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Plutonian

5、番外

　　兽医系加上实习要念五年，而海堂大学选的管理学系则是一般的四年制，于是两人在同一年毕业。

　　两人接过毕业证书之后，便到了河村寿司店聚餐，来的人除了以前青学网球部的人之外，这几年间熟识起来的立海大成员和冰帝成员也来了不少。

　　众人说说笑笑结束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香织突然对着海堂说，「小熏，我们也结婚吧。」

　　海堂楞了，香织则是期待地看着海堂。

　　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柳生爱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被柳生比吕士呵护备至、迹部景吾和菊池晶鹣鲽情深、以及手冢和不二虽然没有浓情蜜意但两人默契的举止和手上同款式的戒指都闪亮亮地刺眼而觉得被刺激了。

　　在海堂进入大学后，两人终于交往起来，跌破了东大兽医系众人的眼镜，没想到兽医系之花居然会是姊弟恋，不过知道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之后，也就不以为奇了。

　　在交往之后就往忠犬之路迈进的海堂呵护之下，香织虽然对别人还是一如往常的稳重，在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也会蹦出一些孩子气的想法或举止，令海堂有时候哭笑不得。

　　看着女友闪亮亮的眼睛，海堂回过神来，虽然香织愿意和他结婚这点让他很开心，不过被女方求婚还是有点囧啊。

　　他咳了一声，「香织...求婚这种事，还是男生开口比较好吧。」

　　香织一想，脸也红了起来，自己好像太过冲动了呢。此时海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单膝跪下，「香织，妳愿意嫁给我吗？」

　　香织看着盒子里朴素典雅的戒指，惊讶地喊道，「小熏，怎么会？」

　　海堂吞吞吐吐地说道，「我记得很久以前妳说过，计划在二十三岁结婚，二十六岁生宝宝...」

　　香织感动地接过戒指，「小熏，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海堂站了起来，脸色微红，将戒指替香织戴上，柔声说道，「我觉得，我才是最幸福的那个人。」

　　路灯之下，两个人依偎着，在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如幸福一般，横亘绵长。

　　两人打算结婚这件事情，获得了海堂家人的一致赞同，毕竟香织是一家人看着长大的，人品什么的绝对信得过，和自家儿子早点定下来也好。

　　反倒是在神崎家遭受了阻碍。神崎夫妇第一次知道自己大女儿有男朋友，而且还是来通知结婚的，自然是错愕无比，神崎爸爸还好，印象中隔壁家的男孩虽然长相凶恶了点，但似乎个性还是不错的，加上自己女儿的眼光，应该没问题吧。但神崎妈妈发现海堂熏从小到大的成绩只是中等，就算进入了东大，也从来不是名列前茅的成绩，而且虽然已经有了正当工作，却是一家连锁运动用品店的中级管理职缺，将来的目标又只是经营自己的网球用品店，便激烈地反对起来。

　　对于自己母亲的反应，香织平静而温和地回答道，「妈妈，我已经成年了。」

　　最终是神崎爸爸在自己妻子说出更激烈的话语之前，抢先挂断了这通越洋电话。

　　看着手中的话筒，香织嘴角露出苦笑。

　　而当稍晚分别接到自家弟妹来电表示反对时，香织也不禁叹气起来。

　　有必要这样吗？

　　香织看着自己的手，眼神坚定起来。

　　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能抓住呢。

　　因为这三通电话，香织下了个决定，在征询过海堂熏的时间表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办了签证订了机票，和他飞到了纽约。

　　见到暌违已久的亲人，没有热情的拥抱，也没有电话中的争吵，香织看着依旧沈稳脸上却有着疲惫的父亲、依旧美丽而严厉的母亲，还有已经成年，如花盛开的妹妹，最后露出微笑，「诗织，妳长大了。」

　　诗织看了看香织和海堂握着的双手，哼了一声，扭头跑回自己的房间。

　　香织叹了一口气，对着父亲说，「我可以和诗织谈谈吗？」

　　神崎妈妈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神崎爸爸制止，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去吧，妳们也很久没见了。」

　　香织点头，给了海堂一个鼓励的微笑，走上楼梯，敲了敲诗织的房门，「我可以进来吗？」

　　过了良久，门打开一条缝，似乎是看到只有香织一个人，最后门完全打开，香织走了进去。

　　诗织的房间和香织自己的嫩绿色调房间不同，以橘红色为基调，散发出热情的光芒。

　　香织坐在地毯上，看着依旧将头扭向一边的诗织，笑着说道，「妳是在生气我没有找妳当伴娘吗？」

　　诗织低着头，最后闷闷说道，「为什么是那个人？妈妈说他配不上妳...是不是妳想要让妈妈生气？我们不是故意要把妳一个人丢在国内的...」

　　香织哑然，原来她被当成叛逆期的少女了吗？这倒是她没想过的事。她思考了一下，才慢慢说道，「诗织是觉得，我因为妈妈把注意力都放在妳身上，忽略了我，所以我才在跟妈妈闹别扭吗？」

　　诗织依旧是低着头，最后微微点了头，「我从来没有注意到...对不起。」

　　香织微笑，摸着诗织软软的长发，「这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呀。其实该说对不起，反而应该是我才对呢。」

　　诗织抬起头，清澈的双眼里满是疑惑，「咦？」

　　「哪，虽然我在花式溜冰上的天赋没有诗织好，但也不弱唷，只要好好努力的话，也是能达成妈妈培养专业选手的梦想的。可是我讨厌花式溜冰，所以后来就拒绝去上课了。」

　　「诶？」

　　诗织的眼里是不可置信，香织好笑地揉揉她的头，「觉得有人会讨厌花式溜冰很不可思议吗？可是我就是唷，虽然不讨厌看别人比赛，可是我讨厌旋转后的晕眩感，讨厌高速滑行时速度可能失控的感觉，讨厌紧身的练习服，也讨厌观众的视线。所以当诗织开始练习花式溜冰，而且展现的天赋比我好的时候，其实我偷偷松了一口气呢，因为看到妈妈失望的眼神，总觉得很抱歉。诗织会怪我把妈妈的期望全部压在妳身上吗？」

　　诗织摇头，「我喜欢花式溜冰，而且妈妈虽然教导很严厉，可是她也很负责，跟妈妈在很安心。」

　　香织微笑，「那就好啦，再偷偷告诉妳一个秘密，虽然我很喜欢妈妈，但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很难放松，因为我喜欢自己安排自己的时间，可是妈妈总是会安排紧密的时间表，虽然明明知道她是好意，可是还是不能接受呢。所以我在日本反而过得很自在轻松。」

　　诗织表情缓和下来，但还是嘟着嘴，「可是我不喜欢那个人啦，看起来很凶恶的样子，以后一定会家庭暴力。」

　　香织点点诗织的鼻子，「小熏虽然看起来凶了点，但其实是很温和负责的人唷，不要这么说他。」

　　诗织还是嘟着嘴，香织抱着她的肩膀，慢慢说道，「诗织，我们是血缘相连的姊妹，这点永远不会改变。可是即使是很像的姊妹，也不会完全一样，妳有妳喜欢的事情，我有我喜欢的事，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不管是我的职业，还是我将来要共度一生的人，我都能够自信地说，那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后所作的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对谁的反抗。因为这是我的人生，我选择小熏的原因，就和我选择当兽医一样，是因为我喜欢，而且觉得适合。这样说的话，妳能够明白吗？」

　　诗织听了这番话，虽然眼里还有不忿，却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强硬，她将脸埋在香织的怀中，闷闷说道，「姐姐，妳一定要幸福。」

　　香织轻笑，「我一直都很幸福呀。」

　　走出了诗织的房间之后，香织在墙边看到表情复杂的神崎妈妈，有些讶异，但她嘴边的微笑却没有收起，「妈妈，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神崎妈妈摇头，眼神有些遥远，「我从来不知道妳那么讨厌花式溜冰。」

　　香织楞了一下，才想到，刚刚自己好像没有把门关好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就是了。

　　想起那时不成熟的自己，香织略带抱歉地说，「对不起，那时候的我什么都说不清楚，就这样强硬地拒绝去上课，妈妈一定很难过吧。」

　　香织从来不觉得父母是完全不会犯错的存在，也不会觉得孩子一定都是天真无邪，虽然那时候的自己对于花式溜冰的恶感还是朦朦胧胧，也不是有意要让母亲伤心，但如果那时候能够更清楚地表达自己拒绝的原因的话，或许两人之间就不会是现在这样无法理解彼此的状态。

　　神崎妈妈摇头，「是我太自大了，一直把妳当成小孩，从来没有注意过妳真正的想法。妳爸爸说的没错，妳一直是个成熟的孩子，或许在我心里，一直不想承认妳从来不需要我照顾的事实吧。」

　　香织微笑，「不管如何，您永远是我的妈妈啊。」

　　神崎妈妈露出微笑，掩去眼里的失落和悲伤。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其实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以母亲的身份对这个孩子要求什么了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发现神崎爸爸和海堂熏似乎已经达成共识，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沉重。看见她们下来，神崎爸爸对着香织说道，「海堂是个好孩子，有他照顾妳，我也放心了。婚礼我们会去参加的。」

　　香织与海堂相识一笑，「嗯，谢谢爸爸。」

　　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在香织父母家住了一晚后，两人搭上了国内航班，到了美国加州。

　　循着住址，两人来到了神崎俊彦的住处，正当海堂要按门铃时，香织却从门口的地毯之下摸出了钥匙，堂而皇之地开了门。

　　海堂默，不是说是第一次来吗？香织笑道，「俊彦以前在信里有提过。」

　　说罢，就提脚走进门。才一进门，客厅里的景象就让海堂石化了。

　　客厅的沙发上，有两个人。

　　严格来说，是两个赤、裸的男人在纠缠着，至少在门打开之前是这样没错。

　　一时之间，房子内的三个男人都呈现僵硬状态，只有香织轻快地说道，「唉呀，小俊在沙发上做的话对腰不好，也容易着凉唷。」

　　听到这句话，其中一个男人爆发了，「神崎香织，妳给我转过去！还有那个谁，你也是！」

　　香织掩着嘴呵呵笑道，「别害羞啊，我又不是没看过。」

　　「神、崎、香、织！」

　　海堂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未婚妻原来也很有不二学长的风范，看着神崎俊彦已经快爆发，他赶紧转过身，顺带将香织抱在自己的怀里，遮住她的视线。

　　就算是自己的弟弟，也不能让她看裸体，何况还有一个不是她弟弟的人。

　　等到沙发上的两人兵荒马乱地收拾好自己之后，四人坐在餐桌前，一时之间相对无言。

　　最后香织露出微笑，用英文对着坐在神崎俊彦身旁的金发男人说道，「Hi, I am Kaori, Toshihiko's elder sister; this is Kaoru, my fiance.」
　　（你好，我是神崎香织，俊彦的姐姐，这是海堂熏，我的未婚夫。）

　　那男人似乎有點訝異，用著結結巴巴的日文說道，「はじめ...まして.....Frank Cooper....てす。かおるお姉さん—」
　　(初次...見面。我是Frank Cooper...很高兴见到妳，熏姐姐—）

　　他还没说完，一旁的神崎俊彦哈哈大笑起来，神崎香织嘴角露出无奈的微笑，而海堂熏则是脸色发黑。

　　Frank知道自己大概犯了什么好笑的错误，这一笑之下，那句「虽然我和俊彦认识不久但我是认真的」愕然地吞了回去。

　　好不容易神崎俊彦止住笑，神崎香织才指着海堂熏对Frank说道，「Kaoru是他，我是Kaori。」

　　Frank满脸通红，神崎香织对这看起来挺缅腼的男人印象不错，也没有多计较，「没关系，Frank刚学日语不久吧，这两个名字很像，弄错也是情有可原的。」

　　Frank还没说话，神崎俊彦倒是挑衅地对海堂熏说道，「看吧，我早就说过你的名字是女孩子的名字。」

　　海堂熏发誓，要不是神崎俊彦是他未来的小舅子，他一定会用网球把他砸得满头包。

　　神崎香织打了一下神崎俊彦的手当作惩罚，「小俊不能没礼貌唷，再怎么说小熏是你的姊夫呢。」

　　神崎俊彦撇过头去，「我才不承认他呢。」

　　神崎香织微笑，「我一直以为，你是家里最能够理解我的人呢。为什么不承认小熏呢？难道是因为还在记恨小时候他把你误认成女孩子的事情？」

　　神崎香织和神崎俊彦的感情一向很好。他太过早熟聪明，长相又太过精致女气，上了小学之后便开始遭受排挤，最严重的一次是和同学发生了冲突，导致老师不得不请家长来，那时候神崎爸爸还在国外出差，神崎妈妈却因为小女儿生病在医院分不开身，只能让香织去学校将神崎俊彦接回来。

　　直到今日，神崎俊彦依然可以记得，那一天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摸着自己的头，微笑坚定地对老师说道，「我相信我家的小俊不会没事对人动手，的确，他不该先动手，但在那之前，没有阻止其它人对我弟弟的语言攻击的您，难道就没有失职之处吗？」

　　那场风波最后以神崎俊彦的跳级结束。而从那之后，他便开始了不停地跳级，但对他而言，神崎香织也一直是特别的存在。她从来不会跟他说教，只会温和地剖析时势，而且能够体谅他对其他人的不满和漠视。

　　是的，其实他们很像。都是爱着自己的家人，却无法忍受专断的干涉，所以她能够理解自己的弟弟为何愿意窝在实验室，而他能理解为何自己的姐姐与家人隔了一整个太平洋却从来不抱怨。

　　他们都是需要宽阔的空间成长的人啊。

　　听到香织的话，神崎俊彦没有暴跳如雷，而是狡猾地笑道，「因为有人从去年就说要来看我，却一直食言，我自然得略施小计了。」

　　香织微笑，一点也没有中计了的感觉，「可是来的不是时候呢，打断了你的好事不是吗？」

　　神崎俊彦这下脸终于红了，恶声恶气地说道，「请帖留下，妳可以走了，再见不送。」

　　香织不以为意，放下请帖，对着Frank说道，「有时间的话，也请来参加吧。」

　　Frank很讶异地说道，「咦，真的可以吗？我听说亚洲人很保守...」

　　香织微笑，「嗯，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来吧。只是如果你们要家庭革命的话，请在我丢完捧花之后再进行唷。」

　　神崎俊彦瞟了海堂熏一眼，「你不介意？」

　　海堂熏认真地说道，「你是香织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请弟弟和弟弟的恋人来参加婚礼，是很正常的吧。」

　　神崎俊彦先是像是看到什么奇怪东西一般地盯着海堂，然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我想我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看着海堂因为他这句话而泛起红晕的脸，神崎俊彦伸出手，「请多指教，姊夫。」

　　这个男人，认真而包容，而且他很爱姐姐，更重要的是，他的姐姐也爱他，那么，他除了送上祝福，还能怎么办呢？

　　只是还是有些寂寞呢，自己的姐姐，就要是别人的了。

　　不过看着姐姐温暖的笑容，只要她觉得幸福，那就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