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她不想当万人迷》荔枝加酸奶

8、怀疑

　　树枝并不是树枝，它是栖域的本源之一。
　　自它有意识以来，人类见到它都是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从来没有人类敢不尊重它。
　　自它有意识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自他有意识以来，从来没有被当做普通的树枝过。
　　现在，它体验到了。
　　它被那人晃来晃去，在空中来了数不清多少个360度大旋转。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转我了！！”树枝抱怨。
　　树干上隐隐约约有暗红色的印文。
　　“你叫什么名字？”莫柒问。
　　“无穷。”无穷闷闷不乐道。
　　看着无穷光秃秃的树干上仅有一片嫩芽，莫柒沉默了。
　　“你什么意思？！”似乎察觉到了莫柒的感受，无穷吵吵嚷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自从大灾变以来就存在的存在。”
　　它自从被莫柒强行契约之后，就一直处于心虚的感情。
　　毕竟虽然它才刚苏醒，但也不会弱到哪里去，能强行被契约就说明她实力本身不俗。
　　奈何莫柒情绪看上去过于稳定了，它本性难移，开始暴露自己臭屁的性格。
　　莫柒听到无穷的话，将无穷朝地上摔了摔。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摔我呀！！”
　　“安静点。”莫柒冷酷道。
　　无穷委屈地闭嘴不说话了。
　　莫柒往回走，路过了一个小摊，打折促销。
　　顿了顿，她买了一只鸡。
　　随后，莫柒记起来房间里还没有厨具，她的脚步转了个弯，走向其他店铺。
　　到后来，一枝半截树枝拖着一个半大的编织袋跟着莫柒。
　　回到房间之后，莫柒开始尝试做饭。

　　迟夜回来的时候是清晨，浅蓝色的天空微微有了点光亮。
　　电磁炉的小锅汩汩炖出油亮的汤，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在空中翻腾出近乎温馨的香味。
　　窗户早已打开，时节早已步入盛夏，幽绿的树叶簇拥，带着凉意的风吹过。
　　那是即将有个晴天的征兆。
　　莫柒坐在窗户边，伸出一只手，轻捻叶片。
　　另一只手拿着一截树枝。
　　风一吹，哗啦哗啦的声音顺着风吹入耳中，长发如墨，也跟着风一起飘扬在空中。
　　这个场景从未出现在迟夜过往的人生之中，他愣了愣。
　　过了一会儿，他才放下包裹，问：“醒了？”
　　“嗯。”莫柒靠在窗边，懒洋洋地回应。
　　一只手臂出现在莫柒上方，手臂肌肉结实，还有不少陈年旧伤。
　　“吹风要感冒。”迟夜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莫柒抬眸。
　　风越来越大，发丝飞扬，拂过迟夜的黑色T恤。
　　莫名的，迟夜低头，以一种极为轻柔的力道将莫柒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的手很粗糙，带着茧滑过脸颊，划过耳廓。
　　窗外的光线带着蓝的色调，风声，树叶声，还有不少逐渐醒来开始活动的人声。
　　这是一个私密，又公开的场所。
　　哗啦啦。
　　树叶的曲调。
　　呜呼呼——
　　风的伴奏。
　　“狗日的，他妈的昨晚狗叫什么！”
　　“你算什么东西，朝我摆什么谱？！”
　　喧哗，嘈杂。
　　莫名奇妙地争吵。
　　莫柒察觉到迟夜的不对劲，但是没说话，静静地等待下文。
　　迟夜垂眸，莫柒唇色淡的近乎于无，她总是病恹恹的，眼尾落下一道睫毛阴影，眼眸像一池又轻又浅的浅泊。
　　窗外的树荫浓密。
　　莫柒偏过头。
　　迟夜的手放到窗户上。
　　“别在这儿坐。”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莫柒跳下窗户。
　　一道清脆的“啪”的关窗声把一切都隔绝在外面。
　　“你……”迟夜本想问莫柒哪里来的钱，但想了想，没必要问，她本事大得很。
　　于是话音转了个弯，说：“什么时候开始煮的？”
　　这句话乍一听是关心，但里面的深意两人心知肚明。
　　你怎么知道我的行踪？
　　莫柒席地而坐，一手撑头，平静道：“你应该做好准备。”
　　迟夜也跟着坐下：“你想跟我说什么？”
　　“看你要准备什么。”莫柒的语气很平。
　　迟夜离开后，莫柒没过多久就察觉不到迟夜的踪迹。
　　这说明了很多。
　　一是迟夜有手段阻止她的探查。
　　二是迟夜并不害怕莫柒知道这一切。
　　之前小心翼翼，耐着性子哄人卖乖讨巧，不动声色收集信息。
　　现在怎么就敢叫板？
　　鸡汤隔在两人之间，水汽上浮，模糊了双方的面庞。
　　“我买好装备，我们可以先去一个栖域试试怎么合作。等配合好了之后就去莫家。”迟夜不动声色道。
　　“嗯。”
　　他们之前一直都是针锋相对，相处都带着浮动的焦躁。
　　迟夜装模作样的挑衅暴躁，莫柒冷漠不满。
　　现在却很平淡，暗流汹涌。
　　迟夜看了莫柒一眼：“契约并不是你说的那样吧？”
　　莫柒看了迟夜一眼，没说话。
　　“我去了一个栖域。”迟夜这时候很平静，全然没有之前的浮躁。
　　“那是一个在大灾变就存在的初原栖域，虽然危险等级不如莫家的凶险，但里面的资料很多。”
　　“我恰好看到了一个关于莫家的。”
　　迟夜顿了顿，抬眸打量莫柒的神情，等待莫柒说话。
　　莫柒五官动都没动，只是将碗拿出来，开始盛汤。
　　一勺。
　　两勺。
　　三勺。
　　没有说任何话。
　　迟夜看着莫柒将碗盛满汤，放到自己面前。
　　“炖了两个小时的，可以尝尝。”莫柒说。
　　迟夜开口：“莫家的契约并不存在互利共赢，除非同等级。大部分情况都是一方强制控制另一方。”
　　“甚至大部分初生的力量都不会选择互利共赢，你跟我说的契约太友善了。”
　　“所以我在思考，你定下的契约到底是什么。”
　　“我想了很久，但都没有头绪，因为我的消息来源太少了。”
　　“于是我尝试换了个角度。”
　　“你是莫家的继承人，位高权重，除非有利益关系，不然不会对别人和颜悦色，包容容忍。”
　　“我这些天一直在不断试探冒犯，但是你都没有计较——或者说你计较的不多，轻拿轻放。”
　　迟夜看着莫柒的眼睛，笑了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你包养了。”
　　莫柒用白瓷勺子浮开油沫。
　　“也就是因为这样，我觉得你很有可能不能伤害我，甚至我可以命令你做任何事。”
　　莫柒现在正在产生精神体，这个状态是根据迟夜决定的，所以迟夜本身才是关键。
　　迟夜起身。
　　莫柒放下汤碗，也跟着起身。
　　迟夜个子高大，身材很好，宽肩窄腰，整个人一站在那房间就显得愈发小。
　　莫柒个子也高，高高瘦瘦的，玄黑长袍加身，气势凌人。
　　两个人一对峙，房间加倍显小。
　　莫柒先动的手。
　　“嘭！”迟夜用手臂格挡。
　　他抓住莫柒的手臂，狠狠朝地上掼。
　　“嘭！”
　　莫柒顺势拉下迟夜，朝他胸口狠狠砸下一拳。
　　血腥味涌上喉咙，迟夜看了眼自己的家，愣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两人交手极快，拳拳到肉，一点没留手。
　　“咯吱！”
　　打架殃及无辜，床甚至断了条腿，啪的一声斜倾。
　　莫柒将迟夜抵在床角，尖锐的角抵着肉的感觉十分不妙，迟夜正打算反制，门外却响起了拍门声。
　　“大白天的干什么呢！他妈的要做去别的地方，床一直在响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干的那档子事啊！”
　　两人顿住了。
　　他们对视，默契地同时收手。
　　外面的人还在骂，骂的越来越难听，迟夜打开门。
　　那人看见是迟夜，打了一哆嗦：“啊……是迟哥啊，那啥，我还以为是别人……”
　　迟夜盯着他。
　　但此时脸微微发红，衣衫不整，削弱了压迫感。
　　那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迟哥……”
　　迟夜:“这种时候过来，找打呢你。”
　　那人连忙道歉赔罪，迟夜挥手让人离开。
　　关上门，迟夜看到莫柒埋头咳嗽，一声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迟夜等了很久，等到莫柒咳完才说：“不能打就别打。”
　　莫柒掀起眼皮看了迟夜一眼。
　　迟夜拿出一把手枪，朝莫柒快速打了一枪。
　　莫柒动都没动。
　　她目前的力量少，只能快攻，当快攻没成功后就只能受制于人。
　　莫柒本身也没什么想要反抗的想法，任由迟夜朝她开了一枪。
　　迟夜想要验证他的猜测，那就让他验证。
　　反正最终的结局是一样的。
　　子弹像打入棉花一样，悄然无声。
　　迟夜眼睛快速瞥过莫柒受伤的地方，飞快的，看到的那一刻就像是被烫到一般。
　　不知为何，不愿细看。
　　“我没事。”迟夜看了看自己。
　　然后在同样的地方给自己来了一枪。
　　“嘭！”
　　锁骨流出鲜血。
　　紧接着，迟夜便看到莫柒的锁骨处有了一个相同大小的洞。
　　洞内漆黑黏腻的物质翻涌滚动，狰狞喧嚣。
　　一切都很明了。
　　莫柒不能伤害迟夜。
　　她会同等程度的受伤。
　　“可以跟我解释一下吗？大小姐。”枪对准迟夜的太阳穴，“俗话说得好，好奇心害死猫，但是我不介意。”
　　莫柒终于开口：“你猜的没错，但我也没有隐瞒你太多。”
　　迟夜挑眉。
　　“我要恢复，你需要辅助我的恢复，这个途径就是莫家的栖域，那里有我要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之中，我需要顺应你的想法，帮助你完成任何你想要的事情。”
　　“等我恢复后，我们契约自动解除。”
　　所以主动权在迟夜那里，并不是莫柒。
　　“早点说嘛，”迟夜突然以一种极为轻松的语调开口，“我们也不用闹这么久了。”
　　语调拉长，欠的很。
　　莫柒咳了一阵，咳得撕心裂肺之余，也不忘在心里记下这一笔账。
　　等之后能量恢复了，迟早把眼前这人千刀万剐。
　　等咳完，莫柒抬眸，眉眼弯弯：“最近真是要麻烦你了。”
　　迟夜笑得张扬：“不麻烦，您不嫌小的家境贫寒就是万幸了。”
　　两人似乎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相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