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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能给的我都准备好了 ...

  •   阁楼木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于卿卿蜷在装满旧课本的纸箱旁,指尖抚过泛黄的《天鹅湖》DVD。月光从窗漏进来,照亮箱底褪色的绿毛龟玩偶——尾巴上歪歪扭扭绣着“YQ”。

      “藏这里了。”江柠若的声音混着柑橘香漫上来。她裹着于母的披肩,坐在了于卿卿身旁。指尖抚过绿毛龟上歪扭的刺绣“这是六岁那年我亲手缝的。”

      于卿卿的眼泪砸在龟壳上。记忆如潮水冲破闸门:住院部苍白的墙,消毒水刺痛鼻腔,穿芭蕾舞裙的小江柠若在病床前旋转。绿毛龟塞进怀里的瞬间,小小的她感觉吊针管里回流的血都不疼了。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她揪住江柠若的项链,“看我像个傻子……”难怪她小时候那么喜欢乌龟,难怪江柠若看到她画在考勤表上的乌龟一点都不生气,原来自己身上留下的一直都是她的影子。

      “舞蹈社签到那天你在考勤表上画的乌龟。”江柠若握住她冰凉的手,“和六岁时在我哄你时画的一模一样。”月光掠过她解开的衣领,山茶花纹身下方藏着道淡粉色疤痕。

      夜色渐深时,江柠若在客房整理行李箱。

      门轴转动的轻响混着柚子欢快的哼唧。于卿卿抱着枕头溜进来,卫衣下摆露出半截蕾丝睡裙:“江老师…………她故意拖长尾音,像极了小时候撒娇要糖的模样,“我认床……也认你,没你我睡不着。”

      江柠若将于卿卿冰凉的脚踝裹进睡袍,柑橘香混着橙花气息漫过鼻尖:“老师要是发现……”

      “发现更好。”于卿卿躺进江柠若的怀里,指尖点在她心口,“让MIT博士看看,这里早就住着斯坦福女魔头了,明天我不会去的,我会跟我爸妈说清楚,我有喜欢的人,有想要相伴一生的人。”

      她们两个能在一起,是这七年来的不断磨合,兜兜转转才在一起的。她离不开江柠若,就像三年前江柠若离开,她以为自己可以戒断,可是这几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她自己清楚。即使她的嘴再硬,她也不得不承认她对江柠若的心动早已忘不掉了。

      深夜,于卿卿在梦中呢喃:“小乌龟要找小蝴蝶……”江柠若轻轻吻她眼角的泪痣,二十年前的童谣在心底轻轻回荡。

      储物间的乌龟玩偶静静躺在月光里,塑料眼珠倒映着窗外飘落的雪。它记得每个风雨交加的傍晚,小江柠若是如何哄于卿卿的;记得每次压腿哭闹时,薄荷糖在舞蹈服口袋里碰撞的声响。

      而属于她们的故事,早在命运转动第一个音符时,便写好了重逢的乐章。

      晨雾在青瓦上凝成霜花,江柠若的羊绒大衣肩头落满细雪,她已在覆雪的紫藤架下站了半小时了。柚子欢快地穿梭在腊梅丛中,牵引绳在她腕间缠出红痕,金毛尾巴扫落枝头积雪。

      “小江起这么早?”于母推开纱窗,蒸饺的香气混着白雾漫出。

      江柠若将公证文件袋捂在胸口,羊皮纸的凉意渗入骨髓:“老师,我想和您聊聊卿卿……”话未说完,文件袋已被晨露浸湿边角。

      “老师希望卿卿找个什么样的伴侣?”于母下楼以后,江柠若将暖手炉换到于母掌心。

      于母拢了拢披肩,望着厨房透出的暖黄灯光:“能接住她突然的眼泪,记住她的喜好,不要求有多么好的条件,只要能够对她好的……”她忽然顿住,目光掠过江柠若腕间红绳上串着的桃核,正是昨夜从于卿卿腕间解下来的。

      那是大四那一年在她遭受火灾和车祸之后给她求来的,现在戴在了江柠若的手上,能把护身符送出去这种关系……

      “老师……您说的所有的要求除了性别以外,我想我都满足,所以我想告诉您我和卿卿在一起了。”她找人调查过,也问过于卿卿,于卿卿的小姨现在就有一个女朋友,她猜测于母对于于卿卿有女朋友的事情应当没有太大的反对意见,但是她也不敢确定,所以她准备了所有可以准备的东西。

      果然她的猜测没错,于母对于这件事情除了最开始有一点诧异之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老藤椅上的积雪簌簌落下。于母捧着江柠若递来的暖手炉,目光扫过财产公证书上“全部无偿赠与于卿卿”的字样。“去年在谈并购案的飞机上,气流颠簸时,我第一反应是修改遗嘱。”她点开手机里的云端相册,加密文件夹里全是于卿卿的睡颜,“她总说我像永动机,其实每次熬夜改方案,都是靠这些照片续命。”

      于母的指尖抚过屏幕里女儿后颈的淡粉色疤痕——那是车祸时被安全带勒出的印记。

      厨房飘来焦糖的甜香。江柠若调出瑞士医院的预约记录:“我做了全套生育评估,如果卿卿想要孩子我来生……”她喉结滚动,霜花在睫毛上融成细碎的光,“虽然不能给她法律承认的婚姻,但能给的,我都会给。”

      “这些……”于母指尖抚过泛黄的病历本——正是于卿卿幼年住院记录,“车祸后的心理干预方案是你找的专家?”

      “我在苏黎世拜访了很多创伤治疗师。”江柠若的珍珠耳钉沾着雪粒,“卿卿现在可以在我的陪同下开半个小时的车程。”她突然解开大衣纽扣,山茶花纹身下方有道疤,脖子上和胳膊上都带着淡粉色的疤痕。“这是她被困火场时我受的伤。”

      于母的茶杯突然倾斜,普洱在雪地洇出深色墨迹。她记得于卿卿大四那年遇到过火灾,听白念念说如果当初不是有人救了她,于卿卿怕是那一次就葬身火海了。

      “我知道……我给不了卿卿世俗认可的婚姻。”江柠若将冻红的指尖藏进袖口,“但能给的,我都准备好了。”她抽出信封里的老照片,六岁的自己正给病床上的于卿卿擦眼泪,绿毛龟玩偶搁在点滴架旁。

      她知道即使于卿卿的父母不同意,按照于卿卿的性格她也会义无反顾的和自己走下去。可是,她还是不想于卿卿为难,想受到家人的祝福。

      于母瞥见于卿卿躲在雕花窗后偷看,曾经那个总把心事藏进日记本的小姑娘,此刻正咬着下唇揪窗帘流苏,像极了小时候躲在舞蹈教室外偷看江柠若练功的模样。

      “要落雪了。”于母突然起身,将暖手炉塞进江柠若掌心。她们沿着结冰的景观河慢慢走,冰面下锦鲤游过的地方,漾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

      当于卿卿赤着脚追出来时,正看见母亲将翡翠镯子套进江柠若手腕。二十年时光在玉镯温润的光泽里重叠——六岁的江柠若曾在病房外捧着她的小脚丫呵气,说等攒够零花钱就买最暖和的雪地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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