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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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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属权>
十二月,北城降下初雪,宿舍楼下大清早的就热闹起来。
“各位姐妹,起床啦!外面下雪了。”
“下雪有什么稀奇的?”
“你懂什么呀?大雪纷飞多浪漫!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说话的是一位南方室友,她叫苏雪,但从小到大还没见过雪。
苏雪披上外套跳下床,把窗推开,冷空气骤然袭入,她冷得哆嗦,却依然笑着:“下去玩吧!楼下已经有人在堆雪人了!”
北方室友把厚棉被裹紧,婉拒:“不去,我怕冷,冻手冻脚的。”
另外三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也闭着眼,闻言不动弹。
“不去,昨晚熬夜做PPT了,要补觉。”
“+1。”
“+2。”
“嘉宁,你去吗?”苏雪把期待的目光投过来。
两人都来自不爱下雪的地方,嘉宁翻身下床:“走吧,等我洗漱。”
出门,天空洁净透亮,不见太阳,却处处都似有阳光,积雪绵软,踩上去又发出滋啦声响,确实冻手冻脚,不出门实在是明智之举,但还来不及感慨,身侧砸过来一团雪。
对方笑盈盈地说:“不用感谢哦,给你俩醒醒瞌睡!”
年轻人之间打打闹闹,只要不计较,立马就能玩起来,两人于是加入雪仗。
结束后,已经感受不到冷了,嘉宁躲到树底休息,苏雪递来一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刚才那几个女生请的。”
“我去道谢。”嘉宁摘下手套,接过红薯,再去找那几人时,她们已经没了影子。
“算了吧。”苏雪说,“下次碰见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了,嘉宁靠在树上,开始剥红薯皮。
苏雪看过来,忽然说:“嘉宁,你的手长得真好看。”
嘉宁一愣,看向自己的手,纤细、洁白,干干净净的,像极一双从未操劳过的手,北城零下的低温,她的冻疮却诡异又奇迹的没有复发。
苏雪又问:“你用的护肤品不便宜吧?我听说这个系列是品牌私人订制的,可好用了。”
嘉宁笑一笑,说:“我哥和品牌方有生意往来,能拿到试用装。”
“这样吗?”
嘉宁点点头——事实上,她哪里知道真假,十六岁那年用过的护肤品,就因为他问她效果如何,而她脱口应了声“不知道,反正很好闻”,就这样莫名其妙用到了现在。
阮嘉遇总会按时补上新的,声称是供应商送的礼物,多得根本用不完。
这双恐怖狰狞的手是怎样一点点养成现在的模样?竟然像是毫无察觉。她和他注定没有结果,但他所做的一切,都在影响她、纠缠她。
真是阴魂不散啊!嘉宁闭了下眼,咬口红薯——很甜,甜得心里闷闷地涨了一下,有种反胃作呕的冲动。
回到宿舍,又接到宋时清的电话,他邀请她一起看初雪,嘉宁换了身干爽衣服出门。
两人在学校门口汇合,去超市买食材,再叫上方锦程一起回小公寓烫火锅。
午餐后,宋时清陪嘉宁回学校上选修课,偌大的阶梯教室里,满满当当地坐了乌泱泱好几百人,两人往后坐,宋时清拿出自己的书看。
嘉宁先做着笔记,听得无聊了,便将目光扫向他手中的书。
他察觉到,赶紧合上书页。
内容一晃而过,嘉宁疑惑地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不是。”宋时清一时语塞,解释道,“怕吓着你。”
“我胆子很小吗?”
他认真想了想,摊开书页。
嘉宁看了眼,秀眉微微一蹙,完全是生理性的。
宋时清又把书合上。
“是真实的吗?”
“是。”他点点头,温和笑说,“怕不怕?”
嘉宁垂眸,马列老师的声音通过教室后面的喇叭传递过来,她指了指,说:“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宋时清“噗嗤”一笑。
嘉宁又说:“我以为这是法医要学的内容。”
“我选的刑事侦查方向,所以也学,明年会有专门的法医案列研讨课,如果有机会,还能实操学习。”
“实操?”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有这种机会,毕竟不是什么好事。”
嘉宁点点头,问:“你怕不怕?”
“照片有什么好怕的。”宋时清说。
“如果是现场呢?”
他犹豫着低下头,手指摩挲着书本侧面:“那我是该害怕凶手,还是该害怕受害人?”
“时清……”
他扯了下唇:“选了这条路,我没有资格说害怕。”
嘉宁眼睫一颤,从课桌上抓住他的手,轻轻捏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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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周到了,北城已经冷得哈口气都能结冰。
铃声响起,嘉宁走出教学楼,宋时清迎上来,解下围巾绕到她脖子上:“冷不冷啊?你脸都冻红了。”
“不冷,教室里有空调。”嘉宁说,“脸红是因为头脑风暴,有点缺氧。”
宋时清笑一声。
嘉宁自己拢了下带着男人温暖体温的毛绒围巾,边走边问:“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宋时清语气温柔,更有点撒娇意味:“就是想你了。”
围巾的温暖柔软,陡然蔓延至心底,嘉宁弯眸一笑:“你这几天没考试?不耽误吗?”
“考,今天没有,明天从早上考到晚上。”
嘉宁无语:“那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都说想你了。”说着,他牵住她的手,揣进衣兜里。
嘉宁有些害羞,倒也没有抗拒:“好暖和。”
他得意地挑了下眉:“我放了暖宝宝,你的手太凉了,我买了一箱寄去你宿舍,你每天都在兜里放几张,在鞋里也放几张。”
嘉宁笑了下,凛冬天冷,两人的关系却逐渐升温。
两人边走边聊,东一榔头、西一棒槌,一直聊到回公寓。
宋时清脱了外套,进厨房。
嘉宁跟进去:“我来弄吧,你去复习。”
“复习什么?我从来不临时抱佛脚。”
这话,嘉宁倒是没有理由怀疑,两人于是一起下厨,一个淘米、一个洗菜,炒菜的时候宋时清帮不上忙,就在旁边站着给她递食材。
“其实不用……”房东的油烟机太旧了,火一旺,烟一大,就吸不走,她呛起来,这句话没能说下去。
宋时清去开窗:“要不换个油烟机吧?”
“别折腾了,这房子也不见得能住多久。”
宋时清沉闷复杂地看她一眼,很快收起情绪,从她手里接过锅,掂了下,又在她的指挥下翻炒:“那你教我,以后都由我来炒菜。”
嘉宁笑了笑,说求之不得。
饭后,两人窝进沙发,挑个电影看,又各点了杯奶茶做消遣。
浑浑噩噩的,电影进入尾声,天已彻底黑了。
北城比魁城热闹得多,窗外,霓虹绚烂,昼夜不熄。
考虑到宋时清明天还有考试,他得早起打车回学校,嘉宁站起身:“今晚早点洗漱休息吧,我去放热水。”
宋时清抓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把她拽进怀里。
谈恋爱,两人少不了触碰,一次、两次,渐渐习惯了,她沉默地感受着他贴近颈窝的呼吸,越来越滚烫、越来越急促。
嘉宁由他抱着,好半晌,善解人意地笑了笑:“是不是压力大了,就会特别想……”
颈窝处传出一道轻轻的笑声,灼热的气息拍过来,立即有酥麻感蹿上脊骨,嘉宁微微一颤,又听他说:“什么压力?”
“考试呀。”
“那能给我什么压力呀?”年轻男人的声音得意、自信,又低哑、绵软,活脱脱一只嗷嗷待哺、又无忧无虑的小羊羔。
嘉宁不说话,他稍稍退开一点,手掌却还握在她的腰间,一点点用力:“嘉宁……”
电影结束,屏幕变黑,周遭沉下的暗光将小客厅拽进一片昏朦,音乐很快响起,屏幕上字幕滚动,偶尔有画面,明亮光源打过来,又将两人短暂照亮。
嘉宁回过头,他低头凑过来,小心碰上她的唇。
碰了下,又离开,在影影绰绰的光影下,两人静静对视,好像不谙人事,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他抬起手,指腹从她唇瓣温柔地摩挲而过。
“你有比从前,多喜欢我一点点吗?”
嘉宁颤颤眼睫,不答,只问:“你有准备……”
宋时清再凑近一些,在虚化的视线范围里,他哑声说:“我不想那么着急。”
嘉宁慢吞吞地说:“可你的声音听起来不像。”
宋时清很是无辜地笑了下:“没办法,毕竟是我自个儿的女朋友在我自个儿的怀里呢!”
他有意强调所属权,佯作玩笑却也格外克制地表达占有欲。
嘉宁眨了下眼睛,很迷茫地生出一种失重感,又似有块石头,沉甸甸地砸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想就此自暴自弃往下坠,还是想在重压之下挣扎着往上爬。
进退两难时,从屏幕投来的光,驱散了小客厅里的迷蒙昏暗,也照亮了近在咫尺的,年轻的轮廓。
此情此景,不说情意绵绵,也当之无愧是情色暧昧,她却十分扫兴地想到了另一张脸,他笑起来时,眼角已经有了细细的纹,他也总是睡在电影时明时暗的光影下,他睡着时,密密长长的眼睫会轻轻地颤,就好像,是被梦里的风吹乱的一样。
有那么一刻,无法呼吸。
宋时清的吻迟迟没有落下,只是摸着她的脸颊,怅然注视她的眼睛,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嘉宁抿抿唇,垂眸,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古怪的,是可耻的,也是荒唐的。
她甚至不排斥和他直接做更进一步的事,但亲吻……
想起那天,阮嘉遇轻轻碰上来,她如果没有躲开,而是不顾一切地迎合上去……
没有如果!
嘉宁心里狠狠抽痛了下,再抬起视线,宋时清缓缓往后,她却撑了下身体,往前。
唇瓣相碰,握在她腰间的手明显顿了下,随即收紧。
主导权瞬息易主,他捞着她的腰把她禁锢怀中,炽热而疯狂地加深了这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