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冬序信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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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运动会结束，11月就到了。
初冬的晨光穿透走廊玻璃的霜花，在温霜言课桌上投下粼粼波光。她握着保温杯的指尖无意识摩挲杯身刻痕——那里藏着一串极小的数字“1122”，是自己的生日。
“霜言，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何秋妍咔嚓咬碎饼干的声音惊醒了凝固的空气，碎屑落在温霜言摊开的《飞鸟集》上，恰好盖住那句折角的“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十一月二十二，”周昭槐突然倾身越过课桌缝隙，抽走许景恩正在把玩的银杏挂坠，“还有，这是我的。”
“你丫连片破叶子都当宝贝？”许景恩转着笔的手顿住，突然瞥见挂坠背面若隐若现的“Y”字刻痕。他刚要开口，窗外刮来的北风卷走了未尽的调侃，裹着碎叶扑在温霜言微微颤动的睫毛上。
周昭槐的球鞋轻轻撞了下前排椅腿，震落少女发间不知何时沾上的桂花瓣。
“某些人连兄弟生日都记不住——”许景恩拖长音调，用保温杯在周昭槐课本上敲出《婚礼进行曲》的节奏，“却把人家生日刻在……”
“刻在你脑门上怎么样？”周昭槐突然抽出对方手中的水笔，精准丢进后排垃圾桶。金属撞击声惊醒了值日生，黑板擦拍起带着桂花余香的粉笔灰，在光束里跳成破碎的银河。
温霜言低头整理围巾。此刻少年正用那把黄铜钥匙扣在霜雾朦胧的玻璃上画图，水痕渐渐显出一只歪扭的天鹅轮廓。
“十一月二十二日，”许景恩突然正经起来，指尖转着从垃圾桶捡回的水笔，“宜嫁娶、会亲友，忌撒谎、装酷。”他朝何秋妍挑眉，“建议寿星远离口是心非的家伙。”
周昭槐踹向他椅腿的瞬间，早读铃撕裂了薄雾。风卷起操场残留的彩带碎片，某片银箔正巧粘在温霜言窗角，折射出的虹光悄悄爬上少年泛红的耳尖。
期中考试后，11月20日，
周昭槐的拇指悬在物理笔记的压痕上，窗外初冬的薄雾正漫过玻璃。手机震动的瞬间，钥匙扣的黄铜银杏叶磕到桌角，在房间荡开清响
「景：喂，温霜言马上生日了」
「H7：我要你提醒？」
「景：。我是想问问你给温霜言准备的什么礼物。」
「H7：要你管？」
许景恩看着聊天记录，气笑了，
老子好心想帮你想想主意，你这啥态度？
「H7：项链。」
「景：切。」
「H7：[图片]」
「H7：[图片]」
是一条银色的雪花吊坠，背面隐约可以看到“wsy”三个字母，
「景：？」
「景：这条？」
「景：Lovien定制的？」
「景：我记得得提前两个月定制吧」
「H7：嗯」
「景：好吧算你牛逼。」
许景恩开始计算，现在11月份，提前两个月定制，那就是……九月份甚至更早？
那他妈的不是还不认识温霜言吗？这不对吧？
许景恩又拿起手机，开始疯狂轰炸周昭槐，
「景：？」
「景：时间不对吧？」
「景：那你九月初就定制了？」
「景：欸那个时候不是才刚认识温霜言吗」
「景：你怎么知道她生日的？」
……
许景恩的手在屏幕上不停的戳戳戳，最后得到的只有一个鲜艳的红色感叹号，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周昭槐把手机倒扣在物理笔记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钥匙扣的银杏叶脉络。这枚铜制银杏是五年级时温霜言送的毕业礼物，当时她站在爬满紫藤的校门口，马尾辫上沾着六月纷飞的柳絮，
“听说银杏能保存很久，等我们都变成老爷爷老奶奶再见面的时候，你拿这个当信物呀。”记忆里的声音撞碎了窗外的薄雾。周昭槐忽然拉开书桌暗格，取出个缠着鸢尾缎带的铁盒。盒盖内侧用钢笔写着2018.6.15，里面躺着半块凝固的橘子味硬糖——当年温霜言掰给他时粘着柳絮的糖纸，此刻正压在物理竞赛准考证下。
周昭槐的指尖在物理笔记的齿轮涂鸦上画圈，图书馆木质书架特有的霉味突然漫上鼻尖。那天温霜言踮脚时，栀子花洗发水的味道惊醒了沉睡在旧书里的尘埃。阳光从彩绘玻璃斜切进来，她耳后碎发被镀成金棕色：“谢谢……”
他的余光扫过她眼睑下的小痣，喉咙突然被记忆塞进一颗酸涩的话梅核。五年级的午后，扎着马尾的小姑娘也是这样踮脚够图书角的《春日游》，辫梢扫过他的手背：“小槐树，你说春天和冬天哪个更浪漫？”
此刻许景恩正蹲在自家飘窗啃苹果，盯着手机日历疯狂划动。
“难道这货对温霜言一见钟情？”许景恩把苹果核砸进垃圾桶，抓过草稿纸开始画时间线：“9月1日开学，然后他俩当同桌……”突然笔尖顿住，两个人作为新生应该都是刚认识才对啊，再说了，我和周昭槐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天天在一起，他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周昭槐你不对劲。
次日，晚上
“妈妈明天生日可以叫朋友来家里吃饭吗？”温霜言推开阳台门时，夜风裹着洗衣液的铃兰香扑进来。祁宛漪搓衣的手指顿了顿，翡翠镯子磕在搪瓷盆沿，发出与周家玄关如出一辙的清响。
“当然可以啦，但是不能叫太多人，两三个够了啊”祁宛漪抬起头，
“我就叫秋天，许景恩和昭…周昭槐。”温霜言说“昭槐”说了一半又咽了回去，
妈妈面前这么叫好像……不太妥当。
“随你随你，蛋糕还是老样子，自己想吃什么找你爸要钱订一个啊”
“知道啦！”
回到房间时，窗台玻璃瓶中的蜡梅枝轻颤。温霜言发起了信息，
宁城F（4）
「言蹊：明天我生日你们来我家吃饭吗？」
「言蹊：云栖竹苑.地址」
「H7：1」
「H7：\(≧▽≦)/」
「秋天大王：收到！礼物已准备」
「景：收到」
「景：@H7 给我拉回来啊喂」
「H7：滚。」
许景恩和周昭槐又吵起来了……准确来说，是许景恩一个人在发，周昭槐根本没理他。
母亲在客厅哼起《千千阙歌》，温霜言把脸埋进围巾深吸一口，松木香里混着极淡的柠檬糖气息。
很期待明天呢。
第二天，11月22日
温霜言打开手机，不少人发来了生日祝福，她耐心的一条一条回，翻到了最后一条，也是最早发的，卡在零点整，
「H7：小冰块，生日快乐」
「言蹊：谢谢昭槐」
「言蹊：\(≧▽≦)/」
对面秒回，
「H7：礼物明天晚点给你」
「言蹊：期待jpg.」
……
傍晚，六点
暮色裹着枯叶在沥青路上打旋，温霜言将半张脸埋在羊绒围巾里，看周昭槐从银杏大道尽头走来。少年黑色大衣下摆扫过满地碎金，肩头沾着不知哪片倔强的银杏叶，在暮色里泛着琥珀色的光。
“小冰块。”他在离她半步处站定，围巾随俯身动作滑落，露出内衬暗绣的“H&Y”——针脚细密如他草稿本边角的涂鸦。呼出的白雾在两人之间升腾，混着他袖口逸出的松木香，“生日快乐。”
温霜言从围巾里探出鼻尖，路灯恰在此时亮起，暖黄光晕染亮她眼底细碎的光：
“谢谢昭槐…”尾音被远处喧闹截断，何秋妍正揪着许景恩的围巾往这边拖拽，后者手里晃荡的标本框在寒风中叮当作响。
“许景恩都怪你！来接我还迟到，说好的五点十分呢？怎么迟到十分钟？”
“错了错了……我这不是去给温霜言买礼物了吗”
温霜言看着他们二人打闹的身影，笑了笑，
“霜言！生日快乐”何秋妍捶了一下许景恩后飞快的跑到温霜言面前，递出手中的袋子，“生日礼物”，温霜言接下，说了句谢谢，粗略扫了眼，
是一件白色连衣裙，领口貌似有一些雪花刺绣，被袋子遮盖着，看不真切。
“生日快乐温霜言”许景恩挠了挠头，“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买了个栀子花和槐花的标本，我记得你好像喜欢这两种花吧……”他摇了摇手中的袋子，
“嗯……她喜欢”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周昭槐终于开口，
温霜言愣了愣，他们都记得……
“谢谢你呀，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温霜言怀中的礼袋突然轻响，何秋妍塞的柠檬糖滚落在地。周昭槐弯腰去捡，大衣口袋滑出半截墨绿丝绒盒，Lovien的烫金logo擦过她冻红的指尖。他迅速直起身，喉结在围巾的阴影里滚动：“先吃饭。”
“我妈烧了可乐鸡翅。”温霜言转身引路时，发梢扫过周昭槐的腕表。
温霜言推开家门时，糖醋香混着周昭槐身上清冽的松针气扑面而来。她没看见少年落后半步，正对着手机备忘录里的《礼物交接注意事项》皱眉。何秋妍突然拽着她往厨房跑：“阿姨！我们来偷吃鸡翅啦——”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冬序信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