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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相抵 ...

  •   近些日子也算得上步入正轨,没有白路通每天的“追求”,没有安池整日的粘人,葛进也不再拘束。
      只是苏青葉的消息来得突然。
      苏要还没坐下,葛进就推门而入:“老苏总那边下病危通知了。”
      看了一眼自己这层独开的玻璃窗户:“葛进,把这一层都换成统一的玻璃吧。”
      “苏总,那您这些日子……”
      “我总有办公的地方,走吧,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到医院。
      苏文升已经在病房里站着,他身边带着那个出轨的女人和她的孩子,看样子,是个胆子小的孩子,躲在她妈妈的后面。
      怪不得苏文升当年生了私生子不敢在苏青葉面前跳脚,说白了,他自己也清楚一个女孩根本不可能入苏青葉的眼,因为就连她苏要也是垫脚石。
      苏要不是来闹的,她先询问了医生情况,得知剩下要看苏青葉的心智造化,只觉得惋惜。
      她出了病房,见到管家,“文榭还没过来吗?”
      “少爷在往这边赶了。”他低眉顺眼的模样让苏要觉得虚伪。
      苏文榭赶到的时候气喘吁吁,他看到苏要在病房外跟葛进说话,他上前:“姐,怎么样?奶奶怎么样?”
      苏青葉对苏文榭好是众所周知的,他们是一副隔代亲的模样,苏要却没有多大的感受,因为苏青葉堤防她的日子远比亲近她的时候要多。
      葛进往后退一步,留给苏文榭和苏要说话的空间距离。
      “医生说看奶奶自己了。”苏要淡定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苏文榭的神情都已经变化了,他的眼里突然涌上泪色,刚平复一些的胸腔又开始猛烈地喘息。
      苏要对自己这个弟弟感情很深,但她深知苏文榭生活这二十多年来从没有吃过什么苦,甚至连心情不好都鲜少有,她轻轻拍拍他的背:“文榭,进去看看奶奶吧,不要哭,奶奶不希望看到你哭的。”
      在心底默数,苏要看着苏文榭踏进房门,没隔多久,里面就开始哄吵。
      她能识大体,明道理,忽视那对母女,可苏文榭不能,他永远那么孩子稚气,而这一闹总会吵醒苏青葉,有些事必须有个了断。
      没有几分钟,护士就听到响动往这边赶。
      葛进拦下她们,苏要进门。
      一切都在苏要的预料之中。
      苏文榭站在病床前,苏文升站在他的对面,护着那对母女。
      苏要轻声走到他们中间,安抚两边的情绪,做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奶奶会被你们吵醒。”
      外面的管家只敢从玻璃窗外看着,他不敢进来。
      看似为苏家好的人,其实也只会在事情发生时置身事外。
      苏青葉轻声咳嗽的声音在这一刻的安静中显得尤为清晰,苏文榭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奶奶!”
      苏文升也连忙往这边看,那对母女也探头探脑,没有刚才被苏文榭吓到的怯头怯脑。
      只有苏要是最后一个转身看过去的。
      苏青葉苍老的嗓音显得格外虚弱,她已不再年轻,坚持了许久的治疗在这一刻变得更加脆弱,像是竹篓里的一层细沙,随意摇晃两下都能分崩瓦解。
      想当年带领苏氏的优秀女性却仍旧抵不过岁月的蹉跎。
      “小要留下。”她甚至连其他人离开都已经无力多说。
      苏要有些意外,在她看来,顺序应该是苏文榭,自己,苏文升,没想到自己却排在第一位。
      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内心里苏青葉会交代自己的事。
      其他人都离开后,苏要半弯下腰倾听苏青葉的话。
      “帮文榭。”
      苏要认真地回复。
      “苏氏。”
      果然都是在她的预料之中。
      “认孩子。”苏青葉想让那个私生子认祖归宗,苏要这次沉默下来,即使早已有准备,但心里只认为对自己的母亲不公平。
      “我答应没用,文榭不会答应的。”
      她回答心里已经排练了一遍的答案,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
      “算了。”知道自己已经不长久的苏青葉确实好说话,毕竟在她眼里,还是苏文榭最重要。
      “对不起,小要。”
      苏要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突然有些愣神,她没有设想过这句话,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时间不等人。
      苏青葉闭上了眼,旁边的检测仪突然响起来,苏要立刻按下救护按钮,大喊:“医生!”
      苏文榭和苏文升立刻闯进来。
      人死前最后消失的感官是听觉。
      “奶奶,奶奶,你不是最喜欢文榭了吗?你还没跟他说话呢。”苏要趴在她的身边说。
      苏文榭哭着喊奶奶。
      苏文升年事已高,但也闪着泪水。
      那女人护着孩子,不让孩子看,还想要离开,被连忙赶来的医生挡住。
      急救已经算得上快,可苏青葉还是离开了。
      病房里充斥着消毒水和医生的歉意,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苏文榭的痛哭,夹杂着那淡淡的果香,花香和苏要的沉默。
      她也没想到苏青葉生前的最后一句会是对她的道歉。
      那对母女还是趁乱离开了。
      苏要也不想待在那里太久,心烦意乱。
      她出门看见躲在外面的母女,递了一张卡:“这里面有两千万,离开这里,不然你们会后悔的,苏文升以前没能力保你们,现在也不可能有。”
      女人的表情从惊喜到不屑转变得很快。
      苏要直接打断她想说的话:“只有两千万,觉得少那你可以试试继续待在a市。”
      “我考虑考虑。”嘴上这样说,女人的手却接过了银行卡。
      苏要看了看那个一直在女人身后的孩子,想起来以前妈妈也是这样保护她的。
      苏要并不是一开始就被苏青葉防备的。
      她聪明可爱,从小便深得所有长辈的喜欢。
      可是锋芒过露并不是一件好事。
      初中升高中的时候,苏要自己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
      本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但轮到苏文榭升学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他无法达到苏要的能力,那时候,苏青葉直接为他砸钱,送苏文榭出国。
      也是那个时候,苏青葉对苏要的态度转变。
      她再也没办法和苏青葉对等交谈,那种命令的语气对于还没有成年的她来说,反倒成了苏青葉不喜欢她的印证。
      然后母亲就会事后告诉她:“奶奶只是希望你更优秀一点。”
      但当她无论怎么做都得到不到苏青葉的喜欢的时候,苏要就明白妈妈说出这样的话,只是为了保护她。
      记忆最深的一次,她的成绩下降。
      苏青葉特别生气,玻璃杯就那样砸在苏要的脚边,清脆又剧烈。
      年轻的她心高气傲,并没有想躲,可母亲却一把拉住她,远离那些碎片,怒斥:“小要是你孙女!”
      “王明非,你现在存心和我作对?”苏青葉的手指颤抖着,也要直指着她们母女。
      王明非是她母亲的名字。
      明辨是非,是外祖父家对她的期待,可是却嫁给了这样一个不分黑白的家庭。
      “妈,你也是女人,凭什么你不想让小要成为你的继承人?就因为你害怕小要长大,像你这样投资失败吗?可是小要还没长大,你就用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了!”
      那是她很少看到母亲的生气时刻。
      她的母亲就像她自己拥有的名字一样,往往明辨是非,温柔却掷地有声地主持正义。
      即使这样怒火中烧,母亲还是想到她,转头和苏要说,“回房间吧,小要,我和你奶奶有些事谈。”
      苏要在这样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后面的话只会更难听,她握紧母亲的手,对苏青葉说:“不用因为我为难我妈,我们搬出去住。”
      “好,好,好,这就是你王明非养出的好女儿。”
      王明非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反而比自己有勇气,她将自己带到房间:“妈,你先收拾着,我也去收拾,我银行卡里还有一些钱……”
      王明非感觉心里变得十分难受,她将另一只手覆盖上苏要的手上:“小要,你出去住吧,妈妈不行的,这里还有你爸爸,文榭回来还要住在这里,对不起,小要。”
      其实王明非这么说,现在的苏要并非不能理解,一个人和一家人相比,又加上不能让外祖父家难堪,她只能选择继续住下去。
      可青年时期的苏要却不理解。
      她出走之前,与母亲大吵了一架。
      虽然后面和好,但直至现在,她还是后悔,当初的自己那么不懂事。
      也是从那以后,她就待在外面生活。
      也是因为这样,她甚至没能在母亲生病时及时待在她的身边。
      懊悔在一瞬间浓烈。
      感觉到眼里的酸涩,苏要只想躲起来,她向医院里的安全通道走去。
      不顾地上的尘埃,苏要席地而坐,双手抱膝,颈肩起伏,呜咽声并不清晰。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这幅模样。
      可安全通道的门打开的时候,她却没有注意。
      “苏要。”熟悉的男声出现。
      苏要条件反射抬起头,一时也忘了自己现在的状态。
      安池蹲下来,用半膝跪着,看着苏要的样子,他没见过苏要哭得这么伤心,他以为苏要一直都是刀枪不入的。
      眼泪并没有停止,在苏要察觉想要抹去的时候。
      吻落在眼泪的轨道上,从上到下,一直到唇上。
      苏要有些诧异,在她推开之前,安池就已经结束了这个吻,短暂又漫长。
      “别哭,苏要。”他说完又想去亲吻另一边的泪痕。
      苏要推他,“别人都用手擦眼泪的,你用嘴怎么想的?”
      “就是想知道你身上所有的味道。”他浅笑,换成用手把另一边的泪水抚掉,但又抹在了唇上,用舌尖舔了舔。
      苏要看他的动作,咽了咽口水,用手推他的肩,让他离远点:“我要起来,你别挡着。”
      安池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又替苏要掸了掸。
      回归正题,“你怎么过来了?”苏要记得自己在防着媒体。
      “去你公司,唐助理说你在医院,我就赶过来了,刚到就看到你进了安全通道。”
      安池看着她,用手理了理她汗液黏腻的头发:“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没事就好。”
      “是苏青葉去世了。”她回答。
      “你跟你奶奶关系不是不好吗?”
      “她离世前说得最后一句话是跟我道歉。”苏要突然有些想抽烟,她摸了摸,身上没带。
      安池出声提醒,“医院里不让抽烟。”
      “你怎么知道我是想抽烟?”
      “总不能拿出录音笔,让我听她老人家的道歉吧。”安池从身上摸了一包烟出来,抽出了一根,递给苏要,“出去抽。”
      苏要没有接:“不抽了,对身体不好。”
      他收回去,苏要不看他,注视着一个地方,仿佛在对话,继续说,“她对我道歉是临死前,发现我才是那棵救命稻草,能救苏氏,她以为我看不出来,还会良心发现,但我比她清楚很多,她才是真正看不清的那一个。”
      安池不说话,他不适合过多讨论这些,他已经不是苏安池了。
      “我如果不拿回苏氏,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无情?”苏要看向他。
      安池对她说:“人和人是不同的独立个体,一个人不应该用遗言来绑架别人的一生。”
      “你从国外回来,说出来的话都特别有哲理,文榭当初出国要是像你这样,她也不会和我道歉了。”苏要笑了笑,“不跟你说了,你要是找我有事,下次吧,我还要出面处理一些事。”
      安池点点头,看着苏要离开了安全通道。
      不出乎任何预料,苏青葉的律师赶过来宣布的遗嘱就是把所有遗产交给苏文榭。
      苏要自嘲地笑了下,她还以为苏青葉对她的道歉能演得像一些,至少给她些什么东西,结果什么也没有。
      没有人闹这些事情,除了那个女人,她拉扯着苏文升,可苏要一看过去,她变得安静下来。
      苏要吩咐葛进安排后事,她看着坐在旁边的苏文榭,叹了口气。
      和苏文榭说了很久,苏要才劝说成功。
      她带着情绪不好的苏文榭先行离开,临走前,警告苏文升:“管好你这个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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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最近真得很忙 不好意思 要等到十月更新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