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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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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碰到沈九脖子的瞬间,黑衣人动作停滞,整个躯体软飘飘趴倒在地下。月光照在窗棂上,有鸟雀纤细的影子落在窗前,猴子从床上跳下来的时候,灰雀扇着翅膀飞到房顶上去了。
猴子转头看了沈九一眼,沈九跟它示意:检查一下是不是跟王逡这事情有关,如果没关系,废了他的修为,扔山下上沟里躺着去吧。
左不过谋财害命,或者生出色心,自作孽罢了。也就是碰到沈九这么个善人。还肯给留条活路。
外头有鸟守着,周边有甲人护着,就衍山宗这点小货色,谁能奈何得了她?
沈九突然想起一人来,闭眼同灰雀沟通:去看看柳南星在干嘛。
灰雀飞出去一圈,很快飞回来答复:柳公子在沉浸式修炼,此刻于山顶上打坐,吸收天地精华。而张真明也没有懈怠,就在柳南星不远处练剑。
沈九笑叹真的好卷,这样如火如荼的卷,也不怕着火。翻个身睡着了。
第三日大清早,沈九洗漱完毕,又换新衣,维护明艳装扮。闲来无事打算继续逛山。衍山宗的小弟子敲门来问,宁道友,敢问无言大师什么时候来。沈九摇头:不知道呢,早上不来,便下午来。下午不来,就不会再来。
小弟子哦一声说好的,然后噔噔噔跑去给张真明汇报。
沈九心道,肯定要下午来啊,她高低得再尝尝柳南星的手艺,顺便解决问题。
早上又去逛山,衍山宗的历史,典故,什么的,沈九基本了解的一清二楚。今天跟着她逛山的,是另外一个弟子,昨天那个殷勤的小弟子不见了,沈九今天还问这位弟子,“你那个五师兄,还是三师兄来着,怎么没见他?”
“昨日相陪的是三师兄,我们都没看见,不晓得哪里去了。大师兄叫我来陪着道友,看有没有什么吩咐。”
沈九摇头,没什么吩咐,你自去做你的事,小弟子行个礼,转身离开。
就还是逛山,逛哪儿算哪儿,一个人感受下众人常说的道法自然。
秋天的衍山景色一般,比起扶摇台差的远,可能和缺少人工专门打理也有关系。沈九采了很多小野花,一大把聚在手中,也是色彩斑斓星星点点,还挺好看的。
走累了,顺势躺在山坡上,花放在手边,闭着眼惬意的晒太阳。
山上鸟鸣雀叫,沈九也不去分辨哪一只是自家的。灰雀提醒她有人来,也没在意,反正有恶意靠近她的人,都会被不声不响的解决掉。
只这次灰雀也没表态。沈九隐约觉得有影子挡住阳光,睁开眼,略微吃了一惊。柳南星的一张俊脸,就在眼前正上方。
沈九恢复平静。淡淡的问,“.......怎么了?”
“该吃饭了,大小姐。”柳南星没好气,一双丹凤眼明如秋水生动含情,却在瞪她,“真叫人好找。大家漫山遍野的喊你,你却在这里睡觉。怎么的,昨晚没睡好?”
沈九叹口气,解释道,“修为低,爬过山就是容易困呢。”
她起身,野花拿在手里,朝山腰小院子里走去,风吹过山野,衣袂飘飘。
一回头,柳南星跟在身后,穿墨青色的修身长袍,腰上系着围裙,左手拿着铲子,右手里还拿着颠勺,身上有饭菜的香味。他全身被阳光笼罩着,阳光下隐无数微末尘埃,绕着柳南星身上的烟火气息,肆意跳跃。
老帅了。
沈九的心,漏跳了一拍。
美人在侧,她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柳南星大步迈上前,走在她身侧,“宁姑娘,说真的,我是不是真的在哪里见过你??”
他挡住她的去路,想一探究竟。沈九很配合,镇定自若的笑着。他能看穿什么呢?
柳南星越发好奇。“都说相由心生。但你这样品性的人,不该是此等骨相。”
“哟,道友对骨相这么有研究,你这学挺杂啊。”沈九表现从容。
猫给的仿生面具,细致到近距离之内毛孔雀斑都清晰可见,与五官极致贴合,能呼吸也能透气。肤色又和她本身的皮肤一模一样,本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上面还涂着一层珍珠粉,高髻虽垫假髻做造型,两边的刘海实打实自己的,这等伪装别说骗柳南星这样的筑基修士,便是他哥柳南时来了照样看不穿。
可让柳南星这样盯着,总不能真有什么蛛丝马迹露出来吧?于是说道,“以貌取人,柳道友也难免俗套。”
“样貌只是人最肤浅的一层,不值得探究。得看根本。”柳南星否认,还意味深长地笑,“你这是......慌了?你慌什么?.....被我说中了?”
沈九差点冒汗,暗中给自己打气:稳住,千万别露马脚,他在诈你。
柳南星他附下身,盯她盯的仔细,试图透过厚厚的珍珠粉看清她本来的面目。沈九没被人这样使劲的狠狠地盯过,终究是心虚,她将花举起来,挡在他们之间,“男女有别,你不觉得自己很没礼貌?”
柳南星意识到自己失态,很快站的笔直。“抱歉。”
沈九无奈,“柳道友,你这种行为,让我觉得你是在勾引我。”
柳南星:“........???”
沈九看他目瞪口呆,有意捉弄,“我这人呐,来者不拒,尤其美人主动投怀送抱。你若无意,就离我远点。”
柳南星不好意思了。摊手想解释什么,又觉得无力。
沈九觉得好玩,低头看着手中的花,莞尔一笑。“正好,这把小花送你,配你正合适。”
柳南星还愣着,沈九已经将花束插在他胸前交领处,完了还拍一拍,铺平整,“人面小花相映红,很好看。”
柳南星蹙眉皱脸,手中颠勺举起来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沈九耸肩,同样抬手指着他,“我这人道心不坚,尤其道友这般姿色动人的,千万不要招惹我。我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说完,下山的脚步更轻快了,心里对自己又是鄙夷又是欢喜,这一局虽然油腻了些,但是拿捏住柳南星,真心痛快。另一层让人欢喜的感觉便是,她仿佛渐渐做回了从前那个很遥远的自己。实际上,她很喜欢在阳光下轻舞飞扬般漫步,她也很愿意在广阔原野上迎风奔跑,哪怕明天是生命的尽头。
转身看,柳南星还傻傻的站在那里,举个勺子对着她。沈九朝他挥手,“开个玩笑啦,别介意。快点走啊,不然饭菜就要凉了!”
她步履如踏云,下山的感觉像飞起来一样。
没成想,今天的好心情,竟然是柳南星带给她的。
到院子里,大家还没有动筷子,都在等她。沈九略微歉疚,忙净手招呼。和张真明边聊边吃。
席间有弟子问三师兄到哪里去了,结果没有人知道。张真明找不到师弟,心里也有点着急,不过面上没怎么表示,只说招呼没打,可能独自出门了吧。
毕竟三师兄散漫,又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常常不打招呼出山门,都成了习惯。若是在附近偷鸡摸狗被发现了,便自圆其说,强调是穷出来的毛病,也是为师弟们改善伙食。张真明知道大家日子不好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替他还债填窟窿,实在老好人一个,三师兄为此感动,以张真明唯命是从。但自打沈九上了山,三师兄对着富家女修格外殷勤,倒也没什么出格的事情,还以为他能因为沈九安稳在山上待几天呢,谁知道又跑下去了。
既然没有特别在意,这事儿就揭过去了。吃完饭,沈九跟张真明说,如果今日无言法师不来,她也没脸再叨扰,打算收拾行装,便下山去。就此作别。
大家还挺舍不得的,沈九扮演的这个角色宁秭莘很亲和,人又大方,知分寸,看着张扬其实并不张扬,虽然浓妆艳抹的。还大老远带了很多礼物来,就挺受大家欢迎的。
尤其那些很小的弟子们就舍不得,“宁姐姐要走吗?还会再来吗?”
衍山这几个小萝卜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面黄肌瘦的,沈九看着张真明拉扯着一大家子,心说,真不容易啊,又当爹又当娘的。
再不走,圣母病又要发作了。
果然.....
“会的会的,”沈九跟小崽子们保证,“我最近一直在河州周边历练,说不定就回来看你们了。到时候给你们带很多很多吃的,好不好?”
萝卜头们欢呼起来。拉着沈九转圈圈。沈九来此间十余年,平生头回被这么多人围着,喜欢着,重视着,内心五味杂陈。
转了几圈,突然停下来。都齐刷刷的向前望去。
原来大门口出现个穿布衣麻鞋的僧人,带着斗笠,遮着脸,个头不高,又瘦又小。
热闹的院子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金秋暖阳晴好,忽然间有漫天红霞于高空云集,照的院子里红彤彤的,很快散去,恢复如初。
无言大师如约而至。他出场至今,无人看清他的样貌,因为大师自始至终包裹的很严实,只胸前挂着的一串老木珠,莹润生光,又为其身份增添几分神秘感。
沈九也配合的很好,知道那是猴装的,在看到大师的第一眼,还偷偷狠掐一把自己的大腿防止笑场。等情绪稳定,立刻跑过去很虔诚的行礼。“无言大师,您来啦。”
大师的出场已经用比较玄幻的场景做铺垫,再加上沈九毕恭毕敬,众人的态度于是非常虔诚,一起躬身行礼,敬邀大师入山观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