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の情人》饭粥五斛

52、番外：美国探亲

　　一转眼，圣诞节又快到了，江楷瑞也该兑现带着未婚妻去美国探亲的诺言了。

　　我向单位请了一周的假期，坐上了长途飞机飞赴旧金山，这座著名的港口城市。我拿出最好的状态，准备去迎接他家人的审视，虽然，江楷瑞已经不下一次的向我保证过，他的家人一定会喜欢我的，但是我依然有点惶恐。

　　一路上，江楷瑞很兴奋，他也已经快两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人了，坐在我的旁边，竟然是比以往的任何时候话都要多。我静静地看着他兴高采烈地给我讲述着他在旧金山的种种经历已经姐姐一家人的趣事。

　　走出旧金山国际机场，我感受着来自西半球的问候，因为已经快到圣诞节了，连机场附近都被装点出了狂欢的氛围。一辆福特停在我们站立的马路对面，车窗被摇了下来，两个小孩子探出头来，朝着我们的方向大喊着。

　　“舅舅，舅妈，here！”

　　紧接着，车门打开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性下了车，大笑着向我们招手呐喊，和江楷瑞一样，同样高瘦的身形，虽然穿着浅色的夹克衫和蓝色的牛仔裤，但一头过肩的卷发，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有韵味。

　　江楷瑞一只手拉着皮箱，伸出另一只手招了招手算是答应，接着又拉起我的手往车子的方向走去，两个孩子已经下车了，大声地喊着我们，我的身份虽然是某人的未婚妻，但是还没有结婚，就这样被一口一个舅妈的叫着，我既不安又兴奋，突然多了一重身份，竟然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

　　江楷瑞的姐姐是一名船务工程师，理性而又乐观，一张脸虽然不再年轻，但却洋溢着自信豁达的光彩。我还没有走近，她就很热情地上前来拥抱我了。

　　“你好，小路，我是Janet，很高兴见到你，欢迎来到旧金山。”

　　“你好，Janet！”

　　在Janet热情的拥抱下，我有些害羞地笑着，偏过头来看着江楷瑞，他正蹲下身和一对小朋友打招呼呢，两个孩子很亲昵地抱着他亲吻他的脸颊，嘴里舅舅、舅舅不停地叫着。

　　Janet松开我的肩膀，看着一双儿女，“宝贝们，你们是不是也该和舅妈打个招呼了呢？”

　　大点的是个男孩子，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像妈妈，某种程度上说，更像江楷瑞，妹妹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小丫头，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像是在研究某种新鲜事物一样。

　　“你们好啊，小朋友！”

　　我弯下腰微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两个孩子虽然在车里的时候表现的很大胆，但是我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他们还是有些怕生。

　　最后，在妈妈的鼓励下，哥哥走上前来，我伸出手拥抱他，他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舅妈你好，我是Lucas。”

　　“你好，Lucas，很高兴认识你。”我拍了拍Lucas的肩膀，接着将目光移到小女孩的脸上，“那么，这个小家伙又是谁呢？”

　　妹妹也学着哥哥的样子，抱着我在我的左颊上亲了一下，“舅妈你好，我是Angela，我是天使。”

　　“你好，小天使，很高兴认识你。”

　　Angela有些害羞，抿嘴笑着，她已经开始换牙了，突然，她又把嘴巴凑到我的耳朵旁边，小声说道，“舅妈，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也假装吃惊地小声回复她，“哦？是什么秘密呢？”

　　“你比照片上的还要漂亮，还要好看。”

　　听到孩子纯真无邪的赞美，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在Angela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Angela也很漂亮，比芭比娃娃还漂亮。”

　　“可是，芭比娃娃也没有舅妈漂亮。”

　　Angela稚气的儿音把我们逗笑了，江楷瑞姐弟俩站在一旁笑成一团，Janet的笑声很爽朗，和她弟弟完全不一样，这一点，江楷瑞真该跟他姐姐好好学学。

　　我们坐上车子准备回去，江楷瑞坐在副驾驶位子上，我和一对小兄妹坐在后座，他们的中文和英文都很好，熟络了之后，他们甚至将整个身子都蹭到我身上，一口一个舅妈如何如何的孩子话，显然，他们对于我这个新鲜事物的新鲜劲还在持续。江楷瑞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可爱的一双孩子，再看看我，一双眼睛里闪现着俏皮的光芒。

　　“Cary，关于你的背，你总得给我个解释吧，爸爸肯定会问起来的。”

　　Janet想必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江楷瑞因为受伤而变得有些微微弯着的背，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弟，怎么可能不了解彼此。

　　“去年受了点伤，已经痊愈了。”

　　“没什么大碍了吧？”

　　“没事了，一切都很好。”

　　Janet看来很相信她这个弟弟的话，只是随口一问，又将话题转向了我，“小路，日本好玩吗？”

　　“我只在京都呆过，是一座极富古典美的魅力古都。”

　　Janet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国了，国内这些年的变化很大，真想回去看看，真是羡慕Cary，自由自在的，不过啊，现在有家了，也不能那么随意了。”

　　江楷瑞听到这话，笑着反驳道，“你还真是不错过每一次教育我的机会。”

　　Janet爽朗一笑，“以后有的是人教育你，是吧，小路。”

　　我笑了笑，支吾了一声，其实，从我和江楷瑞现在的相处模式来看，更多的是他教育我，我除了工作，很少操心其他的事情，总是他提醒我该去买换季的衣服、鞋子、包包了，最近皮肤状态不太好，需要更换护肤品了，最近工作太繁忙以至于又瘦了，需要好好补充营养了等等。

　　Janet的家座位于日落区，在一条林荫小道的旁边，面积不大，但是房子右边一处小院子倒是很别致，远远就能看见里面有秋千，树下还有吊床，绝对是la的天堂。

　　这里住着很多华人，所以，氛围是浓浓的中式风，街道两旁的中国商店很多，进进出出的也多是些黄种人的面孔，会让人产生一种置身国内的感觉。

　　车子刚停稳，两个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车门，一边朝家里跑去，一边大声喊着姥爷，与此同时，我看见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走出了房门，深陷的眼窝，突出的髋骨，只穿着羊毛衫和灯芯绒长裤的身体有些瘦削，直挺的肩背和江楷瑞姐弟俩如出一辙，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江楷瑞老去的样子，当然，是他本该老去的样子。

　　老人拍拍两个小家伙的脸蛋，眼神中透露着慈爱的光芒，我远远就听见Angela在大声的说，她见到漂亮的舅妈了，比照片里的还漂亮。

　　我跟着江楷瑞的步伐下了车，安静地走在他的身后，我抬起头，老人正在看我，我冲着他微微颔首，报以友好的微笑，老人也朝我点了点头，算是无声的回应，接着，他将目光转移到江楷瑞的脸上。

　　“爸！”

　　江楷瑞简单的打了一声招呼。

　　“嗯，来了。”

　　老人点了点头，同样是简单的话语。

　　江楷瑞牵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的身边，“爸，这是小路。”

　　“叔叔，您好！”

　　老人冲着我露出和蔼的笑容，“小路，你好，快进屋吧！”

　　关于他的父亲，江楷瑞也对我说过不少，自从他母亲去世后，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现在，也只有la能博他一笑了。

　　“爸，你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快进屋。”Janet停好了车，走上前来，拉着老人的胳膊就往屋里走，拉开门又回过头来招呼我，“小路，别客气，就当回到自己家了，家里有孩子，有些乱，别介意啊。”

　　Janet的家里没有她说的那么乱，整洁有序，倒是和江楷瑞的生活作风很相似，后来Janet悄悄告诉我，肯定是爸爸趁他们去机场接我们的时候整理打扫的，可见，他老人家对我这个准儿媳的重视，让倒让我有点难为情了。

　　因为当天不是休息日，Janet的丈夫Addison还在工作，我们晚上才见到他，Addison也是四十出头的年纪，戴一副眼镜，稍微偏胖的身材是当下很流行的。虽然和Janet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是整个人看起来更沉稳一些，不似Janet活泼，不过孩子们却很喜欢他，尤其是Angela，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他的身上，爸爸、爸爸叫个不停。

　　夫妻二人都是早年间留学美国，之后又选择在美国工作定居的华人。他们的夫妻关系是从同事发展起来的，二人均是当地造船厂的工程师，不但工作上互相支持，共同爱好也很多，以至于玩到三十多岁才想起生孩子这件事。

　　在Janet和江楷瑞姐弟两人在厨房里奋斗的时候，我的主要任务自然而然就变成了陪伴他们的父亲聊天，老人问了我很多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上海的天气怎么样？来旧金山的长途飞机适应吗？我在日本留学辛苦吗？现在的工作忙吗？看起来对我颇为关心，却只字不提江楷瑞。看得出来，他也很紧张，可能是我这样一个角色出现的太突然了吧。

　　我一一回答他的问题，也会适当的提起江楷瑞的生活状态，他本来就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不抽烟、不酗酒、不打女人还爱做家务，在我言简意赅的描述里，他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另一半，我能感觉到，当我说起这些时，老人看似不在意，实则眼神里暗藏着的关切与满足。当然，我也不失时机地转达了江楷瑞对父亲的思念，因为工作、因为我的原因，才让他快两年的时间里没有来旧金山探亲，这一次的圣诞之行，也是早就在期待和计划的。

　　最后，老人终于问了我一个看起来他早就想问的问题了，我的父母同意了吗？当然了，不然，我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来到这里，真的就是为了过圣诞的吗？

　　夜幕降临，我们围坐在圆桌前一起吃晚饭，晚饭很丰盛，靠墙的角落里一棵装点了一半的圣诞树静静地立着，那是la这两天最关注的事情，Angela对我说，钢铁侠是哥哥的最爱，而属于她的是海绵宝宝，我和江楷瑞早就在国内为他们挑选好了圣诞礼物，只等给他们一个惊喜。

　　旧金山的冬天一般不会下雪，但是温度却很低，室内开了暖气，我特意换上了一件舒适的家居连衣长裙，柔软的布料，浅色的麋鹿印花，很符合圣诞节的氛围。这一次带来的所有衣服都是江楷瑞给我挑的，他很喜欢给我挑选衣服，我经常质问他，是不是怀疑我的品味，他说，因为自己之前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突然觉得上瘾了一样，控制不住自己，我不由得为之气结，难道我在他眼里，就是他的模特？

　　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一边享受着美食，一边谈天说地，我坐在两个小家伙的中间，江楷瑞坐在我的对面，不时笑着看看我，我却刻意回避他充满爱意的眼神，毕竟这是在家人面前，要收敛一点。

　　la你一言我一语，总是说些稚气的话逗得大家大笑，他们一直都在讲玩具和隔壁邻居家的宠物，我惊奇地发现，他们也会拌嘴吵架，Angela虽然年纪小，词汇量也不是很大，但是训起哥哥来毫不示弱。

　　Janet每当看到这一幕，总是莞尔，她说这一幕很像她和江楷瑞儿时的情景，她总是会拿出姐姐的威严，将可怜的弟弟训斥的抱头求饶。

　　“但凡家里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不管这个女孩是姐姐还是妹妹，总是伶牙俐齿的。”

　　Janet说出这话时，颇有些沾沾自喜，我笑了笑，我也是一个姐姐，虽然还远远达不到伶牙俐齿的地步，但是很多时候，也总是以训斥弟弟为乐。

　　“高龄产妇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啊，就是可以趁着最好的时光尽情玩，坏处当然就是自己的身体方面了，你看我现在都胖成什么样了。”

　　Janet指着自己的腰围对我说，其实她一点都不胖，只是女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腰间有些脂肪赘肉也属正常，而且，和同龄人相比，她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话已至此，我也已经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不过还好，这个问题我在来美国之前也有所准备。

　　“小路，你和Cary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啊？”

　　“我听他的。”

　　我把问题抛给了江楷瑞，他头都没抬，脱口而出，“我们顺其自然。”

　　我暗想，表演的痕迹太过明显了，显然这个答案是早就准备好了的。顺其自然，顺的不是自然，而是我们的心意，既然是我们的心意，当然就不是自然而然了。

　　第二日，为了全民欢庆圣诞，学校放假、公司歇业，大街小巷张贴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打折广告，商场里、超市里，人们提着大包小包满载而归。

　　吃过早饭，我们也加入了购物大军，大人们的吆喝声，孩子们的欢呼声，以及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无孔不入的圣诞歌的旋律，于是，我度过了一整年里最热闹的一天，虽然我在骨子里还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但是不得不承认，气氛是个极具感染性的东西。

　　回到家，除了la之外，我们所有人一起洗手为圣诞晚宴做准备，炖、煎、炸、炒...十八般武艺齐上阵，鸡肉、牛肉、鱼、虾、蟹，以及各种各样的水果拼盘，简直就是一个中西方的饮食大碰撞。当所有的美味佳肴都端上桌，我们定制的圣诞蛋糕也送到了，餐桌上摆满了食物，装饰的闪闪发光的圣诞树也像活过来了一般。

　　我将我送给两个小家伙的礼物也放到了圣诞树下，他们很快就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入冬以来，我竟然破天荒地热衷起做手工来，送给Angela的正是我亲手编织的一顶小红帽，帽子上点缀着一只雪白的小鹿，虽然手法简单，但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别致的礼物了。

　　Angela带上那顶小帽子，活脱脱的就是个小天使，当她知道这是我亲手做得的时候，更是爱不释手，虽然屋子里很热，她却坚持一直带着，甚至睡觉也不愿意摘下来。

　　送给Lucas的是一套漫威Q版大头人偶手办，是我之前在漫展上抢购到的限量版，早就听江楷瑞说过，Lucas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个十足的漫威迷，看起漫画来经常忘记吃饭，不过，每一个男孩子的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情结，这也不奇怪，小泽还一度是想成为海贼王的男人呢。

　　在摇曳的烛火和五彩斑斓的圣诞树光芒里，大家一起举杯畅饮，我和江楷瑞分别坐在他父亲的两边，有时候我侧目看他，总是能看见老人一副神采奕奕的目光，坐在我旁边的Janet悄悄附在我耳边说，这应该是爸爸这两年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过完圣诞节，热闹的氛围渐渐平息了下来，son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孩子们也去上学了，我们还要在这里逗留几日，为了方便我们出行，Janet将汽车留给了我们，自己则坐着公共汽车去上班。她说江楷瑞以往每年都会来两次，所以，这一次算是我一个人的旧金山之行。

　　江楷瑞带我去了旧金山的标志性地域，金门大桥，于是，我见到了这个以往只在书本上和照片上才能看到的，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单孔吊桥。朴素无华而又雄伟壮观，今天的金门大桥仍然是旧金山最繁忙的位置，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络绎不绝。

　　站在夕阳下的金门大桥上，江楷瑞给我拍了一张照片，我们都不是热爱拍照的人，面对镜头总是不自然。照片里，我裹着羊绒披肩，微笑着迷着眼，一张脸上洋溢着青春，虽然我已经过了传说中女人的分水岭，25岁，但是，我已经不再惧怕衰老。

　　虽然我不是个吃货，但是渔人码头不单单是美食的天堂，也是著名的旅游胜地，这个地方，江楷瑞不止一次地跟我提起过。这个季节正是品尝海鲜最好的时候，这时候来到渔人码头，可以吃到上好的丹金尼斯大海蟹，我坐在露天的餐厅里，一边慢慢品尝着江楷瑞精心为我挑选的各式海鲜，一边看着不远处的码头，来来往往的船只搁浅、靠岸、再次起航，冬日的海风吹在脸上软绵绵的，像一只冰凉的大手在轻抚脸庞。

　　旧金山有将近四分之一的华人，所以，随处都能看见黄种人的面孔，唐人街更甚，在这个有着120余年历史之久的地域上，有着太多具有中国色彩的纪念品商店和中国餐馆，因此，来此观光购物的人潮经常挤得水泄不通。

　　这天天气还不错，气温有所回升，我邀请江楷瑞的父亲和我们一起去唐人街，他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个地方他之前一定来过，但是我敢保证，他肯定没有和江楷瑞一起来过。听Janet说，他们的父亲现在已经很少出门了，偶尔出去也是陪伴孩子们玩耍，或者是去超市购物，有身体方面的原因，也有语言方面的障碍，但是，更多的还是自身心灵的禁锢吧。

　　我们三个人驱车来到唐人街，因为刚过完圣诞，又马上要迎来新年了，狂欢的热潮还在持续。除了一些英文标语会提示你这里是美国之外，整条街道都是中国特色。走在人群里，大多数的人都在讲中国话，这里居住着8万华侨，整个就是一个小中国。

　　我和江楷瑞分别走在老人的两边，不过，更多的时候，是老人家侧过头来跟我说话，江楷瑞偶尔在一旁搭话。这几天下来，他们父子两的关系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江楷瑞已经不止一次对我讲过，他的爸爸是个固执的人，现在他们的相处模式也很好，不用我多费心，可是，明明就可以变得更好的嘛。

　　我们是过完新年的第二天返程的，这样，元旦假期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我还能准时到达工作岗位。临走的那天，依然是Janet开车送我们二人去往机场，当汽车驶出林荫小道，即将转过街角时，我回头看，江楷瑞的父亲还站在门口远远看着我们的方向，我轻轻叹了口气，江楷瑞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握紧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腿上。

　　走之前，两个小家伙问我们，什么时候再来玩，这个问题也是我和江楷瑞早就商量好的，还是按照他的老规矩来，一年两次，如果实在走不开，至少一年一次，坐长途飞机虽然不是一件特别惬意的事情，不过，有了爱的人的陪伴，每一次的出发，都是满怀期待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