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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相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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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池出国的那日,苏要没赶上,那天她在加拿大。
苏要从加拿大飞回北城,安池从北城出发往华盛顿。
她落地给唐排打了个电话,“他走了?”
“对的,苏总,安小少爷刚上飞机。”
闷闷“嗯”了一声,电话挂断,她不会告诉他,连赶了三天的大会,坐了最快的一班飞机,苏要也没有赶上送机。
这些话对于他们之间,没有必要。
送走安池,苏要还要往市中心的平层去一趟,好歹要知会洪姨一声。
往后,洪姨又一个人。
“安池那孩子早就告诉我了,小姐。”洪姨坐在她身旁,是这样告诉她的。
她竟什么都晚了一步。
洪姨小心翼翼说,“大小姐,安少爷犯错了吗,为什么要出国,他……还会回来吗?”
“洪姨,他没犯错,出国是为了上学,上完学就回来了。”苏要这样承诺,但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清楚安池留学后会不会回国发展。
乱花迷人眼,他估计也不例外吧。
“好啊,大小姐刚从外地回来吧,我做了西红柿鸡蛋面,小要尝尝?”洪姨刚才紧绷的神情松懈下来,称呼也不自觉地变了。
听到熟悉的面,苏要想到了安池,她笑,“好啊,谢谢洪姨了。”
“不用谢我,这是小池交代我做的,他说你从外面回来后喜欢这一口,让我做给你吃。”洪姨乘着面,“小要啊,你从外面回来一定要来这里的,我做给你吃啊。”
白瓷碗端过来时,洪姨还嘟嘟囔囔,“我怎么不记得你小时候好这一口呢……”
从头到尾,苏要都没有言语一句,她看着红色的番茄汁浸满了面,用筷子一翻,下面的炒蛋上涌,满满一碗,米白的面条少了,焦黄的蛋多了。
尝一口,总归是与安池做的不同。
洪姨或许有着老一辈的性格,蛋总要炒得稍稍有些焦,怕不熟的鸡蛋,苏要入口后会身体不舒服。
相较于洪姨,安池就大胆许多,他做得鸡蛋是嫩嫩的淡黄色,不惧于鸡蛋的腥味,反而香甜,更能浸汁。
“洪姨,我吃好了。”苏要擦擦嘴,不再陷入想安池的情绪中,“下次我再来,洪姨。”
有了这句话担保,洪姨从刚进门的蹙眉焦虑变得微笑起来。
从这天以后,苏要总会来平层逛一逛,比安池住在那里还要勤。
尚玖气把最后的收尾做得很好,白路通彻底接手苏氏的烂摊子,成了继苏要的下一位CEO,苏文升没多大反应,但苏青葉气进了医院,医生说她的身体不似从前,需要好生照顾。
苏要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青葉,蹉跎一生,为了自己的利益和高傲,最终还是败给了时间。
白路通来看苏青葉,手捧着鲜花,放在一旁。
他笑谈,“苏奶奶现在大抵是不想见到我的。”
苏要目光不移,“最不想见的应该是我才对。”
“小要,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白路通启唇。
苏要这才讲视线移向他,“白先生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我接手了苏氏,帮你脱离,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小要。”
“什么机会?”
“你明明知道,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白先生是不是太痴心妄想了些?得到一个公司还想要我这个人?”
苏要大言不惭,她自己也心知肚明,如今的苏氏亏损远大于盈利,而她作为股东,只用等待分红。
“那……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呢?”白路通不气不恼,他慢慢讨价还价。
苏要停顿了一会儿,她知道自己不能做得太难看,毕竟这次的事情能成功,也靠白路通自己愿意吃这个大亏,“好啊,但我可没那么好追。”
“小要,你还是这样懂得权衡利弊,其实你拒绝我,我也不会说什么,我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计算我们之间的利益得失,我只明白……我爱你。”白路通触上她的肩,揽上她的腰,呼吸只在交错间。
气氛存着隐形的香气和刺激神经的酒精。
是花,是消毒水,是两人之间的喘息与呼吸。
苏要突然踩了一脚白路通,他吃痛松开,“注意分寸,追求者不能离我这么近。”
随后,还没等白路通缓过神,苏要安排:“葛助理,白先生受伤了,带他去看看。”
葛进及时出现,“请”白路通出了门。
两人纠缠了四年,情动时连床也上过,苏要却始终不承认白路通是她的男朋友,但外界仍然默认两人的关系。
有次。
只知道两人各逃了对方的订婚宴的周庆然问尚玖气,“你一直待在北城,他们俩一直这样?”
“去问裴之惜,他这几年不也都在吗?”尚玖气离他远了些,生怕惹祸上身。
“你不是离苏要更近些吗?听说当初逃订婚宴那事还是你出的主意。”
没想到这谣言越传越烈,尚玖气眉头紧了些,“别信谣言。想知道他们俩咋样,问当事人。”
“那苏要估计会骂死我。”
“我不会骂你?”
四年来,安池没有回过国,他也渐渐脱离了苏要的布置。
毕业那日,苏要发消息问他以后的打算。
过了很久,他才回复:回国,照顾妈妈和妹妹,已经拿到北城大学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了。
苏要看着“北城大学”,突然发现这个孩子有了自己的打算,她并不知道这件事。
她回:好。
本就不归她管的孩子,太多干涉决定,反而像她控制欲太强。
想到什么,苏要:回国那天告诉我,我去接你?
安池: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四年的时间,两人生疏得不是一点点。
苏要不再自讨没趣,不继续联系。
“嘿,安,发什么呆呢,快吃饭吧。”面对面的白人男子招呼着他。
安池时不时看一下手机屏幕,对着他尴尬一笑,“家里人在给我发消息。”
“我看都黑屏好一会儿了,继续吃饭吧,安。”
“好。”安池嚼着口中的餐食,心里仍然在思索。
为什么苏要看到北城大学并没有什么反应,是生气了吗?生气他擅自作主?可是如果不这样,他会不会还是被她赶到国外来?
他不想待在这了。
一想到国内,苏要的身边有那么多莺莺燕燕,他只感到头疼。
就算他不去思索这些事,那他也抑制不住去思念苏要。
不知多少次在梦中惊醒,不知多少次在潮湿贴身之时喘息。
终于回到北城时,安池有些恍惚,这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地方竟显得如此平常,亦如他离开之前的种种,什么都不曾改变。
安池回北城那日,苏要听唐排说过,她在等他的消息。
一整天都悄无声息。
苏要不在苏氏工作后,便把自己背后的公司做大,另安排了一个工作处所,苏要思虑,询问唐排,“他知道我的新办公室在这里吗?”
“这个……苏总,要现在告诉安先生吗?”
唐排对他的称呼从“安少爷”到“安先生”,就连苏要都有点迟疑,“不用。”
他若是有心,一定会知道这几年她在国内的事。
黑色的天落下的雨丝,葛进在这种时候都会为了保障安全,送苏要回家,“苏总,今天回哪里?”
“去洪姨那里吧。”她吩咐完,揉了揉太阳穴,闭上眼休息。
开门后一片漆黑告诉苏要,安池并没有回到这里。
她打开手机,看到朋友圈的红点,是他发的。
安池是一个很少外露情绪的孩子,朋友圈这种东西几乎一年都发不了几条,而今天,他发了一条,有关于家人。
是安母和安澜,还有他,一家人。
他说的“妈妈和妹妹”,果然是妈妈和妹妹,苏要甚至松了一口气。
她不该多想,安池或许真得不会再跟她有太大关系了。
既然已经送到这里,苏要也准备在这里躺下。
之前的主卧都是给安池睡的,这几年,他不在,苏要一般都卧在主卧里休息。
她洗漱完,在床上躺下。
半夜迷迷糊糊听到动静,苏要以为自己在做梦,这几年的梦越发频繁。
翻了个身,竟然触摸到凹凸不平的物品。
苏要睁开眼,看到打量着自己的安池,忙收起自己的手,想要起身,却被安池一把揽住肩膀,声音沙哑,比四年前更加沉闷,“母亲准备去哪?”
“去客卧。”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躺着吧。”他的手开始用力,准备时刻拉紧要逃跑的苏要。
“你不是在你妈妈和妹妹那里吗?”并没有预料中的逃窜,她背着身,向他询问。
安池细微的笑声还是被苏要捕捉到,“去了一趟娘家,总不能不回家了。”
“你这是什么形容?”
四年前,苏要总喜欢开安池的玩笑,如今却受不了安池自己开玩笑。
“睡吧,明天是不是还要去公司?”
想起今天对唐排的问题,苏要问起来,“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工作吗?”
“知道,我不仅知道,而且我比四年前更了解你了,苏要。”他的手还是那么揽着,一点都不松懈。
苏要笑:“你了解的不都是在新闻上的吗?新闻能信吗?”
“那你考考我?”
“行啊。”
“既然要考,那答对了有点奖励怎么样?”
“行,你想要什么,不过答错了是不是该有惩罚?”
“答对了你就面朝我睡,答错了我就面朝你睡。”出了一趟国,没想到安池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苏要不与他计较,“你这样不行,答对了我可以面朝你睡,答错了我来惩罚你。”
“好。”
“那就先来个简单的,我最喜欢吃什么?”
四年前她并没有告诉过他这个答案,如今怎么看都是刁难,就算那些财经采访新闻,也不一定会问这些问题。
“我做得西红柿鸡蛋面。”
“这么自信?万一洪姨做得比你好吃怎么办?”
“你直接回答对不对,嗯?”他慢慢在靠近她。
“是对的,那第二个问题,我现在的办公室在几楼?”
“如果没猜错,应该在二十三层,对不对?”
“很聪明啊。”这些并不会在资料里显示,他却一一知晓,仿佛这四年来,安池并没有离开。
“不可以一直问下去,苏要。”戳中苏要的心思,他还是这么洞察人心。
“那最后一个,我今天左脚迈进门,还是右脚?”她费尽心思,总想难倒他。
安池也不生气,他思考了一会“右脚?”
苏要的身子动了动,发现安池还是那样的假把式,自己一震就能松开的手,转身,面朝他。
“恭喜你,答对了。”
看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安池向前,轻轻啄了一口,“睡吧。”
等待下一步的苏要有些疑惑。
他笑:“不急这一时。”
苏要不懂他的笑,但还是躺在他的怀里睡觉,皇上不急,太监何必上赶着着急。
月上稍,忙碌的苏要从来不会注意这些风花雪月,劳累一天的她能分得清左右脚的运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