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久茈

1、第一章

　　“医生！您快来看看我儿子！他，他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楚杨听到景妈妈喊“醒了醒了”直接调头跑去找医生，然后再回到病房门口时就听到了这么一句。
　　“什么？！你说他失忆了？？？”

　　失忆这种事，不是只有在狗血电视剧里出现的吗？

　　“车祸造成的骨折和脱臼在手术中已经进行修复，脑电图显示患者只有轻微脑震荡，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至于他现在的这种记忆障碍……”医生微微停顿，看了看面前的人，“大概是车祸中头部受到冲击而造成的连续性失忆，看样子是最近几年的记忆都失去了，但我想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随着病人身体的康复这种局面应该会得到改善，起码不会一点都想不起来……”
　　出了医生的办公室一路走，楚杨好像还没有理解现在发生的状况，从昨天早上到达公司和景向晨分开，到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着他进手术室，从手术室出来因为麻药一直睡着，距离现在还没有超过48小时，为什么现在那个人睡了一觉醒了，却说什么记不得自己了，一起度过的几年时间也完全成了被他删除的记忆，从病房门上小小的窗口望进去，看着他一条腿吊着滑稽的样子，可是楚杨一点都笑不出来，他只想冲进去使劲摇摇床上那人的脑袋，景向晨，你睡够了没有，你给我开什么玩笑！可是看着病床边围着人们，他连推开这扇门都不敢。
　　只有景妈妈在的时候还好，她对楚杨还算和善，景向晨还没醒的时候她甚至也想过，只要她的儿子平安，其他的事就都随了他算了，现在这种情况，她倒是觉得难办。相比之下，景先生已经开始感谢这飞来的横祸了。年近花甲的他，穿着西装显得比他实际年龄年轻不少，一脸生意人的严谨，心里想的是，他现在又拥有了一个正常的儿子，一个不会让他家族蒙羞的儿子，这才是命中注定的，他仿佛都看到了还在病床上床上躺着的景向晨穿着礼服手牵新娘宣誓的样子，这才是他的儿子应该有的生活。他抬头，正好看到窗口外的楚杨，这本来就应该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既定的幸福差点就让门外这个小子彻彻底底的毁了。他本想走出去，却被景妈妈拦住了，示意他让自己去跟那孩子谈谈。
　　“楚先生。”
　　“景太太。”
　　然后两个人都沉默了。景妈妈拉着楚杨在门口一排椅子上坐下。看着楚杨的样子，她心里突然有点心疼。
　　“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景妈妈终于开了口，楚杨清楚的知道，后面还有一句“但是”。“但是，我希望你也能理解。他现在这样，向晨现在这样……”
　　他知道面前这个表情温和的太太一字一句都在斟酌的是什么，他是聪明人，他有时候真恨自己的聪明。
　　“那个。你看到旁边那个女孩儿了吧？”景妈妈突然话锋一转。
　　“恩……”在景先生和景向晨的哥哥景向辉的身边的确还站着个女人。
　　“向晨是在去接小惠的路上发生的车祸。”原来如此，楚杨正纳闷景向晨为什么会在机场高速上出事儿。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景太太只好继续说下去，“小惠是向晨的青梅竹马，早年就有了婚约，现在正好留学归来。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既然，既然向晨他……他现在……”
　　“景太太。”楚杨突然出声打断，他抬头看向景妈妈，“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能不能让我亲自确认一次，”求求你让我问问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做出了选择。

　　虽然景向晨早已向家里出柜，但楚杨和景家家长见过面的次数用一只手就能数清。前天向晨好像跟他提到过他家里的什么事儿，当时他在跟小夏煲电话所以就应付过去了，直到躺在床上关了灯，向晨突然问他如果时间可以倒回还会不会选择两个人在一起，一下惹急了楚杨，指着他鼻子大骂我看你是后悔了吧这样的话。当时没看清向晨的表情，怎么在印象里有点无奈还有点伤感呢……现在与半躺在床上的这个男人对视，他一脸的无辜，现在想来一切都晚了吧。
　　“你，你真的不认得我？”楚杨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景向晨摇摇头，抱歉的笑了笑。“我可能脑子受了伤，所以暂时记不得了一些事。”
　　“那，什么你都想不起来了？”
　　“大概是记得我大学毕业了这类的，记得好像是散伙饭喝得很醉。哈哈。”
　　哈哈？哈你个大头鬼！你还装什么年轻毕业生，你他妈毕业已经四年了，楚杨攥紧拳头，真想一下砸在他受了伤的脑子上。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那个请问你是哪位？”向晨又露出抱歉的笑容，“我手术一醒来就看到了你，你应该是我的好朋友吧？”
　　好朋友。好朋友。好朋友。这三个字敲着楚杨最后的坚强。他看看景家人和所谓的未婚妻。终于坚定的发出声音：
　　“不是。我是肇事司机。”

　　“肇事司机”走了以后，景先生回公司开会，景妈妈回家去准备一些换洗衣物和必需品，景向晨骨折的左腿还被高高吊起，看来还需要住院一段日子。景向辉则先送哭哭啼啼的将惠回家去。一时间病房里就剩了不得动弹景家小少爷生闷气。
　　气什么？气那个趾高气昂的肇事司机，说来明明是他害得自己变成这样，最后却扔出句什么“早知道你不记得还不如撞死你”就摔门走了，而其他人也都没有追出去，虽然并不在乎什么赔偿金，但是害得自己受这么大罪，据说还丢失了几年的记忆，他起码应该道歉才对。就算他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儿，他也应该道歉才对！
　　至于那几年的记忆，倒也没什么吧？向晨想。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吊起来的脚，还以为是散伙饭喝得过了头摔了跟头什么的，结果看到哭着扑上来的妈妈，还有一个急匆匆去找医生的背影，后来父亲和哥哥也来了，还有本该在国外的小惠，才知道一切估计没那么简单。
　　原来比自己以为的已经过了四年多的光阴，那时不想依靠家里，和学长一起白手起家，再拉拢后辈加入，刚刚开始的小公司现在也已拥有员工几百人。“这倒是省事儿了。”向晨无奈的笑了出来。还有小惠，这么多年不见貌似没怎么变么，现在已经学成归来了，至于婚约的事儿还是太荒唐，现在都是什么时代了，等出了院再好好跟家里协商。还有什么？这四年还有什么？算了，反正忘了的肯定是因为不重要吧，医生也说了要慢慢来，该想起来的总归回想起来的，急也没有用。
　　只有一点向晨放不下，那就是他景向晨，在四年后的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自己。真恨这吊着的腿，他多想赶快走出去，去他自己的公司，去他生活的世界，看看他景向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城西的医院一步一步走回城东的家里，楚杨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现在该怎么办，一直走到自己楼下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却抬头看到家里亮着的灯，开门进去果然看到客厅里的秦夏，他心里突然说不出的感激，如果没有小夏在这里，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回到这个自己和那个人的家里来。
　　“怎么样？到底是什么事？”
　　“去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做了手术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一路走回来吹的冷风已经让楚杨冷静不少。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还没吃饭吧。厨房还有我做的晚饭。吃一点我们再去看他。是不是要收拾些衣物带过去？”小夏起身，往厨房走去。
　　“不用。不去了。”楚杨径直走进卧室倒在床上。
　　“什么？”从厨房探出头来，没听清他说的话追进卧室，看到和衣躺在床上的楚杨，真是累坏了吧，小夏也有点心疼了。
　　“我说不用去了，不用去看他了。”明天也不用，后天也不用，再也不用了。
　　“你说什么呢？不是手术了没什么事儿么？又吵架了？”
　　“小夏，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景向晨的？”沉默了一会儿，楚杨看着一脸疑惑的秦小夏，然后平静的说，“如果没有四年，你也不用去了。”
　　“什么？？！！”

作者有话说

　　终于又开始写我这个失忆文，这个故事在我脑子里和文档里已经折磨我够久了，借在家备考闭关的机会干脆扔出来，看看有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受折磨吧！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