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把我的牙齿还给我》鑫不田

19、“金毛狮子”

　　阎玦大意了。
　　谛听察觉到杀气，立刻把嘴里的东西往座位底下塞，毛茸茸的前爪搭在窗沿上，假装专注地欣赏人间风景。只是尾巴尖还紧张地卷成了问号形状。
　　"滚下去。"阎玦的声音比干冰还冷。
　　谛听开始装睡，呼噜声震得车窗玻璃都在颤动，还故意流下一串晶莹的口水。
　　阎玦额角暴起青筋，正要掐诀把这个捣蛋鬼送回地府，却见和遥拉开车门。
　　自从阎玦开始接送和遥上下班，殡仪馆的保安严大叔就对这个每天准时出现的"黑车司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第一次见到阎玦时，严大叔眯着老花眼，敲了敲车窗："小伙子，你是家属还是员工？"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冷峻到让人打颤的脸。
　　"……接送。"阎玦惜字如金。
　　严大叔被这气场震得后退半步，但还是敬业地追问："接谁啊？"
　　"和遥。"
　　"哦！小和啊！"严大叔恍然大悟，随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你是她对象？"
　　阎玦："……"
　　（面无表情地升起车窗）
　　从此以后，和遥严令禁止阎玦把车停在大门口。
　　下班时间和遥拎着包往后门走，离车还有十米远，就听见里面传来阎玦的呵斥声，紧接着是一声委屈的"嗷呜"。
　　和遥："？？？"
　　她快步上前，一把拉开车门——
　　后座上，一只塞满了整个后车座、威风凛凛的金毛"狮子"正缩着脖子，湿漉漉的眼神能把人心看化。
　　她看着后座毛茸茸的一团，惊讶地睁大眼睛："这是......"
　　"路过动物园捡的。"阎玦面不动声色地撒谎，手指悄悄捏了个消音诀防止谛听拆台，"马上送回去。"
　　和遥刚坐进副驾驶，就感觉衣角被轻轻拽住。低头一看，谛听正用爪子勾着她的外套，蓬松的大尾巴像羽毛一样扫过她的手腕，金色的兽瞳湿漉漉地望着她，仿佛在说："摸我，快摸我！"
　　和遥的心瞬间化成一滩水。
　　"它是……长了角的狮子？"她忍不住伸手，指尖陷入谛听颈间柔软厚实的绒毛里，"天啊，你也太漂亮了吧！"
　　谛听立刻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大脑袋往她手心蹭了蹭，一副"没错，我就是这么高贵优雅"的得意样。
　　"你养的？它叫什么名字？"和遥已经完全被这只毛茸茸的神兽俘虏，手指轻轻挠着它的下巴。
　　阎玦面无表情："地藏王家的。"
　　谛听一听，立刻竖起耳朵，骄傲地昂起头，仿佛在说："没错，我可是菩萨的坐骑！"
　　和遥眼睛一亮："你是谛听？"
　　谛听兴奋地点头，尾巴摇得更欢快了，爪子还拍了拍座椅，像是在说："终于有人认出我了！"
　　"啊啊啊！"和遥忍不住惊叫，双手捧住谛听的大脸揉了揉，"我居然摸到谛听了！活的谛听！"
　　谛听被揉得晕乎乎的，但还是努力维持神兽的威严，只是嘴角忍不住咧开，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你要跟我回家吗？"和遥双眼放光，热情邀请，"我家没有动物吃的诶，呃……不对，神兽吃什么？仙丹？蟠桃？"
　　谛听眼睛一亮，立刻疯狂点头，甚至抬起前爪搭在和遥肩上，一副"现在就走！"的架势。
　　阎玦："……"
　　（冷着脸把谛听的爪子扒拉下去）
　　"不准。"
　　谛听："……"（委屈巴巴缩回后座）
　　和遥双手合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谛听："谛听大人，能不能……稍微伪装一下？比如，把角藏起来？再变小一点点？"
　　谛听歪着脑袋思考了两秒，随后——
　　"噗"的一声轻响。
　　原本威风凛凛的金毛神兽，瞬间缩成了一只圆滚滚的"金毛狮子狗"大小，头顶的角也隐匿不见，只剩下蓬松的鬃毛和湿漉漉的大眼睛，活像一只大型玩偶。
　　和遥："……"
　　（被萌到窒息）
　　她一把将谛听抱进怀里，脸埋进它柔软的绒毛里蹭了蹭："啊啊啊太可爱了！我们回家！"
　　阎玦："……"
　　（冷着脸伸手去拎谛听的后颈）
　　谛听迅速往和遥怀里一钻，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屁股对着阎玦，尾巴还得意地摇了摇。
　　和遥护崽似的抱紧它："不准欺负它！"
　　阎玦眯起眼："它啃家具。"
　　谛听："……"（默默把爪子藏起来）
　　和遥："我给它买磨牙棒！"
　　阎玦："它半夜念经。"
　　谛听："……"（低头假装舔爪子）
　　和遥："我可以戴耳塞！"
　　阎玦："它还会偷吃。"
　　谛听："……"（眼睛乱瞟）
　　和遥："那我多买一份！"
　　阎玦："……"
　　（默默踩下油门）
　　车子平稳地驶上马路，和遥透过后视镜，看见谛听正趴在后座，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还伸出爪子扒拉车窗，一副对人间充满兴趣的样子。
　　"它平时都待在地藏殿？"和遥问。
　　阎玦："嗯。"
　　和遥："那今天怎么跟你出来了？"
　　阎玦："……它自己跟来的。"
　　谛听闻言，立刻抬起头，冲阎玦咧了咧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仿佛在说："明明是你要我咬生死簿的！"
　　阎玦："……"
　　（选择无视）
　　和遥看着这一人一兽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你们冥界的神兽……还挺活泼。"
　　阎玦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但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谛听见状，立刻得寸进尺地往前凑了凑，把大脑袋搁在两人中间的扶手箱上，眼巴巴地看着和遥。
　　和遥："……它是不是饿了？"
　　阎玦："不用理它。"
　　谛听："……"（委屈地耷拉下耳朵）
　　和遥忍俊不禁，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要吃吗？"
　　谛听眼睛一亮，立刻伸出爪子去扒拉，却被阎玦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不准在车上吃东西。"阎玦冷声道。
　　谛听："……"（默默缩回爪子，但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饼干）
　　和遥笑着把饼干收起来："好吧，等下车再吃。"
　　谛听立刻欢快地甩了甩尾巴，随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偷偷瞄了阎玦一眼，见他没反对，这才心满意足地趴回去。
　　车子继续行驶，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和遥看着后视镜里乖巧的谛听，突然觉得，这位阎王大人身边，似乎总有些奇奇怪怪的"跟班"。
　　冥界·地藏殿
　　地藏王菩萨站在阎玦方才停留的青石板上，月光为他镀上一层银边。他弯腰拾起一片被谛听爪子勾断的金线，在指尖轻轻捻动。九环锡杖突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声响。
　　"又偷跑......"菩萨望着人间方向轻笑，眉心的红痣熠熠生辉。
　　莲台旁的鬼差战战兢兢地问："要属下追回来吗？"
　　"不必。"菩萨拂袖转身，袈裟上的金线莲花随之绽放，"让他们玩去吧。"

　　黑色轿车缓缓驶入专属车位，轮胎碾过减速带时发出沉闷的声响。谛听立刻竖起耳朵，爪子紧张地抠着真皮座椅。
　　"到了。"和遥转身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记住，在这里要假装自己是只普通的大狗。”
　　谛听乖乖的点点头，突然"噗"地缩成金毛犬大小，连鬃毛都变得服帖了许多。
　　"完美！"和遥掏出手机连拍三张，"走吧小谛，带你去我家玩，我家不大，可不要嫌弃哦…”
　　“它敢？！”阎玦警告的看了谛听一眼。
　　谛听装作没听见，跟着和遥就下车了。
　　谛听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肉垫踩在水泥地上没发出半点声响。来到电梯前，它突然刹住脚步，警惕地盯着这个会反光的金属盒子。
　　"这是电梯。"和遥按下上行键。
　　"跟阴阳梯一样。"阎玦接话，看着谛听紧张到炸毛的样子，难得耐心解释，"不会吃人。"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谛听后退半步，直到和遥走进去招手，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前爪试探性地踩了踩地面。
　　"最近邻居们都好安静啊。"和遥看着空荡荡的电梯厢感叹，"以前这个点总能遇到......"
　　和遥随口说道，"真奇怪。"
　　谛听抬头看向阎玦，眼神意味深长。
　　阎玦面无表情地盯着电梯楼层数字，假装没看见。
　　他才不会告诉和遥，自从上次那个老太太让和遥难过后，他就在整栋楼下了"避人咒"，所有住户都会下意识避开这个时间段乘电梯。
　　谛听眯起眼睛，用爪子在地上划拉：【作弊】
　　阎玦面不改色地抬脚碾过那行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