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7、敲竹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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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场的其他人心中想了什么，脸上又是何表情，都不影响知府他听得津津有味。
“妙哉妙哉，云天你都记下了吗？回头就这样给黄大长老安排。”列知府朝着列云天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示意他赶快记下来。
列云天深呼一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实在是不堪入耳！
“知府大人，您不会真指望着光用这些整人的小花招，就能勾起黄骋虎的火气吧？”肖青也忍无可忍，开口质问道，“这些可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把戏，那黄骋虎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我也没把希望都放在这些整人的手段上，只是打算用这些手段恶心恶心黄骋虎罢了。”列知府摇了摇头，一句话让肖青放下心来，却又让滔滔不绝的丁捉影住了嘴。
原本以为遇到了能谈得来的人，结果只是自己自作多情？丁捉影闷闷地坐了回去，感觉自己像个逗人笑的丑角。
“丁阁主也不必如此，你说的那些还是有参考价值的。”列知府见丁捉影变了脸色，出声安慰道，“只是这些手段还不足以逼得黄骋虎怒火中烧，失去理智。说到底，你那些手段只能让人难堪罢了，人家犯不着生大气不是吗？”
“那知府大人您意欲何为？您都说到这份上了，肯定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办了吧？”王度问道。
“我只想到若是狠狠敲黄家一次竹杠，应当就能达成目的了。但具体怎么行事，我还没想好。”列知府叹了口气，“要让黄家吃个大亏，却又不能太过明显，最好是让黄家纵然百般不情愿，却仍不得不吃下这哑巴亏……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众人皆是摇头，他们本就没怎么跟黄家打交道，这么突然让他们出主意，他们脑子里一片浆糊，哪里想得到什么？
“依我看，黄家不一定会轻易进我们的圈套。我们得想个办法让黄骋虎放下警惕，然后突然发难狮子大开口，狠狠从黄家身上咬下一块肉来。”肖青摇了摇头，“说着简单，但是黄家也不傻，怎么会在敌人面前放松警惕？”
“……我倒是有一计，就是不知道是否可行。”月尽欢突然开了口，语气里却有些不确定。
“尽欢有什么想法？没事，说出来我们看看。”列知府也是没办法了，月尽欢既然号称有计谋，他也乐意听一听。
“您看，这百草大集，虽说是以草药买卖为主，但医药不分家——若是我们在这百草大集上，安排一次义诊，是否能够为敲黄家竹杠提供一个合理的借口呢？比如，让黄家承担义诊所需的一应药物？”月尽欢小心翼翼地说道，“若是府衙一方的安排，黄家或许会有提防。可是义诊可以由城中的医馆联名筹备，黄家猝不及防之下，应当会中招吧？”
“等等等等。”肖青伸手止住了月尽欢的话，“月姑娘，您可能是不了解这义诊的花费。义诊可不是派几个闲人坐在那里给人看病那么简单，请医者、买药材可都是花费。眼下能不能敲到黄家的竹杠还是未知之数，安排这么一场义诊，府衙免不了先垫进去一大笔资金？若是黄家不进圈套，这钱谁来出呢？而且你又怎么确信，黄家一定会入套？”
“花费的事情我也曾想过，但我觉得这并非大问题。”月尽欢从容应对着，似乎是已经深思熟虑过，“您看，这梧城内大小医馆数不胜数，只要将这义诊的邀请发到各处医馆，聪明人自然能够看到其中的益处。到时候只怕都不用我们求着别人，他们自己就要挤破了头想要参与进来。”
“越说越没离谱了。”丁捉影皱起了眉头，“你倒是说说，这只出不入的买卖，又有谁会答应呢？”
“只是没有银钱收入，却不代表没有好处。”月尽欢耐着性子解释道，“这次义诊的带来的名声，才是最大的收获。”
“难，只有虚名，只怕城中那些势利的老家伙不会轻易加入。没有充足的好事，他们动都不会动一下的。”列知府也摇了摇头，叹息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那……如果我们将这义诊，和三千青山的归属权挂钩呢？”月尽欢淡然一笑，“这份诱饵想来足够丰厚。涉及三千青山，黄家嗅到气味绝不会坐视不管。只要我们放出风声，暗示只有出力足够的人才有机会获得三千青山的归属权，你们说黄家会不会心甘情愿地大出血？”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没了声音——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可行性啊。
“义诊本身也有好处。百草镇现下有不少居民身患重病，论其缘由，多是源自黄家的压迫。若能将他们聚到一处，稍加引导，让过往江湖人听到他们的交谈，想来也能揭露黄家的真面目。等舆论传开，无论黄家作何反应，我们都能反将一军，将局面导向对己有利的方向。”月尽欢越说越顺，“如此一来，百姓的病症得到医治，我们也能针对黄家，岂非共赢？”
至于黄家，他们是不是亏得血本无归，关我月尽欢什么事？
“妙啊！”列知府双眼放光，“小丫头了不得，竟真给我们指出了一条路来。”
“你这一招，是刚才想出来的？”肖青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月尽欢这一计虽然说不上高明，甚至有些天真。换做肖青自己想，只怕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
这计谋看似天真，其实方方面面都算到了。若说这是月尽欢临时一拍脑门想出来的，那可真就有些让人毛骨悚然了。
“……被肖掌事看出来了？不错，这义诊之事我早有想法，只是苦于没有条件也没有时间将之落实，这才搁置了下来。不过方才我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便修改了些细枝末节，让它更适合眼下的情景罢。”月尽欢不好意思道，“也算是有一些私心混杂在其中吧。”
不错，论起这办义诊的想法，还要一直追溯到前些日子，月尽欢跟着杨大娘回去救柏山的时候。
柏山虽然是被方策所害，却绝非个例。在黄家压榨和剥削之下，受伤、留下病痛的人不知几何：常年跑山的人不可避免地会在身上留下隐疾。而这些隐疾于平民百姓而言，是尴尬的存在：让人终日不适，也多少影响寿数，可若说要攒钱去看，似乎又不太值得。
最后，本就贫穷的百姓们也就没了选择，只能强行忍下病痛，勉强支撑生活。
月尽欢上次在百草镇就看到了不少这样的人，分明是白日，那些人却因为伤痛举步维艰，没有半点生气。有些人还能躺在院子里晒日头，希望能以此缓解伤痛。但更多的人连这样的闲暇余裕都没有，只能拖着身子继续终日劳作。
没办法，家中老小，总不能不吃饭吧？
当时月尽欢就有些触动，心想若是有机会能办一场义诊便好了。只是她自己一个人能做的事情有限：她既拿不出足够给所有人购置药材的银钱，也不可能一个人就完成所有人的诊断和治疗。
再加上后来渐渐被卷入了黄家的事情，她就更没有闲心去思考义诊的事情了。直到方才，她脑中灵光乍现，这才想到了这一石二鸟之计。
“是不是依靠急智想出的法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法子确实有用。”列知府笑道，“至于具体如何计划，又如何实施，我还需要好好思量一番，再做安排。”
列知府看了看门外的日头，已经略略偏西了，不知不觉间，几人已经聊了近两个时辰。他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有些抱歉地说：“按理说，我请来了诸位议事，我耽误了诸位这么多时间，理应由我做东请诸位吃一顿便饭的。可眼下我还得装作重病垂危，实在是不太方便。恐怕只能请各位空着肚子离开了。等黄家之事完结，我再请各位吃顿好的。”
众人也不缺这顿饭，自然客气着推脱了。有几个更是有眼色，见列知府端起茶杯，就知道他这是要端茶送客，又客套几句就起身告辞离去了。
肖青三人事务繁重，最先提起了告辞。而郭林本就有职责在身，耽误不了太久，便拉着林斐匆匆告辞，二人也快步离开了小院。
郭林急着回去上值，但在那之前还得带着林斐先找到自己祖父，把林斐托付给他自己才好安心回东城门。
列知府见人都离去了，这才呼了口气。回头一看，屋子里还剩下了燕归尘月尽欢这对闲人师徒，以及站在一旁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列云天。
这三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就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自己。
列知府皱了皱眉，没搭理列云天，而是先笑着对月尽欢开了口：“小丫头果真不错，竟想到了那样的好办法，倒是帮了我大忙——哪像你师傅，成天就知道气我。”
月尽欢又谦虚了几句，不肯认下这份夸赞。
列知府又夸了小姑娘几句，随后就看向了燕归尘，没好气地说：“燕大闲人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我还以为按照你的性情，一散会你就会立刻消失无踪呢。”
“我又不是鬼，怎么消失无踪？我留下自然是有原因的。”燕归尘倒也不客气，“你看，我又给你看病，又答应要帮你处理黄家的高手，待你不薄吧？”
“不薄不薄。”列知府有些哭笑不得，这燕归尘，是打算携功求赏不成？
“其实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燕归尘开口道。
呵，这不就来了？列知府嘴角撇了撇，嘴上却说：“燕兄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