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无名金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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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我记得尽欢不是有一把随身的剑吗？”列知府听了燕归尘的话，愣了愣。从不习武的他，并没有意识到月尽欢对剑还有需求。
“她需要一把好剑。”燕归尘在好字上强调了一下，见列知府还是一脸懵懂，他也只好说得再明白些了，“尽欢现在确实有一把剑了，但……一来那把剑对于尽欢来说早就不适用了，只是因为无可奈何才依然随身用着。二来，那把剑已经伤痕累累，离彻底损坏也只有一步之遥。”
“原来如此。”列知府点了点头，“只是你这要求确实有些难为我：我们一家三口只有云天一个习武之人，他使得还是刀——就连府衙的那些捕快中都难找到一个使剑的人，一时半会儿我到哪去找一把现成的好剑去？”
“这我当然明白，说实话我也不指望你真的能拿出一把好剑来。”燕归尘白了列知府一眼，“跟你说这事也只是因为你问了我尽欢需要什么罢了。”
列知府气结，但偏偏就没办法从燕归尘的话里挑出刺来。
“若是没有现成的剑的话……”燕归尘话锋一转，“那你有没有什么稀有的金属？尽欢迟早是要求到铸剑大师门前，为她自己求一把量身定做的神兵利器的。”
话虽然问出了口，但和先前问有没有剑一样，燕归尘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多少期待：不论是京城的列家本宗，还是列知府一家三口的小家，都和铁匠金工扯不上关系，而列家备着一块稀有金属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列知府摸着下巴想了想：“稀有金属？金银算吗……等等。”话未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将燕归尘晾在原地，自己一声不吭地走开了。
燕归尘见他似乎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没出声叫他，而是远远看着他走到了不远处堆着的箱笼边，开始翻找了起来。
也没过多久，列知府就拿着一块拳头大的物事走了回来：“此物质地特意，应当是某种金属，你且看看你是否能认得出来历？”
说着，列知府伸手将手上的东西递到了燕归尘面前。燕归尘定睛一看，那是一块半掌大小的球状物，其上颜色驳杂不堪：有的地方像是被泥土蚀透，有的地方闪烁着银白色光华，还有些地方隐隐带着青苔似的绿色。
简直像是从山林间的地上捡来的石头，洗去泥土青苔却洗不干净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是其貌不扬，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是这么说，但那一处一处的银白色实在是让燕归尘在意得紧：非金非玉，比精铁白，比纯银亮，不知到底是何物，又怎会呈现出这般驳杂陈旧的模样。
燕归尘伸手接过了金属块，手却直接往下一沉，直到他手上添了一把力气才抓稳——好重！不过半个巴掌大的东西，凭手感测算，竟然有五斤上下？
虽说密度大并不代表这块金属就一定是适合铸剑，但这样的特质，往往只会出现在珍稀的金属上。
燕归尘翻来覆去地将这块金属上下细细看了个遍，却还是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术业有专攻，他用剑用药都是把好手，但论起鉴别这些金石之物，他就两眼一抹黑，无能为力了。
虽然认不出，但是应当是个好东西。微微眯起了眼，燕归尘心想：要不我先留下，再找个人帮着看看这究竟是何物？
嘶……找谁呢，唐万里倒是能辨别金属，但是……诶，不提也罢。这么说来，毕白石好像对金石杂项也有些研究？当年他和那个玩机关的日日夜夜相谈甚欢，聊的不就是这些？
毕白石此时碰巧就在梧城，还特意约自己相见，想来必定有事相求——那帮自己看看这金属的来历，也不算为难他吧？
燕归尘还在思索着，列知府却先沉不住气了。
“燕兄，如何，此物可有用？”列知府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只知道此物大抵不是凡品，用的用不上的，我说不好。”燕归尘摇了摇头，疑惑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东西？”
“判案之后，苦主送我的谢礼。”列知府随口回答道，紧接着却看到了燕归尘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知道燕归尘误会了，连忙解释：“你别乱想，这可不是我主动索要的。案子了结之后，苦主带着一筐山菜回来谢我，我看都是些不值钱的野菜就没推辞，只是给了银子，算是我买下的。谁知道后来一看才发现，压着筐的石头竟是一块奇重的金属。”
“原本打算还回去的，但夫人却说犬子习武，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要为他打一把趁手的兵器，我们便又多给那苦主了些银钱，将这东西留下了。直到你方才提起，我才又想起来这东西。”
“瞧你紧张的。”燕归尘打趣道，“我又不是朝里的言官御史，别说你这金属来路正当，就算真是你巧取豪夺来的，我也不至于抓着你这把柄出去乱说——顶多也就是在心里骂你两句罢了。”
“你这最后一句话大可以不用说的。”列知府没好气地说，“若是有用，你就拿着吧。目前看来，云天一时半会儿还不配专属的兵器，反倒是尽欢更需要，也配得上。”
“……那我就腆着脸，先将其留下好了。”燕归尘想了想，说：“在铸兵一道上，我也是十足十的门外汉，说不出这金属的来历。不过，我有一友人对这些杂项了解甚深，这几日还偏巧就在梧城盘桓，待我问问他这金属的来历，再决定如何行事好了。”
“行，你看着办。”列知府点了点头，提起了之前被他随手放在架子上的油灯：“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们便回去吧。我夫人还在上面等着呢——这库房里连把椅子都没有，别让她站着干等。”
燕归尘点了点头，二人没再多说什么，一起顺着原路往回走去。
…………
片刻后，知府夫人听到了脚步声从暗道里传来，便转过身子朝着暗道看去。不多时，两人的脑袋从暗道中探了出来，随着二人爬上台阶一点一点从地面探出，看着实在滑稽。
列夫人忍笑忍得辛苦，一直到二人都脚踏实地了，这才问道：“可找到你们要的东西了？”
燕归尘举起手中的两个锦盒和不知名的圆球，点了点头说道：“找到了——还得谢谢知府大人倾囊相助。”
“先生对外子有救命之恩，实在不用如此客气。”列夫人笑着说，随后走上前，接过了自家夫君手中的油灯，还顺手帮列知府拍去了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的灰尘。
“呼。”列夫人一口吹灭了油灯，将它放到了一边去，转身拉了还在大喘气的列知府一把：“你看，平日里不知道保养身子，现在虚成这样，你看这像话吗？”
列知府换过了劲儿来，哭笑不得地说：“夫人呀，你是否忘了你夫君我大病初愈，身子虚弱才是正常的呢？”
“你这人真是，我关心你身子，你却只想着顶嘴。”知府夫人摇了摇头，一转头看到燕归尘手中的金属，列夫人皱了皱眉，问列知府道：“那不知道品种的金属，你也拿出来给燕大夫了？”
“不错，我打算拿来当做给尽欢的见面礼。”列知府掸了掸身上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灰尘，解释道，“听燕兄说尽欢需要一把剑，可我们府里实在是找不到那样的东西，就只好拿这块稀有金属出来当做见面礼了——夫人你难道不乐意？”
列夫人确实不乐意，不过并非是因为舍不得这块金属，而是因为她原本还想将月尽欢留在梧城过安稳日子呢，自家丈夫的举动无异于支持月尽欢当一名江湖浪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夫妻俩唱对台戏？
“没有。”知府夫人自然不会明说这些，而是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找了个别的由头，“我只是觉得，你怎么不再拿个盒子给燕大夫，就这样拿在手里多难看啊？”
“诶哟，他才不会在意这种事。”列知府大咧咧摆了摆手，“那夫人，我带着燕兄回去找尽欢，等把他们送走，我再回来找你一起吃饭？”
见自家夫君全然没有体会到自己的意思和不快，知府夫人简直气的牙痒痒。也懒得再和这没眼力见的说什么，列夫人直接转向了燕归尘，问道：“先生和尽欢可是打算不日就离开？”
燕归尘一愣，心道：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这列夫人嫌弃自己和尽欢在梧城停留太久了？我们又没蹭她的饭，她这么着急干什么。而且她不是挺疼爱尽欢的吗，应该……不会是催我们离开吧。
“不错。”虽然百般不解，但燕归尘在呆愣了一刹后，还是回答了列夫人的问题，“在梧城叨扰了这么久，我们也不好意思再多待了。大抵百草大集后一两日，我们就会离开。”
列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一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燕大夫您多虑了，哪有什么叨扰一说？尽欢和我乃是血脉至亲，我恨不得她日日都住在我们府里，我也好代替她娘亲照顾她生活的方方面面，让她娘亲好在九泉之下安心。”
话赶话到了这里，列夫人索性心一横问了自己的问题：“燕大夫，我知道这年头在外行走江湖的侠客中不乏女子，但是身为尽欢的姨妈，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她在外漂泊。我想问问您，可否就此让尽欢留在梧城，不再离开？”
“可以啊。”燕归尘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可以……嗯？”列夫人一愣，她本以为燕归尘会百般阻挠，可没想到对方答应得如此干脆。她原本想好的长篇大论，竟然一个字都没用上。一时之间，她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错，可以。”燕归尘觉得有些好笑，“尽欢养这么大，我花了多少心血，岂能不盼着她好？之前她是举目无亲，不得不跟着我过江湖人的日子。可现在她既然找到了二位，我也看得出来你们对她是真心的……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她跟着你们过平淡幸福的日子？”
“那可太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下了！经纬，我们回头就去找找哪里能开个小医馆，然后如此这般……”列夫人兴奋不已，当场就拉着一旁的列知府筹划起来，看那架势恨不得立刻把月尽欢的下半辈子都安排妥当。
“且慢。”燕归尘看着有些过于兴奋了的列夫人，苦笑着开口给她浇了一盆冷水。
“虽说我没意见，但我的意见算不得数——你若想让尽欢留下，你得问她的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