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皓月当空,明亮如磐。
大年三十悄然临近,唯有街上邻坊挂上的红灯笼提醒众人该与家人团圆。现在时间有些晚了,但大路上的行人仍是摩肩接踵。悬于皎皎夜空的婵娟引着远在他乡的游子归来。即使是冷冽的北风,也磨灭不了人们将要回家的喜悦。
能避开接送的自行车潮流去汽车站的还有一条曲折的小巷,在那个年代的治安条件下,虽然可以节约大量拥堵的时间,但也鲜有人选择冒险。因此巷子里仅有一两盏年久失修的路灯,似乎风一吹光就消失了。雪似柳絮因风起,轻落于张起灵发梢,又飘至他的肩头。
后面有人的脚步声突然急促起来,有鞋在雪上摩擦的沙沙声,张起灵顿感不对劲,很快一阵厉风向他扑去。小贼的刀还没来得及碰到张起灵,“打…劫”话语堵在他的嘴里,手腕被死死地捏住。小贼偶尔会失手被抓,但从未体验到如此力道,似千斤顶般,他被迫卸了力,痛苦地在打颤,连连饶命。下一秒咔嚓一声手臂便脱了臼的他倒地不起。可是这个人从始至终连眉头都没有皱过,看来今天算他倒霉碰到了练家子。
与外头的冰天冻地截然不同,站内暖洋洋的,排队买票的队伍看不见尽头,时不时便有裹着红色花棉袄的大娘借道。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去哪啊,小伙子?”票务处的大姐难得一遇这般模样好的年轻人,忍不住软下声音。“杭州。”依旧是简短的回答,在嘈杂的环境里,若是不细听,怕是要随着空气一块散去。大姐看他只穿着件藏青色中山装,边麻利地打印车票边关心道“天冷就多穿些昂,小伙子,给,你的票。”一眨眼功夫大姐面前的人就消失了,她惊奇地把头伸出窗口往旁边望望,才发现人早已走远,大姐又被后面等的不耐烦的人给催了回去。
张起灵上了大巴,没有接乘务员递出的报销凭证,径直走向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椅子用得有些久了,外面皮质的已经快要脱落,乘客坐下时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上来的人多了。大巴里越发的燥热,飘散着粘腻的汗臭味。车又晃晃悠悠地开起。张起灵将包放在脚边,抱臂开始闭目养神,丝毫不受环境的影响。
晨光撕开薄雾,又迎来崭新的日出。
杭州的温度总是要高些,枝丫上的叶子仍显出生机的绿,在拂过的凉风的轻抚下颤颤巍巍的,尤为可爱。
张起灵轻捻着衣袋里抽出的请帖,是吴家为新出生的小孙子庆祝满月宴请四方而准备的,喜庆的红纸又用烫金细细地描过了吴邪的名字,在后面也添上了祝福的话语。吴老狗低调多年,吴家的财力虽然不能与往昔同日而语,但在这个时候告知好友或熟人要办一场豪华的满月酒,也足够体现出他们对长孙的重视。
在赴宴前要先准备好礼物,张起灵勉强用他只有短暂的记忆的大脑想起若干年前和黑瞎在某座山上收到了一块玉石,未经雕磨,品相却好得令人咋舌,紫的透彻,识货的人自然知道这件小东西价值连城。看着既能愉悦心情,拿来把玩也刚好合适。
来的宾客大多是吴一穷的学术伙伴,少部分则是老一辈的旧交。很碰巧,在桌上张起灵见到了陈皮阿四,以及全年都在忙碌的黑瞎…大家欢聚一堂,就算不知道彼此的身份也能轻松的唠嗑起来。带来的礼物也都堆在大堂的正前方,可谓是百花齐放。连请的厨师也都是用了心的,西湖醋鱼、红烧肉、蜜汁糯米藕…
只见吴老狗怀里抱着一婴儿稳步走向前来,小孩不哭不闹,正乖乖的啃着手指。此时大家围在身旁都在逗笑这小孩,他实在是太可爱了,粉雕玉琢的讨喜的很。什么都不懂得年纪就会抓着漂亮阿姨的手指笑得人的心都融成了水。张起灵在远远的看着这老狗含饴弄孙,没有靠近,不自觉的低头笑笑。
他想起了白玛,久违的身影在酒店的角落出现,旁边还站着小小的…他,这时候的她没有痛苦,没有伤心,也没有昏睡,似乎她已经释怀了当年的一切,这个世界最爱他的人正温柔地看着他。
突然众人鼓起的掌声唤回了的神思。原来是客人赞叹“吴邪这名字取得好啊”
吴老狗清了清嗓,郑重道“吴邪,取一个谐音,希望他无邪,干干净净的。”襁褓里的孩子像是很喜欢这个名字,甜甜的笑了起来。吴老狗浑浊的双眼看着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