和顾晗祎同框了！”
　　周昭槐充耳不闻，步伐坚定地穿过座位间的过道。他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喉结上的银链随着动作微微晃动。

　　同时，另一边
　　“温同学，喝点水吧。”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侧传来。温霜言转头，看到高二(4)班的顾晗祎递来一瓶已经拧开的矿泉水。她礼貌性地笑了笑，正要接过——
　　“小冰块。”
　　熟悉的嗓音让温霜言猛地回头。周昭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白色西装在后台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醒目。他手里也拿着一瓶水，瓶身上凝结的水珠正顺着他的指节滑落。
　　空气突然变得微妙起来。温霜言看着眼前的两瓶水，一时不知该接哪一瓶。顾晗祎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而周昭槐的眼神则暗了几分。
　　“我……”温霜言刚要开口，周昭槐突然上前半步，不着痕迹地挡在她和顾晗祎之间。少年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舞台的脂粉味，莫名让人安心。
　　“喝这瓶。”周昭槐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试过温度，不冰。”
　　温霜言注意到他指尖微微发红——想必是特意用手焐热了冰凉的矿泉水。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暖，不自觉地伸手接过了周昭槐递来的水瓶。
　　“谢谢。”她小声说道，嘴唇碰到瓶口的瞬间，尝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
　　后台的灯光忽明忽暗，温霜言没注意到周昭槐嘴角转瞬即逝的弧度，但她清晰地感受到，当周昭槐站在身边时，那颗因为主持而紧张跳动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

　　后台的灯光忽明忽暗，温霜言小口啜饮着矿泉水，完全没注意到观众席此起彼伏的闪光灯。而此时校园论坛的“昭言霜序”tag下，新帖正以每秒三条的速度疯狂刷新：
　　【热帖】《校庆现场直击：周公子亲自下场护食》
　　楼主附上的视频里，周昭槐穿过半个礼堂的身影被慢放处理，白色西装的衣摆扬起优雅的弧度。当他挡在温霜言面前时，镜头特意放大了顾晗祎瞬间僵硬的表情。
　　一楼:「这是什么童话故事。」
　　二楼:「wsy也太美。」
　　三楼:「我操wsy这件裙子老贵了。」
　　四楼:「你以为她的项链就便宜了吗。这可是Lovien家定制的。」
　　……
　　七楼：「姐妹们快看1分23秒！！！zzh的手指在wsy接水时故意蹭了下！！！」
　　八楼：「回放十遍了，他绝对是用拇指擦过wsy的指尖了！」
　　九楼：「这瓶水我出500块收藏！！！」

　　温霜言正要把水瓶还给周昭槐，突然听到观众席传来一阵压抑的尖叫。她疑惑地抬头，正对上何秋妍疯狂晃动的手机镜头。
　　“怎么了？”她小声问道。
　　周昭槐面不改色地接过水瓶，指尖在瓶口处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没什么，可能是节目太精彩。”

　　温霜言整理着裙摆准备再次上台，完全没发现周昭槐正盯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少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点，给那个“出500块买水瓶”的回复点了个赞。

　　暮色渐沉，演出进行到三分之二，终于轮到周昭槐上台。
　　礼堂的灯光暗了下来，只余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上。温霜言站在舞台侧边，浅蓝色的鱼尾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碎钻折射出的光芒像是散落的星辰。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地握紧了话筒。台下嘈杂的人声在她站定的瞬间安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这一刻。
　　“当琴键化作羽翼，音符在云端舒展…”
　　温霜言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整个礼堂，清澈而温柔。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候场区，周昭槐正站在那里，白色西装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醒目。少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大腿，像是在默数节拍，又像是在压抑内心的紧张。
　　“…接下来有请高一(1)班周昭槐同学带来的钢琴独奏——《鸟之诗》。大家掌声欢迎。”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温霜言微微欠身，提着裙摆缓步退到幕后。就在她转身的瞬间，余光瞥见
　　昭槐朝她投来的目光——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温柔的笑意，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全场灯光暗下，帷幕慢慢拉开，身着白色西装的周昭槐挺直腰杆在舞台中央鞠了一躬，随即缓缓走向钢琴。
　　聚光灯在琴键上流淌成银河，周昭槐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间翻飞，每一个音符都像被赋予了生命。温霜言站在帷幕的阴影处，指尖无意识地随着旋律轻点手稿，那些被他辅导功课的深夜记忆突然鲜活起来——少年也是这样在草稿纸上敲出解题的节奏。
　　“快看后幕！”观众席右侧的女生们拼命压抑着尖叫。她们的手机镜头捕捉到了绝妙的角度：舞台上的周昭槐被聚光灯笼罩成耀眼的存在，而帷幕边的温霜言浅蓝裙摆折射出的碎钻光芒，正与钢琴漆面的反光交织成星环。
　　琴声渐入高潮时，周昭槐突然抬眸。那道目光穿透炫目的灯光，精准地落在温霜言身上。少女呼吸一滞，手中的主持稿微微颤抖，纸页边缘的折痕在灯光下投出蝴蝶状的阴影——就像上周被他夹在琴谱里的那只蓝闪蝶标本。
　　“这个转调……”音乐老师突然坐直了身体。周昭槐在原创段落融入了变奏，左手小指蜷起的弧度与教温霜言解题时如出一辙。琴声如流水般倾泻而下，后排有女生惊呼，却不知道这段旋律是少年昨夜对着语音对面熟睡的温霜言，反复修改到凌晨三点的成果。
　　最后一个音符消散的瞬间，全场寂静。周昭槐的指尖悬在琴键上方，腕间的银链垂落，雪花挂坠在聚光灯下折射出七彩光斑。温霜言不自觉地向前迈了半步，裙摆扫过地面的声响惊醒了沉醉的观众，掌声如潮水般涌来。

　　鞠躬时，周昭槐的白西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浅蓝的衬衫——正是与温霜言礼服同色的绸料。这个细节立刻被论坛的显微镜女孩们捕捉：
　　【爆】《情侣装实锤！周公子衬衫和温霜言礼服是同个色系!》
　　当周昭槐走向幕后时，温霜言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少年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混着舞台的炽热扑面而来，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温霜言清晰地听见他用气音说：
　　“今天很美”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她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而此时观众席上的何秋妍正疯狂摇晃许景恩：“他们刚才绝对对视了！绝对！”

　　演出结束，温霜言换了衣服与何秋妍三人一同走向学校大门，
　　暮色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梧桐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温霜言攥着书包带的手指微微发紧，她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就像聚光灯一样让人无所适从，她偏头和何秋妍说:
　　“秋天，路上的人好像一直在看我们，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错觉哦。”何秋妍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校园论坛的页面不断刷新，#温霜言校庆主持的tag后面跟着一个火红的小火焰标志，“你看，光是你的单人直拍就已经三百多楼了。”
　　许景恩突然吹了个口哨：“周公子，你家小冰块成校园女神了。”他故意把“你家”两个字咬得很重，换来周昭槐一记眼刀。
　　就在这时，一个男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温霜言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脚跟不小心踩到了周昭槐的鞋尖。少年温热的手掌立刻虚扶在她腰后，像一道无声的屏障。
　　“温……温同学，”男生的声音越来越小，举着手机的手也开始发抖，“可…可以加个微信吗？”温霜言注意到他的校牌——高二(7)班林嘉树，是学生会宣传部的干事。
　　周昭槐的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他上前半步，修长的身形将温霜言完全挡在身后。夕阳从他背后投下长长的影子，恰好将那个男生笼罩其中。
　　“抱歉。”周昭槐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温同学现在要专注学业，承蒙错爱。”他推回手机的力道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粗鲁，又明确表达了拒绝。
　　温霜言从周昭槐身后探出头，看到那个男生瞬间涨红的脸。她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却被何秋妍一把拉住：“快看论坛！”
　　手机屏幕上，最新发布的帖子标题赫然写着《周公子护食现场直击》，配图正是刚才那一幕。照片里周昭槐的背影挺拔如松，温霜言的浅蓝裙摆从他身侧露出一角，画面构图竟有种奇妙的和谐。
　　「热评第一：这占有欲……我嗑生嗑死！」
　　「热评第二：zzh你手放哪儿呢？！（指腰后）」
　　「热评第三：这还不官宣？？？」
　　温霜言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她偷偷抬眼看向周昭槐，却发现少年正低头整理袖口，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白色校服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钢琴键上跳动的音符。
　　“走吧。”周昭槐自然地接过温霜言的书包，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手腕，“再不走，论坛服务器要撑不住了。”他的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调侃，让温霜言的心跳漏了半拍。

　　许景恩和何秋妍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落后几步。夕阳将前方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最终在梧桐道的尽头交融在一起，就像琴键上黑白键的完美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