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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本宫重生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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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你逼死先帝,残害宗室,虐杀大臣,种种恶行,罄竹难书。”
 
 身着龙纹金袍的男子坐在龙椅上冷漠的看向底下的女子。
 
 冷漠的话语并没有给女子任何的压迫感,恐慌,绝望,愤怒他所希望的表情都没有出现。
 
 李清也轻轻抚摸着自己头上的发簪,讽刺的笑了笑。
 
 她的钗环散乱,衣襟敞开,是平生从未有的凌乱之态。
 
 这位好陛下的手下可不会对她有什么尊敬,羁押她的时候丝毫不顾她的体面。
 
 但是体面从来都是靠自己挣的。
 
 李清也正了正衣冠,看向周围大臣,她目光扫视了一圈,被她扫视的大臣皆低下头去。目光最后落定上方右侧珠帘身后的人。
 
 皆而一字一句的质问道:“我乃皇家正统,本宫的称号是你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能叫的吗?”
 
 “大胆。”
 
 李弘最恨别人提起他的出身,更别说当着这么多的大臣面被羞辱。
 
 珠帘后面的人制止了李弘的怒气。纤纤玉指轻轻拨开珠帘,里面的人娥眉婉转,眼尾微挑, 檀唇点珠,自是一段风华绝代的好面相。
 
 可是没人敢小看她,如果说李清也说身为公主却大逆不道意图谋反被人唾弃,这位摄政长公主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圣天女帝与高祖皇帝独女——清河大长公主,几个哥哥的死跟她也脱不了干系,明宗继位后,在李清也出尽风头时回到封地远离朝堂。
 在李清也逼杀先帝时,带领禁卫军回到长安杀进皇宫,拥立四哥的庶子继位,被册封为摄政大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与其说李清也败给李弘,不如说败给同为公主的清河。
 
 李清也从没看得起他这假模假样的堂兄,但输给姑母,还是心服口服的。
 
 此时,清河故作叹息的说:“裹儿,你呀你,从小受万民供养,锦衣玉食,嫁给萧氏之后在萧氏作威作福,这还不够,杀亲父,谋皇位,你就算我的亲侄女,姑母也不能饶你。”
 
 李清也捧腹大笑:“说这话的你跟这皇位上的杂种真不愧是亲姑侄,咱们老李家真是一脉相传。”
 
 “啊呸,虚伪,恶心!”
 
 朝堂官员静静看着姑侄三人的对峙,谁也不敢出声。
 
 唯有御史石林看不清形势,他的女儿原本是一个普通宗室子的夫人,今朝一越成为当今贵妃。他向来看不起女人,圣天女帝在位时,他只是边境一个小官,听别人说起圣天女帝只觉得朝堂官员都是孬种,竟由一个女人登上皇位。
 
 现在看着永安公主与清河公主两个女人牝鸡司晨,也不由得想为自己的好女婿扳回一城,公主摄政,在他看来就是笑话中的笑话。
 
 石林侧身出列,面对皇帝,双手交叉合于胸前微微鞠躬:“陛下,请听臣一言。”
 
 李弘微皱眉头:“御史有何指教?”
 
 石林大义凛然道:“孔夫子曾说过,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我大盛天灾不断,百姓民不聊生都因女子牝鸡司晨,独断朝政起。”
 
 百官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石林还以为是自己的观点镇住了所有人,继而侃侃而谈:“永安公主叛乱,都是因为圣天女帝,如不根除,此后历代公主便会一一效仿,是乱世之象啊。”
 
 清河把视线转到石林身上:“石大人言之有理啊!依御史的想法,你觉得怎样才是盛世之象呢。”
 
 石林再次深深鞠躬,高声说道:“臣欲效仿魏公死谏,请陛下处死永安公主,请清河大长公主还政于陛下。”
 
 “御史,你怕不是吃醉了酒,在这说什么胡话呢。”李弘惊恐道。
 
 石御史刚想说什么,清河长公主却兀自笑了起来,拍了拍手。
 
 “好一个御史,真真是忠君爱国啊。弘儿你也这么想的吗?”
 
 李弘忙起身,拱手诚恳道:“侄儿不敢。”
 
 清河忙搀扶起他,拍了拍手。
 
 “弘儿,你这孩子最为孝顺。姑母不会怪你,但是姑母怎么能让小人那玷污你的圣誉。”
 
 在李弘还没反应过来时,她笑着说道:“来人,御史石林侮辱皇帝与本宫。拖出去,重大四十大板”
 
 石林大骇:“我什么时候不敬了,你不要血口喷人。”
 
 李清也看了这么一大场闹剧,想着都快要死了,给热闹添一把火:“你说女子执政是牝鸡司晨?姑母与本宫都是祖母血脉。”
 
 继而嘲笑道:“只有你们这个皇帝是不是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就是因为不是才任由自己的老丈人侮辱自己的长辈。你们可别忘了他娘是……”
 
 李弘大喝道:“够了,姑母,石御史他……”
 
 清河眉目微皱:“弘儿,你难道忘了母亲对你的关爱了吗?你也对你的皇祖母大不敬吗?这可真是有违孝道啊!”
 
 哪里有什么关爱,面都没见过两次。
 
 但是李弘此时骑虎难下,想着自己的妻子还是卑微恳求道:“姑母,贵妃她已有孕。”
 
 清河毫不在意:“弘儿,你可不要因私情而误大事。贵妃德不配位,贬为婕妤吧。”
 
 竟是帮他做了决断。
 
 但李弘也只能称是,深深藏起眼底恨意。清河看见了,当作没看见或者说不在乎。
 
 傀儡天子要什么话语权。
 
 闹剧结束了,朝堂中众人各怀鬼胎。清河故作抹泪道:“各位大臣,请听本宫一言。永安这孩子罪不可恕,但好歹是皇室血脉,就给他一个全尸吧。”
 
 李清也就这么被拖着出了朝堂。
 
 夜晚,李清也赤着脚走过荒无人烟的朝阳殿,她在这里失去了最爱的哥哥姐姐,在流放方洲的日子里,他们住不起这样好的房子。
 
 父亲懦弱无能,虽为圣天女帝之子,被女帝猜忌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地方,终日战战兢兢。
 
 母亲出身高贵,不懂庶务,买不起奴婢,自己做饭差点把房子点着。
 
 哥哥姐姐心疼她这个妹妹没过一天好日子,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最困难的日子也是她最想回去的日子。
 
 后来的他们回到了皇宫,花团锦簇,锦衣华服,奴婢成群,却被权力迷了眼一切都变了。
 
 李清也望着眼前的三样,毒酒,白绫,匕首,捂着肚子哈哈哈大笑起来。
 
 荣华富贵,权利欲望终是一场空。
 
 背后传来门嘎吱嘎吱的响声,李清也笑道:“不知是哪位故人,特意送我一程。”
 
 她转过身来,神色慌乱,低下了头。
 
 是她的夫君兰陵萧氏嫡长孙萧隋。
 
 上次见面,还是萧隋的生辰。她偷走了萧隋的玉令,留下了和离书,调集公主府上与兰陵萧氏所有私兵与李弘殊死一战。
 
 可惜,失败了,虽有她留下的和离书和兰陵萧氏的力保,萧隋不至于被判死,但也被打了三十戒鞭,流放岭南。
 
 李清也没想过再见萧隋,见面也会想萧隋对他说什么,怨怼,仇恨,或者想亲手了结她。
 
 她低着头不敢看他。
 
 萧隋却只是来了一句:“天气寒凉,公主怎么光着脚,伤了身体。”
 
 李清也背对着萧隋留下了眼泪,他们成婚的五年,萧隋经常对她说这句话,她笑话萧隋是一个老妈子,哪像一个世家公子。
 
 她叹了口气平静道:“你来干什么,报仇吗?”
 
 萧隋:“裹儿……”
 
 李清也抹去了眼泪,郑重看着他,调笑道:“你的伤还好吗?”
 
 面前的萧隋穿着破布麻衣,披头散发,衣服上被被伤口渗透了丝丝血渍。
 
 再也不是那个非蚕衣不穿,非露水不喝的公子了。
 
 他道:“我来看看你好不好。”
 
 李清也笑道:“好呀,好得很,好的马上就去见阎王爷了。”
 
 萧隋摇了摇头。
 
 李清愣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隋带伤的脸此刻却有着晴光映雪的笑容,恍如初见。
 
 “我答应了皇帝,用我一命换你一命。”
 
 李清也此时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恶毒道:“你的一命值什么钱,那皇帝要的是我。别说的这么假惺惺的,有本事把这杯毒酒喝了。”
 
 萧隋跨步停留在桌子旁,李清也以为他不敢了,他却猛地一回头亲了上去。
 
 一吻即分,分开了,毫不犹豫的喝下了。
 
 他倒在地上,李清也的意识比动作还快:“你是傻子吗?”
 
 萧隋嘴角溢出鲜血,抬手抚摸道:“裹儿,你我之间不分彼此。”
 
 李清也痛哭,眼泪流到萧隋的脸上。
 
 又或是没力气了,他断断续续道:“那年华灯初下,我知是你。”
 
 是你故意设计,知道你嫁我是为了兰陵萧氏的势力。
 
 恩爱时光,你假心假意,他沉醉其中。
 
 拥有的这三年,是他枯燥乏味生活中唯一的一抹亮光。
 
 许是知道自己没有时光了,他攥紧了李清也的手道:“别哭了,我爱你。”
 
 然后慢慢松开了,意识消弭前,他听到了李清也的声音:“你要好好活着,为我复仇。”
 
 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李清也走到一块砖头前按了一个砖头,一个密道出现,她把萧隋搬进去合上密道。
 
 等待许久,听见异动声响才放下心来
 
 她与清河长公主做了交易,清河长公主用假死药保她一命,她换个身份做长公主的谋士。
 
 她本就不想屈居他人,毒酒只是来试探萧隋。
 
 萧隋冲进来要杀她,她就拼死反杀。
 
 萧隋要救她,她就试探。
 
 但是她还是恶毒的,她叫萧隋永远忘不了她,萧隋这一生都要为她复仇。
 
 保萧隋一命,就当还了他这一生的爱慕。
 
 李清也用蜡烛点燃了白绫,朝阳殿起了大火。
 
 没人能决定她。
 
 永安公主李清也,死于火海,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