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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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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喝完一杯又一杯,仲琅伸手拦下了她。
“再喝下去就要难受了。”
她望着他清俊的眉眼,视线渐渐变得模糊,是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
“我好想我娘啊。”她撇撇嘴,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见到我爹了,他是亲王,他想要我回家。”
听到她说亲王,他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人,庄亲王。
“可是我回去了就对不起我娘。”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控住不住留下来。
“要是我娘还在就好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趴在桌上,身体有些不稳,摇摇晃晃地像是要掉下来。
仲琅微微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扶住了她的肩。
她抬头,泪眼婆娑的看他,“兄长,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她在向他求助。
娘不在了,亲生爹找上门想让她回家,仲琅不知道他们年轻时的纠葛,可这一切的缘由不能归结到一个孩子身上。
莺歌心里爱着她娘,所以她纠结、犹豫,如果她回去是否就意味着背叛了她娘?
可是亲爹就在眼前,她肯定是想亲近的。
或许是借着酒意,又或许是有意躲避,她选择了不去面对这些问题。
她醉了,仲琅搀扶着她下楼,她整个人几乎全部倚靠在他身上。
他结过账,忽略周围投注来的视线,将她背在身后,迈步出了酒楼。
她嘴里嘟嘟囔囔地喊着娘。
她的头就枕在他肩膀,呼出的气息打在他颈后,即便周围热风萦绕,他依然能感受到。
周围人来人往,不时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他背着她行走在那些视线中,浑然不觉得不自在,反而有烟火气为伴,让他倍觉真实。
一路背着她到小院,连月开门见到这幅情形,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变成关心。
“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喝了些酒,有些醉了。”
仲琅把她送到她房间床上,关门出来。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唤连月来想问个清楚:“她最近都见过谁?说过些什么话?”
连月看了他两眼,看到他眼中掩饰不住的关心。她便便拣了些重要的话说与他听。
他认真的听着,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更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测。
仲琅望一眼莺歌房间的方向,交代连月:“这段时间照顾好她,有任何不对的就来找我。”
有酒意的加持,莺歌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花铺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莺歌有记忆,那是隆安公主的贴身侍女之一。
青台进来环视一圈,见到莺歌就直接道:“奉公主之命,三日后入宫参加观莲节。”
观莲节,顾名思义,就是观赏莲花。
进宫参加观莲节,她不觉得公主是好心邀请她来的。
莺歌犹疑着,想找理由拒绝,她动了动嘴唇话还没说出口。
青台眼神凌厉地扫过来,“你若不去,须面见公主禀明理由。”
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她打着哈哈道:“怎么敢不去呢,多谢公主恩典。”
这一届观莲节由皇后一力操办,她先前做太子妃时,是跟在先皇后身边学习、协助,如今她也成为了后宫的主人。
参加观莲节的都是女眷,多是大臣命妇,还有皇亲贵戚。
庄亲王妃必定在其中,她是长辈,又是皇亲里的头一份,自是不能少了她。
皇后宫里,庄亲王妃和公主都在,还有些有品级的命妇。几个人坐在一起品茗赏花,闲话家长。
众人说起庄亲王妃无一不是羡慕她好命的,超一品衔地位超然,连皇后都要敬着。
育有三子两女,嫡长子又封了世子,家宅安宁。
公主坐在庄亲王妃下首,身边的侍女俯身贴耳来报:“殿下,那小娘子到了。”
隆安公主不发一言,饮了一口茶。
眼看就要到时辰了,皇后起身邀众人一同观莲,“诸位随我一起移步太液池观赏莲花吧。”
太液池的莲花已然开放,水粉色花朵在风中摇曳,在又圆又大的荷叶衬托下,更显得出尘脱俗,娇艳无比。
以皇后和庄亲王妃为首的一行人,缓慢行走在太液池边。
莺歌和连月垂首侍立在一旁,她们二人的打扮一望即知不同于这里的众人。
皇后停下了脚步,面带疑问,“这两位是...”
皇后不认得她们,庄亲王妃和隆安公主认得。
隆安上前一步,解释道:“这位是擅种花的小娘子,今日观莲节,我邀她来赏花。”
众人的目光皆投向她们,猜测她们与公主的关系。
庄亲王妃的目光先是扫过莺歌,又投向隆安,若不是知道隆安不知内情,她还以为是她的什么把戏呢。
莺歌向皇后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又向庄亲王妃行礼,“见过王妃。”
庄亲王妃面上淡淡的,只轻轻颔首。
莺歌和连月无人搭理,她们默默地跟在众人身后。这些人地位都超过她许多,她巴不得做个无人理会的小透明。
可隆安并不会让她如愿。
除了观赏莲花,四周还摆满了其他品种的花卉。
有夫人好奇询问,皇后正要召来宫人为其介绍,却被隆安拦下。
“娘娘,我请来的莺歌小娘子最是通晓花卉,不如让她来为夫人介绍吧。”
皇后的看了看隆安,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
当着众人的面不好驳她面子,只不过是介绍几朵花,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就点头同意了。
莺歌快步上前,立刻辨认出那株花。
“此花名为白姜,通体白色,状如蝴蝶,芳香怡人。”
又有夫人问:“那这一株呢?”
“此花名为萱草,其色多见橘黄、橙红,花香清淡。”
接连说了三五株,隆安公主见她对答如流,向身边侍女使了一个眼色。
眼见日渐炎热,皇后招呼众人去往殿内避阴。
莺歌刚来得及松口气,想着终于结束了。
谁知她刚一迈步,只觉身后有人撞了她一下,她猝不及防扑向花坛。
‘哐啷’两声,花盆被她推下去,摔得四分五裂。
走在前面的人被声音吸引,都转身来看。
莺歌狼狈地趴在地上,顾不得整理,跪伏在地向皇后请罪。
“民女无状,损毁花卉,请娘娘恕罪。”
隆安抢在皇后前面开口:“大胆,本公主请你来,你竟然毁坏娘娘最爱的福禄花。”
莺歌不敢辩驳,更不敢说出她觉得有人撞她之类的话。
只怕会被抓住把柄,会让人觉得她为了逃脱罪责而狡辩。
皇后不想在观莲节上闹得不愉快,就淡淡道:“不过两盆花而已,让宫人再换个花盆即可。”
隆安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继续道:“娘娘大度,怕是会纵容了她,不如杖责三十以儆效尤。”
一时间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多言。
杖责三十,这如花的小娘子不知能不能经受的住。
谁也没料到庄亲王妃插话进来,会替那女子说话。
“隆安,这不是你带进来的人吗?怎么你不相帮,反倒要责罚。”
隆安公主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辩称:“正因为是我带进来的,犯了错才更不能姑息,否则人人都欺我好脾性,岂不是要反了天了。”
众夫人看她们打机锋,皇后和庄亲王妃主张不追究,便也有人凑上来打趣。
“日头又高了,我们还是进殿去吧,再晒下去只怕脸都要红了。”
皇后闻言一笑,在众人簇拥下往宫殿方向去。
莺歌和连月仍旧跪伏在地上,任日头暴晒、地砖滚烫,也不能移动分毫。
从宫里出来,坐上马车。
幸好她们来的时候租了一辆马车,要不然还不知要怎么回去呢。
莺歌挽起裤腿至膝盖,一片通红,连月也是这般情状。
连月愤愤不平:“姑娘,这公主让我们进宫,必是没存好心。”
打碎了两盆花就要杖责三十,她们的性命在公主眼里怕是如蝼蚁一般。
今天要不是皇后大度,庄亲王妃又替她们说话,怕是难逃责罚。
莺歌依靠在马车壁上,呆呆的不说话,她的身体随着马车行走而晃动,连月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公主一句话,便可降罪,可见权势真是一把利剑。
经此一遭,她们也没了心情再回花铺,干脆回到小院修养。
连月去买了清凉消肿的药膏,二人各自涂抹上。
莺歌异常沉默,自打从宫里出来,她便没说几句话,都是连月问起她才答一句。
连月看这情形不对,借口出去买菜,转头去了京兆尹府。
莺歌原本坐在屋檐下乘凉,她将裙摆掀起,晾着抹了药膏的双腿。
听见门响,她只以为是连月买菜回来了,不经意间望去,不想却看见了仲琅。
她一时反应不及,手忙脚乱地整理裙摆。
动作间腿上的伤痕还是被仲琅窥见,只是他没做声,像是根本没有发现。
“兄长。”她起身招呼。
只是双腿仍有痛意,她站起地急,一个踉跄身形不稳眼见就要栽倒在地。
仲琅见状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
二人四目相对,距离近到能够从瞳孔中看到自己的脸。
无形的燥意袭上来,莺歌的脸颊染上热意,不一会儿便红似火烧。
“兄长,刚才是我站的太急了,现在好了。你...你可以放开我了。”
他一手揽住她肩膀,一手扶在她腰侧。
夏衫轻薄,男子的手掌热意更甚,她只觉那两处赛过正午的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