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为你重写整个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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坠入星海的感觉，犹如被抛入永夜的海沟。
安野在扭曲的星光中不断下沉，亿万光年压缩成窒息的水压，碾碎每一寸骨骼，却始终仁慈地保留最后一丝意识。
“想当救世主？”
神明的声音直接在她灵魂深处炸响。
“可你连自己是谁都未曾看清。”
万千记忆碎片在眼前炸裂——
阴暗角落里，盲童的指尖正摸索着玩偶开裂的缝线；
瀞灵廷的雨夜，斩魄刀从染血的手中滑落；
镜面泛起涟漪，银发女子的指尖穿透虚幻，与她掌心相贴。
这一次，她不再逃避，直视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的每个微表情都与她同步——
蹙眉时眼角的弧度，呼吸紊乱时颈动脉的跳动。当对方开口时，声音与自己的声线完美重合：
“这...是我？”
她本能地想要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早已与镜中人十指相扣。
“终于肯面对我了？”镜中人轻笑，唇角勾起一抹她熟悉的弧度，却又带着她从未展露过的悲悯，“现在，看清自己了吗？”
刹那间，星光决堤。无数光粒从镜面喷涌而出，化作奔涌的银河，在她们交握的双手间流转。
安野看见亿万星辰在指缝间明灭，每一颗都在诉说着同一个真相——
她就是宫叶秋水。
是百年前消散的死神，
是浦原喜助永远无法挽回的遗憾。
她们本就是同一簇灵魂，
是陨落的星辰与重燃的星火。
不过是被时光的棱镜，
折射成了不同的模样。
现实突然如潮水般涌回。
蓝染的指尖已经没入她心口，没有鲜血涌出，只有灵魂被撕扯的钝感。
“终于...”蓝染从她胸腔抽出一团星辉，眼底闪烁着疯狂，“最后一块拼图。”
她被粗暴地抛向空中，失重的瞬间，一道绿色残影掠过——浦原的手臂稳稳接住了下坠的身躯。
视线重新聚焦时，她看清了他紧绷的下颌线，以及脖颈上那些细密的丝线伤痕。她想抬手触碰，却只换来腕骨断裂的剧痛。
“别动。”浦原指尖亮起的鬼道光芒比往常黯淡许多，覆盖在几乎断裂的手腕，“再深一寸就接不回来了。”
安野——不，现在应该称她为秋水了——虚弱地抬起手，指尖轻触他脖颈上那些细密的伤痕：“笨蛋科学家...为什么要许愿我活着……三界毁灭的代价...你明白有多大吗...”
浦原的瞳孔剧烈收缩，抱着她的手臂肌肉绷紧到颤抖：“你...怎么...”
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了话语。
蓝染所在之处，一道刺目的光柱贯穿天穹，空座町在震颤中崩解。钢筋扭曲断裂，混凝土化作齑粉，整座城市如同被巨手揉碎的沙盘。
浦原将她的头按进怀里，瞬步的残影掠过漫天飞溅的碎石。他的衣摆被灵压撕扯成褴褛的布条，却始终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还记得吗？”秋水靠在他胸前，听着那熟悉的心跳，“我说过要带你去现世看花海...结果你自己先跑来了...”
浦原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为什么...”他声音在颤抖，“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别怪我嘛...”秋水的呼吸微弱如游丝，“灵魂被撕扯也是很痛的...而且...那个‘我’...故意把记忆藏得很深...”
湮灭的波纹越来越近，所过之处皆化为虚无。
浦原抱着她在崩塌的街道间疾驰，一块飞溅的碎石在脸颊划出血痕。血珠落在她唇间，带着铁锈般的苦涩。
“听着...”秋水突然从怀中掏出那把熟悉的左轮，弹巢转动的声音在末日般的喧嚣中格外清晰，“那个高高在上的‘我’...愿意为你重写整个世界。”
浦原猛然驻足。
他垂首看向抵住心口的枪管，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渗入皮肤。而更清晰的，是心脏深处传来的…某种久违的悸动。
“怕不怕...赌输最后一次？”秋水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枪，瞳孔里倒映着崩塌的世界，“这次...真的会死哦...”
浦原的手覆上她的指节，宽大的掌心稳稳包裹住战栗的手指，一同扣住扳机。
他们交叠的掌心里，传来彼此剧烈的心跳。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他低头，额头抵住她的，温热的呼吸交织，“你说我疯得无可救药...”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那么...”
他唇角勾起那抹她最熟悉的笑意：
“疯子什么时候...怕过死？”
据说，当两个人凝视超过七秒，心跳就会同步。
而此刻，无需凝视，他们的心跳已然共鸣。
在这崩塌的世界中，唯有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其余万物皆成背景。
——枪声响起。
湮灭的波纹吞没一切的瞬间，子弹穿透胸膛。
迸发的不是鲜血，而是无数璀璨的金色丝线——如晨曦破晓，如星河倾泻，在虚空中编织成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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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崭新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
浦原猛地睁开眼，下意识伸手摸向身侧——空荡荡的枕头上只余一缕若有似无的夕颜香，在晨光里静静浮动。
他撑起身子环顾四周。
熟悉的房间，是自己的屋子没错。
木质书桌上散落着几本翻开的书籍，墙上挂着他们去年夏天在海边拍的照片。
“又做梦了...”他揉着太阳穴，却怎么也想不起梦的内容。只有心头萦绕着一丝莫名的怅然，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推开窗户，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院子里，几只麻雀正在啄食昨夜雨后新生的嫩芽。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正给三花猫梳毛的银发女子身上——
秋水。
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指尖穿梭在猫咪毛发间，偶尔被猫尾巴扫到脸颊，便眯起眼轻笑。晨光镀在她的轮廓上，连发梢都泛着温暖的金色。
“喜助？”她忽然抬头，冲他晃了晃手里的梳子，“睡得好吗？”
这画面太过美好，浦原一时恍惚。
他随手抓起桌上的草莓糖抛过去：“怎么不叫醒我？”
“这个嘛...”秋水狡黠地眨眨眼，利落地剥开糖纸，将糖果含进嘴里，“你睡着的样子太可爱了，不忍心打扰呢~”
浦原摇摇头，转身去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他伸手触碰镜面，冰凉的感觉从指尖传来，异常真实。
“快点啦，不是说好今天要出门的吗？”秋水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随着猫咪不满的喵呜声，想必是她起身时惊扰了那只三花猫的美梦。
推开店门，街道上的水洼映着蓝天。
秋水已经蹲在屋檐下，好奇地用手指戳着雨后冒出来的小蘑菇。
“喜助快看！”她回头冲他笑，“这个蘑菇长得好像你哦！”
浦原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发顶：“别乱碰，小心有毒。”
“才不会呢。”她撇撇嘴，却还是乖乖收回手，转而拽住他的袖子，“今天要去哪儿？”
“嗯……去商业街？”
“好呀！”她笑得眉眼弯弯，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我想吃那家甜品店的草莓蛋糕！还有...啊！街角新开了一家花店，我们去看好不好？”
浦原的目光落在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心头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样的亲昵太过自然，自然到...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仿佛他们已经这样生活了很久很久，久到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默契得不可思议。
商业街上人声鼎沸，秋水突然拽着他的手停下脚步，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橱窗里五颜六色的刮刮乐。
“试试手气嘛~”她晃着他的手臂。
浦原无奈地笑笑，掏出钱包：“要几张？”
“三张！”秋水竖起三根手指，随即又犹豫着蜷起一根，“...不，两张就好。”
结果她刮了三张都没中。而当浦原随手拿起一张刮开时，一万円的字样赫然显现。
“哇！”秋水雀跃地扑进他怀里，“中了！”
转角处的游戏厅里，秋水对粉色兔子玩偶情有独钟。她在机器前徘徊了十分钟，投了七八十个币都无功而返。
浦原接过剩下的两枚硬币，调整了一下角度，爪子精准地卡住玩偶的标签，一次成功。
“今天的喜助太厉害了！”秋水开心地抱着娃娃，将毛茸茸的兔子贴在脸颊，笑靥如花。
浦原压了压帽檐，阴影中的目光若有所思——这未免太过巧合了。
他们沿着湿漉漉的街道漫步，秋水正专注地舔着冰淇淋，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拦住了去路。
“这位小姐，”男子递上烫金名片，眼睛不住地打量着秋水，“我是空座艺能公司的星探，您的外形条件非常出色，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试镜？”
秋水歪着头，冰激凌沾了一点在嘴角：“我？”
浦原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她不会去的。”说着就要拉着她离开。
“请等一下！”西装男急忙追上，“我们公司待遇优厚！这位是您父亲吗？我可以和您父亲详谈...”
噗嗤一声。秋水突然别过头去，肩膀不住地抖动。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父亲...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冰淇淋甩出去。
浦原一手接住摇晃的甜筒，一手扶住她颤抖的肩膀。虽然被误认成父女让他有些郁闷，但看着秋水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样子，自己的嘴角也没止住地上扬。
“抱、抱歉...”秋水擦着眼角，声音还带着笑颤，“但是‘父亲’什么的...哈哈哈...”
西装男尴尬地站在原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浦原把冰激凌塞回秋水手里，顺手替她擦掉嘴角的奶油，这个亲昵的动作终于让星探意识到自己的误会有多离谱。
“啊！原来是情侣吗？实在对不起！”他连连鞠躬，耳根通红，“因为这位先生看起来非常…稳重...”
浦原的眼角跳了跳。他搂过仍在偷笑的秋水，冲星探摆摆手：“我们还有约会，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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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实验室的灯光依旧亮着。
浦原伏在案前写着什么，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一双柔软的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银发垂落在他颈侧。
“还不睡？”秋水的声音贴在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浦原的笔尖微微一顿，随即轻笑：“再等一会儿，这个数据马上算完。”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手，反而将下巴搁在他肩上，安静地看着他写写算算。
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太安静了。
按照往常，她早该不耐烦地抢走他的笔，或者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往卧室拖了。
“还在想白天的事？”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什么事？”他明知故问。
“就那个…星探啊……”
“哦，那个啊。”浦原忍不住笑了，“我哪有那么小气。”
秋水的手指绞紧了他的衣领：“真的？”
“要不...”他突然转身，将她拉到身前，双手撑在她两侧的桌沿，“你以后就叫我‘父亲大人’好了？”
“想得美！”秋水猛地勒住他脖子，两人踉跄着撞翻椅子。在即将摔倒的瞬间，浦原稳稳托住她的后腰，将她禁锢在怀中。
实验室里回荡着两人的喘息声。他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微凉的脸颊。在窗外星光的映照下，他缓缓低头，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最后覆上那对柔软的唇瓣。熟悉的甜香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又偷吃巧克力？”浦原微微退开，捏了捏她的脸颊。
“就一小块。”她理直气壮地挑眉。
“那可是林野桑特意......”
话音戛然而止。
实验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林野……”秋水困惑地歪头，“是谁？”
浦原的眉头无意识地皱起，喉结微微滚动：“是啊…那是谁呢……”
窗外，星光依旧璀璨，蟋蟀的鸣叫依旧规律，夜风依旧温柔。
这样平常的夜晚，却像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为你重写整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