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EL NO KANEEL》风雨月

2、第二章

　　我的房子离赛德大学不远，出了大门一路往南过了曼普吊桥便到了。那一路并没有太多车辆，灯火有些萧条。
　　听完我的描述后，费曼便很安静，他刻意的把车开的很慢，很稳，让我几乎忘了自己在车上。我闭着双眼，一直惊魂未定，那双血红的眼睛一直在我眼前转，不像梦，更不像幻影。噢，该死的，那到底是什么。

　　“莎拉，不请我进去喝一杯吗？”在我要关上门的刹那，费曼忽然说道。
　　我回头看了看乱七八糟的房间，摇头，“今天不行。”
　　“是吗？”他笑着说，嘴角挂起一道很柔软很好看的弧度，“你不怕再看见章鱼一样趴在窗户上的怪物吗？”
　　“噢，费曼。”我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想恐吓我还是想安慰我？”
　　他笑了两声，“那么，章鱼小姐，晚安。”
　　“晚安。”我刚要掩上门，费曼却用手肘抵住了门，“莎拉。”他一把揽住我的腰，低头望着我，金丝眼镜后那双湛蓝的眼睛美的惊心动魄。
　　那一刻，我以为他要吻我，可最终他只是碰了碰我的额头，“晚安，我的小猫。”

　　听着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我狂跳的心慢慢平静下去，许久，我才离开一直依靠的门板，拧开了日光灯。
　　我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敷住了脸。噢，天啊！刚才发生什么了，面对费曼，我竟然会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手脚无力，心跳的和小鹿一般，我不禁想起他说的“思春期少女”，喔！荒唐！真荒唐！
　　虽然我承认费曼那张脸足以让我心动，但是现在看来我的反应未免过头了。
　　我吐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仰头灌了下去，冰冷的液体从嘴里流到喉咙再沿着食道洒进胃里，凉的我一阵哆嗦。但我肯定这种寒冷不仅仅是因为啤酒，更来自冷风。

　　我瞥了一眼客厅，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夜风一吹，咔咔直响。海水的咸湿味一个劲儿往房间里涌来。
　　我放下罐子，走过去，在手搭上窗台那一刹那，一个黑影忽然从窗户上倒挂下来，漆黑的长发，模糊的脸，火红的眼睛，他与我那么近，鼻尖几乎与我相抵。
　　那一刻，我尖叫起来。可黑影没有给我太多嘶叫的时间，它猛的从窗户上跃进来，一股巨大的力气让我和它一起滚在了地上，它的手紧紧捂住我的嘴。
　　“TO BUI LA！TO BUI LA！”我听见他在我耳边低吼，请原谅这时候我不由的将它改成了他，因为我确定他是在说某种语言，某种不属于任何语系的语言。

　　砰砰砰---有谁从窗外开枪，其中有一发命中了日光灯。
　　砰---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玻璃渣坠在地上，一阵叫人心惊的响声。
　　噢，我的天！发生什么了？！
　　我拼命挣扎，却根本敌不过黑影的力气，他拖着我往窗口挪去。由于他紧紧捂着我的嘴，所以我不能偏头看他，但是在挣扎中我看见了红外瞄准器的光线在对面的墙壁上扫来扫去。

　　“TO BUI LA...”黑影在我耳边嘟哝了一串我听不懂的话，便松开了我的嘴。
　　那一刻我清楚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喘息声。我深深吸了口气，猛的转身一拳揍在黑影脸上。在他回过神之前拼命向门口跑去。
　　“TO WU KA！”黑影冲着我大吼一声，如猎豹一般向我扑过来。
　　砰---砰砰砰---子弹几乎就响在耳边，对面桌上的杯子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响一阵乱跳，随后哗啦啦—的碎了满地。
　　噢！天！我想尖叫，却出不了声，只能趴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再敢动。温热的液体滴在我的脖子上，我伸手一擦，一股甜腥的味道。我呜咽起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TO WU KA...”背后的黑影嘟哝了一句，便从我背上翻下去。
　　我看向他，一片深黑的液体在他身子下漫开。
　　“TO REI LA...”黑影轻轻的说着，那双火红的眼睛暗淡下去。月亮从云层里钻了出来，银白的光照在他脸上，我第一次看清了他的样子，那一刻我不禁捂住嘴，胃里一阵翻腾。

　　你一定吃过腊肠，也一定熟悉拨开表皮后它的样子。我想说他的脸他的身子和拨开的腊肠一样，一片紫黑。
　　他或许还是该被称作它，它是个没有皮肤相貌可怖怪物！

　　我爬起身，向后挪了挪。他噩梦一样的脸让我不住的抽动。
　　“TO DEM NA...”它轻轻的说，费力的抬起那支没有皮的手，向我伸过来。
　　“啊！”我终于尖叫出声，一下缩到三步之外。噢！天！我在做梦吗？我真应该把费曼留下来！
　　我用手背擦了擦脸，冰凉一片。

　　咔咔---窗户响了几声，月光被遮去了一大半。我僵硬的转过脸，只看见窗台上坐着一个人，他穿着黑色夹克，高筒皮靴，左手手肘上系着一根白色的带子。看见我回头，他一口吐掉嘴里的烟，随意晃了晃手里的枪对我笑道：“晚上好！女士！”

　　“噢...”看着他，我忽然大声哭出声，那个陌生人的出现于我而言就像浩瀚大海中出现的木板，我忘记了一切，扑进他怀里，“请救救我！我的天！他到底是什么东西！请救救我！救救我！”
　　“噢，你在向我求救？”陌生人用枪口扳起我的下巴，嘴角勾起一道深远的笑。
　　那抹笑让我感到一丝危险的味道，因为他的笑仅仅止在脸上，而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却放射着冰冷的光。
　　“你不是来杀那个怪物的吗？”我轻轻的问，身子在他那种目光里开始颤抖。
　　“女士，我想你误解了。我可不是来杀他的。”他微笑着说。

　　看着他那抹笑，我咽了口口水，下一秒我推开他的手转身便跑。可是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发，用一种几乎要扯掉我头皮的力气将我拉回去，死死按在了窗台上。我想我的背被凹凸槽切开了，一阵剧痛。可是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个男人带着那种毫无温度的笑将枪口顶上了我的太阳穴！

　　“噢！不，不要！”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腕哀求着，眼泪模糊了眼前。
　　“不要？这可由不得你。”他微笑着说，拇指划过我的眼角，“为了这个该死的任务，七号也死了。所以为了兄弟，我也不得不杀了你。”
　　“什么任务？！什么七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喊道，“我是合法的赛德市民，如果你杀我，会被追究刑事责任的！”
　　“噢，是吗？”他依旧微笑，手指扣下了扳机。
　　我在极近的距离看着他的手指压下去，恍如慢动作一般，一帧一帧。
　　那是一种煎熬，我的心脏跳得很快，快的几乎要从嗓子里蹦出去。随后，他的手指压到底。
　　咔---
　　“喔。”他微笑着抬了抬眉毛，熟练的退出了卡住的弹壳。再一次将枪抵在我头上。我大口的喘着气，头脑里一片空白。
　　咔---
　　“喔。”他又抬了抬眉毛，嘴角的弧度却没有一丝变化。他又一次退出弹壳，将冰冷幽深的洞口对准了我的眉心。我的身子绷得紧紧的，冷汗浸湿了衣服，黏黏的贴在身上非常难受。
　　咔---
　　我不知道是上天在眷顾我，还是他故意玩弄我。子弹再一次卡壳，这时，我哭出声来，这种感觉真的比死还要难受！

　　这一次他没有再退出子弹，而是眯起眼睛恶狠狠的看我。

　　“你还可以用你那该死的能力是吗？”半晌他才开口说了句话，手枪在他手中一转，被塞进他的腰间，换出一把带利齿的军刀，冰凉的锋刃贴在了我颈部的皮肤上。
　　“为什么要杀我？！你一定认错了人！”我哭叫着，“我一直生活在赛德，我根本没有见过你！”
　　他哼笑了一声，刚想说什么，一个黑影矫捷的窜了上来，砰的撞在他身上，巨大的力量让他们一起翻出窗台跌向外面的草丛。

　　那一刻我感到全身虚脱了，心脏震动的声音不住的敲击着耳膜，让我耳朵传来一阵撕痛。
　　我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撑起身子，让自己滑进屋子。我告诉自己必须立刻报警，可是我看着屋子那一边的电话，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双腿剧烈的颤抖。
　　我死死咬着嘴唇，向那边爬过去。
　　近了，更近了...终于，我够到了话筒，玻璃的碎块将我的手脚割的不成样子，但是我竟然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
　　我颤着手，试了很多次才拨对那三个九号键，当电话那一头传来声音时，我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请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