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EL NO KANEEL》风雨月

4、第四章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还是绿荫密布的赛德大学，如今已经残破不堪。大楼变成废墟，足球场被灰尘掩埋，学生们惊叫着四散逃走。警车呼啸着从四面聚集，尖锐的哨声疏散着慌乱的人群。

　　“阿诺！你来的正好！”落尘从警车上跨下来，一面套着白大褂，一面将沉重的药箱扔到阿诺手里，“三号楼已经坍塌了，你去帮我搬运可以移动的伤员！”
　　“好。”
　　“我可以做什么？”我拉住她大声问。
　　“莎拉。”落尘皱了皱眉，“你去医学院找惠斯曼小姐，她会给你分派任务。”说着，她挣开我的手，急匆匆的往废墟跑去。
　　“你自己要小心！”
　　“我知道！”

　　去医学院的大楼必须路过篮球场，那个曾经人声鼎沸的地方如今一片荒凉。忽然，我发现篮球架下露出一只手，沾满鲜血。
　　噢！我的天！
　　我立刻冲上去，才发现那个人半个身子被压住，脸上沾满了殷红的灰尘。
　　“噢，你还活着吗？！”我使出全身力气的将压在他身上的半个球架推开，然后在他身边蹲下，“嘿，伙计，睁开眼睛看着我！”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我一把抓住他的手，紧紧地，“对，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碧绿的眼睛，可是却缺少了生气，他看着我，有些茫然。

　　“没事了！”我松了口气，轻轻为他擦拭着脸庞，“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没事了！”
　　可是，当我擦干净他的脸的时候，我觉得浑身的血液一凝。
　　这张脸，我忘不了。
　　昨天晚上，就是这张脸带着毫无温度的笑容，将枪顶在我的太阳穴上，让我体会到什么是生不如死。
　　我不由捏了捏拳头，噢，我该不该救他...
　　他仿佛也认出了我，眸子里寒光一闪，随后，露出一个讥讽的笑，“跑...吧...”他低声说。

　　该死的！这话真刺耳！刺耳的让我想抽他。

　　我看了看前边，医学院大楼不远了。对，现在不是考虑该不该救他的问题，而是该考虑怎么救他的问题。况且他受了伤，我想他应该没有能耐做出对我有威胁的事情了。

　　我抬起他的手，在他惊诧的目光里架起了他，“嘿！你必须对我心存感激！因为我给你了人道主义援助！”
　　他低笑了一声，“不怕我再杀你？”
　　我轻松的笑了笑，“放心，你现在杀不了我。而当你能杀我的时候，你已经在监狱了。”
　　他又笑了一声，没说话。
　　“在你进监狱前，我希望告诉我为什么杀我。”
　　“因为...”

　　就在那时，一团巨大的熔岩从空中飞来，那一瞬它离我很近，近到我能够感受到它的呼啸声！

　　轰隆隆----那一刻我呆住了，我看着医学院被笼罩在一片粉尘里，尖叫四起，浓烟四散。猛的，炙热的粉尘随着爆炸声冲出来，像魔鬼一般张牙舞爪。
　　噢！上帝！
　　我立刻将身上的男人推在地上，顺势趴在他身上。
　　哗啦啦---漆黑的粉尘里落下雨点般的石子，而且那些石子非常烫，像火一样，我想我的背后一定狼籍一片了。噢，真该死！

　　许久，我擦了擦眼睛，看过去。
　　医学院大楼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满地废墟。
　　离我们不远处，有几具被烧焦的尸体。大概是被爆炸的气流冲出来的。
　　我认出了其中一具，她的脸还保留完好，是惠斯曼小姐。

　　噢，我不由捂住嘴，一下坐倒，眼泪潮湿了眼眶。我不敢相信，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今天就这样离去了。

　　“他们是因为天灾而死亡，不会被抹去痕迹。”身边的男人淡淡的开口，嗓音平静。
　　我望向他，有一瞬间，脑海里空白一片，也许是他淡漠的表情刺激了我，我忽然紧紧揪住他的前襟，吼道：“他们死了！这么多生命在你面前死亡，你一点都不伤心吗？！”
　　他掰开我的手指，“我为什么要伤心？他们不是我杀死的。”
　　我呆了一下，狠狠的瞪着他，起身离去。

　　废墟被粉尘埋没着，到处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还有人活着吗？”我高声喊着，一边用手背抹着刺痛的脸颊，一边环视着倾倒的大楼，那一片灰暗几乎要让我的心崩溃，“还有人吗？！还有人吗？！还有人吗？！”我一遍遍的嘶喊着，一直到嗓子传来一阵剧痛。
　　忽然，我看见墙根下一块石板动了动，那一刻我的心猛然一跳，立刻飞奔过去。一只手从石板的间隙里伸出来，我紧紧握住了它，“别害怕！别害怕！你听，警车过来了！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莎拉。”木板下的声音让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费曼！是你吗？费曼？！”我大叫起来，手开始颤抖，“费曼，你怎么样？回答我！”
　　“莎拉，我很好。”他的声音有些闷，“我卡住了。大概腿上受了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