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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夜惊变 ...

  •   寅时三刻,暴雨如注。

      萧明棠握紧手中染血的玉佩,指节泛白。雨水顺着她鸦青色的鬓发滑落,在素白孝衣上晕开深色痕迹。灵堂前的白幡被狂风卷起,露出后面森然林立的玄甲卫。

      "七姑娘,该上路了。"老管家垂首立在廊下,灯笼在风中摇晃,将他佝偻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檀香混着血腥气在雨幕中浮沉,昨夜那场清洗来得悄无声息——三叔公的私兵血洗东院时,她正跪在父亲灵前添灯油。

      青砖地上蜿蜒的血痕被暴雨冲刷成淡粉色,萧明棠忽然想起半月前父亲咳着血说的话:"九嶷山以南三十六城,够不够换你一世安稳?"当时她只顾着拭去父亲唇边血迹,未曾想过这句遗言竟成了催命符。

      "我要给父亲守灵。"她将玉佩收入袖中,铜盆里的纸钱灰被风吹得打了个旋。玄甲卫的佩刀同时出鞘半寸,寒光映着灵前长明灯,在素帷上投下鬼魅般的影子。

      佛堂方向传来木鱼声,三叔母惯常诵经的时辰到了。萧明棠盯着灵牌上"萧衍"二字,忽然轻笑出声。昨日此时,她还是金陵萧氏嫡女,手握父亲私印可调动三江漕运;此刻灵堂外的三千玄甲卫,却都换上了绣着青兕纹的护腕——那是三叔公豢养十年的死士。

      雨幕中忽然传来环佩叮咚。

      绯色裙裾扫过湿漉漉的石阶,萧明棠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萧玉璃身上还带着佛前供奉的迦南香,纤纤玉指却捏着个青瓷药瓶:"七妹妹,鹤顶红还是鸩酒?"

      "五姐姐来得巧。"萧明棠转身时袖中银针已抵在萧玉璃腰间,"你说我若此刻挟持你,能不能活着走出萧府?"

      玄甲卫的弓弩瞬间张开,暴雨敲在铁矢上铮铮作响。萧玉璃娇笑着按住她手腕:"好妹妹,你当我不知你袖中藏着什么?"涂着丹蔻的指尖挑开她袖口,露出半截泛青的虎符,"父亲要的是这个,可不是你的命。"

      惊雷炸响的刹那,萧明棠突然剧烈颤抖,唇角溢出黑血。萧玉璃还未反应过来,怀中人已软软倒地,素白衣襟上金线绣的缠枝莲顷刻被血浸透。

      "怎么回事!"佛堂方向传来急促脚步声,三叔公的紫檀拐杖重重敲在青石板上。老管家扑过来试她鼻息,颤声道:"怕是...服了牵机药。"

      雨势渐歇时,萧府侧门抬出第七具棺椁。守门婆子往送葬队伍里塞了把纸钱,嘟囔着"作孽"。没人注意到棺底暗格中,萧明棠正咬着参片数更漏。寅卯之交,送葬车马经过青龙桥时,桥洞下的暗流会将棺木冲往运河支流。

      她摩挲着袖中虎符,忽然摸到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青铜匣。昨夜血溅屏风时,她躲在密室看见匣中帛书,才知母亲并非难产而亡——十八年前那个雪夜,西域使团带来的不光是和亲公主,还有能颠覆江山的秘密。

      卯正三刻,当萧玉璃发现棺中只有块压魂玉时,萧明棠的乌篷船已过了燕子矶。船头煮茶的侍女青鸾忽然低呼:"姑娘,你颈间..."

      铜镜里,昨夜被碎瓷划破的伤口竟泛着幽蓝。萧明棠想起父亲咽气前那个诡异的笑,终于明白为何三叔公要抢在停灵期间发难——萧氏血脉里流淌的,从来都不只是权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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