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间》株槐

48、习惯

　　“你今天别去上课了。”林颂一瞟了梳理头发的人一眼。

　　“为什么？”

　　此人浑然不觉仍打理着碎发。

　　“这么大个镜子都照不出来你眼睛底下的黑眼圈？别出去把人治死了…”

　　“你会不会说话？”

　　沈初弦陡然提高音量睁大眼，林颂一瞧着他像两年前那个大傻小子，欣慰笑道：“我是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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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吃这么少？”

　　沈初弦盯着温玉照的碗，眉头越皱越紧，而这人拨弄下米饭又挑了根青菜叶子：“没胃口。”

　　没法，沈初弦夹了块红烧肉去掉肥肉转至温玉照碗里：“吃点肉，你下午满课呢。”

　　温玉照夹起那块肉用门牙撕下肉丝慢条斯理咀嚼着，沈初弦真想瞧瞧这张嘴是怎么把那丁点肉嚼这么久的，到底忍住了，温玉照的嘴是比他小了点，他能理解。

　　“我吃饱了。”

　　“……”沈初弦叹了口气，将他的碗拉到自个儿面前扒着吃。

　　“…我吃过了。”

　　温玉照沉默了，这人动作怎么这么熟练、难道经常吃人剩饭？

　　沈初弦不知道他想什么，只在心中应了句：我还吃过你嘴子呢。

　　“我没吃饱。”

　　“可以再点一份，或者下次我吃之前你先分点过去，吃剩饭…万一有什么细菌病毒传染…”

　　“你身上很干净吧？”沈初弦问了句。

　　“我是干净，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闻言沈初弦的表情有些怪：“我又不吃别人的饭，人家干不干净…等等，你不会以为我谁的剩饭都吃吧？”

　　温玉照神态自若地答道：“我没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沈初弦急了，委屈中还带些难以置信，“我哪有这么做过…”

　　“抱歉…”温玉照思索片刻，忽地对两人的关系又有了新的定义，“因为你看起来好像习惯了。”

　　“只是对你的习惯。”

　　温玉照不得不承认，沈初弦撒起娇来还是有一套的，至少对他来说很适用：“抱歉，是我妄下定论了，等会儿请你喝咖啡好吗？”

　　“你的要给我尝尝。”

　　沈初弦明目张胆地使坏，以现在两人的关系，温玉照是不会答应他的，可要怎么才能哄好自己呢？

　　“好。”

　　咦？

　　这么顺利？

　　当沈初弦将喝了两口的拿铁还给温玉照时，杯子却被推了回来：“两杯都给你喝，下午的课加油。”

　　失策了。

　　“…好吧。”

　　温玉照瞧着他低落的神色忽地弯着眼睛笑出来。

　　“你笑什么…好哇！你故意的！”

　　沈初弦反应过来开始怪叫，身体倒诚实地贴过去盯着人看。

　　“某人先的哦。”

　　“那我是有原因的。”某人被揭穿后仍理直气壮。

　　“我可是按照你说的做了。”

　　那倒也是。

　　沈初弦没法反驳，准备装傻蒙混过去。

　　“不许打坏主意。”温玉照视线微微上移与他对视，“给我吧，我会喝的。”

　　“真的？”沈初弦惊喜地瞪大眼。

　　简直藏不了半点情绪，温玉照如是想着，嘴上应他：“真的，但以后不许使坏了。”

　　沈初弦傻乐着什么都答应了，最终将人送到教室：“下课我来接你。”

　　待他走后，后座的男生探头过来，瞄了眼门外，压低声音问：“同学，你是来代课的吗？”

　　温玉照回过头平静地告诉他：“我是温玉照本人。”

　　“？”

　　“今天没戴帽子。”

　　“卧槽。”

　　他不可置信地将人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温玉照帽子底下的头发…好像确实是这个色，至于脸，从来都没有看见过。

　　回过神来感叹：“怪不得大热天捂这么严实…我要是你对象我也不乐意给人看。”

　　温玉照从他口中品出些别的意味来：“我没有对象。”

　　“嗯？那刚刚那个？”

　　“是我好朋友。”

　　他恍然大悟：“哦～那我问你个事儿呗？”

　　“你说。”

　　“你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那人眨眨眼，似乎只是问他早饭吃了什么。

　　温玉照不解地微微皱起眉：“为什么问这个？”

　　“有点好奇。”

　　“等我有喜欢的人了再告诉你。”

　　“你这人真有意思。”男生又指了指自己，“对了，你应该记得我是谁吧？”

　　“江遂。”

　　江遂嘿嘿笑出声：“能做你同桌吗？我也没有同桌。”

　　“我上课不讲小话。”

　　听到这答案他义正言辞地一拍桌：“哎，这叫什么话，我看起来话很多吗？”

　　随后大喇喇地往温玉照身边一坐：“你之前干嘛一直戴着帽子又戴口罩的啊？”

　　温玉照坦然地与他对视：“生病了，不想引人注目。”

　　江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你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刚后面那群人都在聊你哪个班的。”

　　“我藏得有这么好么？”

　　“嗯…其实我有幻想过你是个大帅哥，因为背影很对味儿，不过我们课业这么多，也没功夫费心思去看。”他顿了顿，“你现在是病好了？”

　　“差不多吧。”

　　“那你有没有兴趣…”

　　叮铃铃——

　　“下课说。”

　　江遂连发一串表情包见真得不到回应，只好转去别的聊天框：“他是温玉照，咱班的。”

　　“？真的假的”

　　他啧了一声没好气地回过去：“爱信不信。”

　　“那你俩刚聊什么了？”

　　“等我们聊完了再告诉你。”

　　“神经。”

　　嘶——

　　怎么和温玉照说的那感觉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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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响铃后温玉照回完消息转头问：“你上课前想说什么？”

　　“啊？什么…噢！我想问你要不要来模特社玩儿，差点忘了。”

　　他殷切地将社团活动展开给温玉照看，“怎么样？我觉得你超合适的！”

　　温玉照凑近认真看了一圈：“这是艺术系的毕设么？”

　　江遂还在数他的睫毛，恍然回神：“对对，上届服设的毕业展，走秀、展示厅统统有安排。”

　　“我没经验也可以？”

　　“当然，模特社和模特队是分开的，他们要参赛，我们社主打一个放松、为爱发电。”

　　“你们社？”

　　“嘿嘿，”他挠挠头，“社长是我姐，我也去捧个场…其实是做牛马。”

　　温玉照点点头，随口问他：“你刚刚是想邀我入社才搭话的？”

　　江遂眉眼一凛，正声道：“什么话！当然是想和你交友才找你的。”

　　“行。”

　　“哪个行啊？”

　　“都行。”

　　“Yes！”又能吹波大的了！

　　最后一堂课结束，江遂还跟在温玉照身边嚷些什么，此时门外一个黑影闪进，奔着反光最厉害的那人而来。

　　江遂抬起头瞄去，对上那满含杀意的眼睛一惊，又见他低头望向温玉照，仿佛刚才那一眼是幻觉，现在柔情得不像话。

　　“包给我，饿了吗？我们去吃饭。”

　　温玉照将肩带捏紧了些：“这点东西我还是能背的。”

　　沈初弦瞬间有些蔫，只听人又接道：“可以请你助力我不浪费粮食么？”

　　江遂幻视到这人疯狂摇着尾巴，大惊失色：哪来的狗？

　　温玉照朝江遂抛了一句：“你去食堂么？我们要去吃饭。”

　　…哥，你看看你旁边那人的表情呢？？

　　“我不去了，我有点急事…”

　　打完招呼江遂逃也似的跑了：黑涩会！绝对是黑涩会！

　　温玉照疑惑地瞧了眼沈初弦，无异常，提了提肩带，牵绳似的溜人走了。

　　“他是谁？”

　　沈初弦低着眼，视线舔上温玉照颊中的痣。

　　“班里同学，叫江遂。”

　　“哦…”他思索片刻又问，“你们刚刚聊什么呢？感觉他很开心。”

　　温玉照觉察到低气压，心说这孩子对朋友占有欲还挺强。

　　“他邀我进他们社团。”

　　“什么社团？”

　　“模特社。”

　　“你答应了？”

　　“嗯。”

　　“……”

　　温玉照站定脚看沉默的人：“你怎么了？”

　　“你都没答应我…”

　　沈初弦声音低了下去，一副受人抛弃的可怜模样。

　　温玉照听完有些好笑：“你是不是没问过我呢？”

　　“那你也先答应别人了。”

　　没法，温玉照耐着性子问：“你在哪个社团？”

　　沈初弦默声几秒才开口：“我没有社团。”

　　“？”

　　温玉照沉默了，自己以前跟这人到底怎么玩到一块儿的？

　　“嘿嘿，我去给你做后勤好不好？”

　　他挠挠头，舔着脸凑过去贴人，“我可不能错过做模特的你。”

　　“看你表现。”

　　温玉照脱口而出这句，也来不及想明白意义，便加快步伐往前走。

　　沈初弦紧跟着，脑子里还在回味：这是1.0的味道…

　　就着这香味儿下饭，一连将餐盘干到底。

　　“这周六你有时间么？”

　　温玉照早早吃完，撑起下巴看着沈初弦，“我想回高中一趟。”

　　“有、有！”沈初弦咽下食物生怕不秒回温玉照就跟人跑了。

　　“可我听说你们专业很忙，周末是不是还要安排做实验？”

　　“这周没有，你想去哪、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好，周六早上吧，你怎么过去？”

　　“早上起不来…”

　　“中午会很热，晚上不太方便。”

　　“可以一起吗？”

　　“什么一起？”

　　“我去你家睡一晚，第二天早上一起过去。”

　　沈初弦的眼神中有些期待。

　　瞧他这方案提得这么顺口，怕是没少往自家里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随了他的愿：“可以，正好看看旺财，他应该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