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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叁·酆都有鬼(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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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船不知道坠落了多久,反正商鹤祈已经晕到没什么知觉了。
最后还是寿无摇醒他的。
“嗯嗯?到了?”商鹤祈如获新生般感慨道。
“嗯。走吧。”寿无说着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把轮椅,缓慢地自己爬到了轮椅上。
“你......”商鹤祈有点被惊到了,连忙跳下云船,搀扶着寿无安全地坐进轮椅里。
接着他们才看到面前一道巨大无比的门,像是什么博物馆一样的大门,本来地下就黑,加上这门一挡,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商鹤祈轻车熟路地摸索着旁边的墙壁,按到了一个开关,电火花一闪而过,瞬间就亮起了灯。
这门竟然还有一个类似于牌匾一样的东西,写着“酆都”两个大字。
门旁边还有一道立牌。
【欢迎参观酆都,门开之后有两条道路,逝者请走左边,游客请走右边】
商鹤祈推开了大门,门后果然只有两条路,还贴心地分别标注着“游客道”和“亡魂道”。
“你要我见谁来着?”商鹤祈问旁边的寿无。
“游客道。”寿无冷着一张脸,说。
“那走吧。以前我接老崔的活儿也是走的游客道,难不成这次还是老崔?但酆都这群官......能有什么事找我?欸不对,是西王母让我来的......”商鹤祈有些弄不清现在的局势了。
“少废话。”寿无自己驱使着轮椅走上了游客道。
商鹤祈连忙跟上,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在游客道上。
这个点倒是没什么人。
酆都在天地界限破开之后就被迫暴露在了人类面前,人类思念自己的亲人,想见到他们的鬼魂,于是就想去酆都看看。但是酆都有些地方寻常人类并不能进入,比如十八层地狱什么的,但是人们的欲望实在太过浓烈以及人间的部分清气已经渗入了酆都,人类经过防护依然可以进入酆都。
所以酆都的一堆官就想出了再开凿一条道路供人们行走,他们能见到思念之人的鬼魂,但是要收费。
酆都就这样变成了一个打卡景点,加上酆都的浊气并非区区人间的少量清气就能洗净的,所以酆都没有搬地方,一直都在浊气浓重的地下。
鬼官们倒是稍稍可以出现在人间,那还是因为众神给他们加了一层薄薄的屏障。
游客道类似于隧道,在这里能见到一部分的酆都,以及游客道的中间会有一个地方供人们停留,在那里呼唤逝去之人的名字,内心的思念足够深厚就能将它们召唤到那里,与未亡人见见面,但也只是见见面而已,鬼魂说的话,人类听不到。
不同于光怪陆离的人间,酆都仿照的是华夏近现代的样子,也就是工业发达、互联网发达的时候,因为酆都要管理的东西太多,单靠人力不行,但是浊气又很充足、而这又要说到酆都优秀的人才们了,他们竟然研究出了能在浊气之下运行的“互联网”,他们能够靠“气”传递信息和完成一定的工作。
所以他们遵循的并不完全是仿古代,他们的着装大多数是华夏近代的服饰,酆都境内满是穿旗袍的女鬼和一身西装的男鬼,那里面竟然还会听到机械运转的轰鸣声。
游客道有一边是玻璃制的,所以能看得到一部分酆都。
鬼魂被勾到酆都之后,还要走很久的程序才能在酆都暂住,最后还要等很久才能去投胎。
能透过玻璃看到的,是无数鬼魂暂居的酆都居民区,地方很大,最左边甚至能看到一点点的黄泉和奈何桥。
玻璃都看不到酆都的顶部在哪里,也看不到边缘在哪里,像是只看到了酆都很小很小的一块,但是即便如此,也能感觉得到那里的繁盛,机械作业的轰鸣声即便隔着玻璃也能听到,无数穿着近代服饰的鬼穿梭在各个街道,和生前似乎都没有什么分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他们的脸上都没有表情,所有的情绪似乎在酆都都被禁止了,看他们的行为举止,都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意识。
但尽管如此,酆都内仍然是一片张灯结彩,气氛倒是鲜活的。
“寿无,你是一个神族吧?能控制祝融的,水神蓐收?”商鹤祈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少打听。”寿无淡漠地回了他三个字。
“别这么无聊好不好......你说你是西王母派来的陪在我身边的,那之前你和姜确还有我的相遇就是故意的咯?”商鹤祈试图旁敲侧击地打听。
“嗯。”寿无惜字如金。
“欸,你们神族,会有思念的人吗?”商鹤祈侧头看着玻璃之外一片繁荣的酆都,问。
“你这算是转移注意力吗?还是你想问的另有其人?”寿无反问。
商鹤祈瞬间就不想说话了,他明明在活跃气氛!
但其实,他并不想知道这个,他早就死心了。
早在很多年之前,他就问过判官崔珏这个问题了。
“神族不像人类,一旦陨灭便是彻底消散,无□□回转世,所以酆都里的鬼根本不会有神的出现。这也算是,神族唯一的缺点吧。”崔珏当年是这么说的。
“我很早就听说你的事了。你和贺擎花都一样,对一些特别的人有过于特别的执念,最终便也只能这样暗自神伤了。”寿无开口了,语气依然没什么变化,十分客观。
“你这样扎我心,真的不是被夺舍了吗?之前救我的那个寿无去哪里了喂!”商鹤祈有些痛心,问。
“对不起,我是神。保护你是西王母派下来的使命,寿无即是蓐收,只不过蓐收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双腿残废的少年。”寿无说。
他们走过了那个能与亡魂相见的地方,可是谁都没有出现。
因为有人尚未动情,而有人没有机会再见。
商鹤祈没有再说话,而是独自在思索一些事情。
很快就走到了游客道的尽头,普通的游客就此离开,特殊的人可以继续向前走,那里通向判官殿。
“老崔!”商鹤祈还没到判官殿就已经喊着崔珏的名字了。
面前就是一个别墅,也就是判官殿。
成群结队的鬼差站在别墅门口,乌压压的一片。
幸好别墅前面的灯足够亮,要不然或许就这么撞到几个鬼差都说不定。
现在的鬼差都有自己的通讯设备了,是一块手掌大小的平板,可放大可缩小,上面有业绩KPI 之类的东西以及各级分配下来的任务。
在人类已经逐渐放弃这样高度分层的职业的时代,酆都竟然是最恪守规则的地方。
别墅前面悬浮着一块十分巨大的屏幕,上面罗列着各个鬼差的名字和编号,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下一个进去汇报工作的。
判官殿可不是只有判官在的,一般都是十殿阎罗一起开会的地方,也就是各个高层一起审核工作。
商鹤祈这一嗓子,让很多鬼差都转过头看他们。
但一见到商鹤祈这张脸和寿无这把轮椅,他们又迅速地转回了头。
很显然,没有鬼差想理他们。
这也难怪,平时他们一来,就该有不少鬼差的业绩要缩水了,说不定还会被骂个狗血淋头。
商鹤祈倒没什么意见,毕竟他背地里和这群鬼差是一伙的,经常约出去喝酒来着。
但是这是在判官殿门口,所以有些招呼明面上还是不打为好。
“哟,这不是牛哥和马哥吗?!好久不见!”商鹤祈立刻拉住了正想去判官殿的两个鬼差,热情地问。
这还是人类游客最喜欢合影的两对鬼差之一——牛头马面。
另一对当仁不让是黑白无常。
牛头马面是因为他们足够奇葩,谁叫他们就是戴着个牛的头和马的面具工作的呢。
“你们又来接活啊?”牛头看了看他们,问。
“啊不是不是......最近有没有风声啊?”商鹤祈眨眨眼,问。
“什么风声?”马面试图装傻。
“十王殿啊!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商鹤祈不得已更进一步地问。
“嗯......”马面装作沉思,实则一句话都不想说。
“我们待会就去找地藏王投诉他们。”寿无一句话杀死了比赛。
整个酆都都归地藏王管,好巧不巧,寿无还是蓐收的时候就和地藏王是老友,变成寿无之后地藏王也经常直接找到他们给他们活儿干。
“哎哎哎!这就没意思了!”牛头赶紧拉住了马面,说着。
商鹤祈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最近.......的确有这么个事,青要的很多家族之前的祖宗的鬼魂都不知道为什么逃出了酆都,去了凡间,十殿阎罗和老崔都发愁呢......”牛头支支吾吾地说。
青要?那不就是如今政府所在地吗?那里的世家就是要为难商家的那几家呗!祖宗跑了啊?!商鹤祈暗暗得意。
“那找回来不就好了?”商鹤祈还一脸关心地问,问完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祖宗的鬼魂怕是在酆都住很久了,它们身上的浊气也十分浓重,若是能通过浊气的浓重定位就能找回来的话就不至于让那十位阎王如此头疼了,那就是他们身上的浊气已经减弱到与常人无异的地步了。
那就说明有人在帮他们隐藏行踪,那这事就大了。
他来酆都就是为了这件事咯?但那西王母为什么让他管这事?
“牛头马面,还有商鹤祈,进来。”判官殿突然开了广播,还是超大声那种。
商鹤祈推着寿无的轮椅,乐呵地就走了进去,牛头马面反而觉得有些害怕,提前报告工作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