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桂盛黎》孜孜小倦

5、第五章 接触

　　“同学们快把书拿出来，我们进度又落后了！别的班都快教到下一单元了我们这一单元的课才开始，同学们要努努力啊！”

　　这是语文老师每天来教室上课必讲的话，起初宋玖清真的以为别的班教学进度那么快，唐旧吟和他解释时他还反驳对方，直到年朝路跑过来找秦溯。

　　“喂年朝路，你们班语文是不是和我们一样先教的后面，现在已经上到第二篇文言文啊？”唐旧吟起身一个猛蹿就来到秦溯和年朝路面前。
　　年朝路不明所以：“啊对啊，咋了？”

　　“你看，我都跟你说了安老师大多时候是在唬我们，你还不信。”唐旧吟转身朝宋玖清得意道。
　　这下宋玖清不得不相信唐旧吟的话，点点头哄小孩子一般：“是，还是你更了解她们。”

　　宋玖清来到这个班读书其实还没多久，不能大致了解整个班的事情，以至于很多话都不能插入在话题之中。
　　而他所保持的沉默却让大部分同学认为他真的和唐旧吟口中说的那样不太爱和别人交朋友，甚至有了一些刻板印象。

　　“宋玖清，能打扰一下吗？我想问问这道题……”
　　晚自习是宋玖清最不想待着的时刻。班里的纪律还算良好，细小的说话声并不会打扰到宋玖清背书。

　　但保持着看书的姿势总让人以为他在发呆，那些学习上有问题的人看着看着就换着位置过来了……

　　“把x=1/2带进去算好了，再十字相乘。”宋玖清看了看，这道题的思路他还记得，不过对方已经写了这么多了他也不过多地去解析这道题。

　　宋玖清短暂地松了口气，合上了英语书打再背一点物理。正当他转身去换书的时候，才发现坐在他旁边的简白黎一直看着他。

　　他们班的晚自习只要求安静，所以在上晚自习前就会有人换位置。
　　换来换去的，宋玖清就莫名其妙往前坐了一个位置。

　　“怎么了？”
　　“我以为要等你背完书才会有空搭理人。”简白黎说着，撑着下巴的手也拿开，漏出一道被黑笔划线过好几次的题干。

　　宋玖清向简白黎的方向靠近了些，接着转身把自己的练习册抽了出来。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后一边翻着练习册一边小声说：“快放学了，这道题讲起来的话时间有点长，你可以把我练习册带回去看看。哪里不懂的话微信问我吧，十一点半前我都会回。”

　　说起来，他并没有简白黎的微信。虽然都在班级群里面，但关系不是很熟，自然也没有添加的必要。
　　再者，宋玖清待着的这段时间总能从大多数同学嘴里听到夸赞简白黎的话。值得关注的是他那稳如老狗的第一的成绩。
　　宋玖清看着对方拿着自己练习册开始分析，思考着月底月考时，一中的老师会怎么出题。

　　“谢谢哈。”简白黎也小小声地说，他也瞟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开始收拾起书包。“反正都快放学了就先别背书了，跟我聊聊天呗？”

　　宋玖清有些意外简白黎的这个请求。
　　班上对他的一些刻板印象宋玖清是知道的，按道理来说除了有事基本上不会有人主动和他说话，何况简白黎大可转头跟旁边的秦溯摆两句闲话，偏偏要来找他。

　　“你想……聊什么？”这样刻意地去聊某个话题让宋玖清有些无厘头。
　　简白黎拉上拉链，抱着书包转头看向宋玖清：“我听唐旧吟说你的成绩很好，你之前在二中的时候分数大概在多少啊？”
　　宋玖清想了想，说了个比较保险的分数。

　　“噢。那真的很厉害啊，最起码对唐旧吟来说。”简白黎又向后看了眼唐旧吟，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谈话时总让人感到很舒服。

　　“之前没怎么关注过排名这些，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秦溯之前和我说过二中有一个人保持了一年的年级第一的位置。好像跟你一个姓？嘶我记不清了……”

　　宋玖清只是点点头，他不太擅长和不太了解的人说那么多话，还是在刻意找话题的情况下。所以他和简白黎的对话中大多都是对方在说。

　　不过简白黎似乎不太在意这个，好像只要宋玖清有在听，偶尔回应一句他就可以一直说下去。
　　大概是因为简白黎讲的事情大多数都很有趣新鲜，铃声打响的时候宋玖清有一种想让对方明天接着和自己讲下去的想法。

　　“卧槽我也觉得，这人绝对开挂了！”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就跟开关一样，一下子调高了唐旧吟的声音。当然，不只有他，“小白你今天还跟我们走吗？”
　　唐旧吟和秦溯的眼神齐齐看向简白黎，不等对方回话唐旧吟立马反应道：“哦我忘了你家里人今天来接你。唉我最近怎么老忘事儿。”

　　“那我俩就自己去吃点宵夜咯。”秦溯说着，向唐旧吟开着玩笑，“得给你点份鱼吃，不然哪天把我们都忘了咋办，你喜欢的年朝路咋、办？”

　　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被唐旧吟狠狠瞪了一眼：“能不能别乱说话啊！！”他慌慌张张看向周围人，确定没什么人听见之后又补了一句，“卧槽要是出什么谣言影响我跟年朝路了，秦溯我他妈饶不了你！”

　　“我～饶～不～了～你～”秦溯往后站了站，阴阳怪气道，“是谁上次真心话大冒险在纸条上写喜欢的人是年朝路的？”
　　“那只是临时的！”
　　“那你后来还让人家小白帮你给情书怎么说？”
　　“秦！溯！”
　　“哦～对～那次大冒险年朝路还亲了你一口来着，不会是一吻定情吧？”

　　眼看着唐旧吟在冒火的边缘，简白黎轻轻肘了一下躲在他旁边的秦溯：“你差不多得了，人家私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就是就是！！”唐旧吟就和找着了靠山一样，“你看看小白再看看你！怪不得没人喜欢你！”
　　他又补了一句：“你就拿着你的单身永久体验卡炫耀一辈子吧！”
　　“？”秦溯不可置信地看着唐旧吟，又气又笑，“我他妈会没人喜欢？你瞧不起谁呢！追我的人只是你不认识而已，你要是认识，数都数不过来！”

　　信息量不多，但足以让宋玖清感到震惊。他看着三人，脸上的表情愈发茫然。

　　宋玖清对年朝路的印象不多，想到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和秦溯一样都在校队，而且跟简白黎的关系也不错。

　　唐旧吟对秦溯的话充耳不闻，甚至嗤了一声：“得了，快走吧，一会儿小摊都收走了我们俩谁都吃不成。”

　　小卖部这会儿还没有关，分别之后宋玖清去买了个面包当做点心吃，剩下的被当做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宋玖清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卫生间。里面的热气跟随宋玖清的动作而往外冒着，他鼻尖上留着的水珠被甩落在衣服上，白色的睡衣变得深色，贴着宋玖清白皙的肌肤。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宋玖清看了一眼，是童暮秋。
　　［在一中学习怎么样？和别人相处的还好吗？］
　　等了好一会儿，童暮秋才收到宋玖清的回复。
　　［都还可以，不用担心。］
　　［你不爱社交，不用勉强去应付和其他人的关系，烦的话也就这段时间会烦点儿，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我知道。］

　　宋玖清看着屏幕上的聊天页面，突然想起什么，快速打字。
　　［对了，白天听唐旧吟说井榆哥又进医院了，他怎么样了？］
　　［现在没什么事了。白天确实把我爸妈他们吓了一跳，幸好送去得及时。］
　　［周末的时候能去看望吗？好久没见他了。］
　　［能，周末我们一起去。］
　　［好。］

　　他记得，一年前任井榆是为了养病才从明城搬来淮城的。因为分化晚，他的身体仅仅在两天的时间里就变得虚弱无力，从一个能跑能跳的健康少年变成了常年只能孤独一人的病秧子。

　　宋玖清听童暮秋说，任井榆养病前后的性格大相径庭。任井榆不喜欢热闹，是因为总是能想起病之前的日子，而这样反倒让现在的他感到更痛苦。
　　不过宋玖清见到的他，大多时候都是很温柔的一个人。

　　早读刚开始的时候，简白黎才姗姗来迟，他伸着脖子往后面看了看，幸好班主任在和英语老师说话没发现他。
　　他默不作声地把宋玖清的练习册放在对方桌子上。

　　“宋玖清呢？”简白黎一边掏出课本一边问温妤时。
　　温妤时向后看了一眼，想了想才说：“他被叫去物理办公室了。”
　　正说着，宋玖清的身影出现在门边儿，他回到位置坐下把练习册交给了后面的组长。宋玖清掏出课本翻了翻，又开始背书。

　　唐旧吟倒完垃圾回来，同样掏出课本，然后开始装模作样读书。
　　发了好一会儿呆，唐旧吟突然抬头，正对上宋玖清的眼睛。
　　“干什么？”

　　宋玖清往后看了眼，确定老师不会走过来之后往唐旧吟的方向挪了挪，后者也配合得往中间挪。
　　“我以为你不搞暗恋这一套的。”
　　唐旧吟都不知道怎么回宋玖清这个话：“……你什么意思？”

　　他在宋玖清印象里一直都是喜怒哀乐摆在脸上的人。尤其是面对一些八卦什么的，不管是谁的总能吸引起唐旧吟很大的兴趣，然后就会跑过来和宋玖清分享。

　　所以，喜欢年朝路这件事唐旧吟却闷声不吭，很反常。

　　“我的意思是，像你这种有点小帅人又开朗的人怎么能去暗恋别人呢？”宋玖清突然回想起刚来时唐旧吟说的话，忍不住打趣道。
　　唐旧吟发笑：“你的意思是我和他饰演的角色应该反过来是吧？”
　　宋玖清不回答，扯着嘴角笑起来，他知道有了这么个开头唐旧吟肯定会和他全盘托出的。

　　“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因为运动会腿受过一次伤？”
　　“记得。”
　　“就是那次，他主动背我去医务室，然后我就跟年朝路就认识了。”唐旧吟的脸上已然换上了兴致勃勃的神情，“我跟你说，其实我一开始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因为他总给我一种能把我玩死的感觉。”
　　“……你小说看多了？”宋玖清不置可否地看了眼唐旧吟，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没！哎呀这么说不是显得他在我这儿前后有反差感吗？再说了他真的看上去不像什么特别善良的人类。”唐旧吟解释道。

　　他感觉自己声音大了点儿，警惕地转头看了眼后边儿才继续道，“后来接触，我发现他这人很有责任感，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和之前觉得他这人总是一副随便玩玩的印象完全是大相径庭。”
　　说起来，和简白黎那张明媚单纯的脸一对比，年朝路在他的旁边显得更有心机和玩世不恭。

　　“而且，年朝路打篮球真的特帅。他还愿意教我，老有耐心了！哦对对对，他长的也在我审美点上……”

　　他们俩保持着靠近的姿势持续了好久。唐旧吟噼里啪啦一大堆之后又想到了新的事儿，他嘴还没张开就被宋玖清打断。
　　“简白黎各方面要比年朝路好些吧？你怎么不喜欢他？”
　　“不行不行，这个真的喜欢不起来。”唐旧吟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你别看我也叫他小白，但是一涉及到其他领域的时候我甚至愿意喊他一声哥。

　　尤其是关于学习这方面，我对他都快有了一种学生面对老师的意识。话说，要不是年朝路我都不会和简白黎、秦溯玩到一起。”

　　宋玖清点点头，然后迅速绷直了身体。
　　他这一动作给唐旧吟吓得抖了一下，原先还以为是老师来了，但实际上只是宋玖清故意的。

　　唐旧吟心有余悸，不满地瞪了一眼宋玖清。而对方上扬着嘴唇，丝毫不被唐旧吟影响。
　　“八卦时间结束了唐旧吟同学，请开始学习。”

　　宋玖清一本正经地制止了唐旧吟准备往外蹦字儿的嘴，随后开启了自己的静音模式。

　　唐旧吟：我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