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疯狂的我缠上》亭灯

98、你别走

　　“特权……”

　　林赫炎几乎将这两个字嚼碎了才从口中说出。

　　曾经被埋没于心底的那段往事再次涌现，逼迫他直面属于人生转折点的那一天。

　　他无法像那群权贵子弟避开高考这道坎，忍受整整三年被排挤孤立的高中生涯，终于走到最后。

　　可临近考试，一向照顾他的哥哥偏偏没有来到现场。为了寻找哥哥，他将所有的一切抛之脑后，自以为聪明地闯入游乐园，却只见到哥哥最后一眼……

　　后来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彻底晕了过去，浑浑噩噩地参加葬礼，走完所有流程，直到开学时，同秦玄奕一起坐在同一间教室内，大脑的记忆能力才逐渐恢复。

　　他根本没有参加高考，是怎么被入取的？

　　带有一丝后知后觉的震惊和被控制的愤怒，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秦玄奕。

　　“哥哥的死果然和你有关。”

　　回想起来，世界上哪有如此巧合，正常情况下，他根本不可能知道哥哥究竟去了哪里。

　　是秦玄奕在背后设局，身边的广告牌、故意围堵住他的路人，甚至是在考场边也随叫随到的出租车……

　　都在向他暗示游乐园是唯一的终点。

　　哥哥被陷害死亡，他因此错过高考，却凭借与仇人的亲密关系轻松进入大学，并且对此一无所知，曾经还深深地迷恋对方……

　　这太荒谬了。

　　“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为什么我对你这么好，你却这么恨我？”秦玄奕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就好像……你们早就知道我会做什么？”

　　浑身上下顿时一片冰冷，他奋力推开秦玄奕，与之拉开距离。

　　“你很惊讶吗？我也是，从见到你们的第一面起，我才真正确定世界上居然真的能有如此魔幻的事。”秦玄奕不为所动，愈发兴奋地注视着他惊骇的模样，“不过你们都有这种手段了，居然还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和你们最开始一样，依旧是个无能的废物啊。”

　　秦玄奕早就知道了，和他们猜测的最坏的情况一模一样。

　　可当他真正明白自己努力两辈子所做的一切仍在对方的掌控下时，悲观到极致的恐惧和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感猝不及防地涌上心头，几乎将他完全淹没。

　　双方都是演员，一个以为自己掌握了半个剧本，可以靠努力改写坏结局，却不知另一个是统揽全局的导演，他们书写的故事还停留在原本的框架内。

　　他们当真无法成功，只能听天由命吗？

　　林赫炎深吸一口气，抛开所有多余的情绪，只留下唯一一个。

　　他为什么一定费尽心思冒着极大的风险报仇呢？

　　因为就和他们当初说的一样，这是他们的目的，但不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无论复仇成功与否，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只要那个名为檀楚煜和林赫炎的人能够陪伴彼此，他们的愿望就已经达成。

　　所谓的复仇不过是他们还在乎世俗伦理道德，不想愧对照顾他们的亲人，否则他们何不早早逃走或是直接武力压制呢？

　　“你大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们还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死死盯住眼前的人，一时间竟然让秦玄奕都感到一丝诧异。

　　“很好，你真的改变很多。我很期待你送给我的惊喜，如果真的有的话。”秦玄奕很快便恢复如常，用平常聊天的语气同他说话，“要是我的耐心告急，可不好会不会继续让你们在外面瞎闹下去。”

　　话音落下，刚才退到一旁的工作人员再次出现，当着他的面不留分毫余地将雪煤拽走。

　　没有一丝犹豫，林赫炎当即冲过去，却被一道硕大的身影挡在半路。

　　“这个结局你眼熟吗？”秦玄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充满兴味，“你知道我会在什么时候把你们关起来？”

　　这是在用雪煤暗示他们，又在隐隐嘲讽他们知道未来却不会改变……

　　耳边传来雪煤求助的嘶吼，他再也顾不上理智，一拳挥向这个恶魔。

　　然而即便他受过训练，也敌不过天生更具优势的秦玄奕。拳头被轻易拦截在在半路，不管他怎样使劲都难以撼动分毫。

　　“力气变大了？”秦玄奕游刃有余地发力，像是在感叹今天路边的小狗又长胖了似的轻松，连手臂的肌肉都只停留在绷紧的阶段。

　　“怎么？”他救不了雪煤，就连自己也陷入困境，根本无法挣脱这个从小练习拳击的男人。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可惜。”秦玄奕像是玩够了玩具，一把松开手，躲开不遗余力的拳头。

　　“可惜什么？”林赫炎自知发泄无用，暗自揉了揉被捏得发痛的手指。

　　“当然是可惜我当初特地在医院给你配的药，否则你情绪还能稳定点，不要总是这么冲动。”

　　“你的手段也不过如此，要是真对自己的掌控力有信心，何苦额外研制药物？KTV里的粉末也和医院有关吧？你放心，等排查完医院就轮到你了。”

　　两人一问一答，谁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看穿自己的。

　　“哈，那你大可以试试，只要你不担心你的那匹马就好。”

　　“你用他威胁我？”林赫炎深知这场谈判本就没有公平可言，表面仍波澜不惊地警告，“你要是伤害他，我不介意和你同归于尽。”

　　秦玄奕只是再次哼笑一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生气的样子很像奓毛的小猫咪？”

　　林赫炎顿时愣住，却不是因为这句嘲讽意味十足的话语。

　　他想到了檀楚煜每次骂他的模样，还有自己故意惹对方生气的场景，不得不承认，确实挺可爱的。

　　“你放心，我怎么舍得伤害我的爱人呢？他喜欢的东西我一定也会保护好的。”秦玄奕给他送了个飞吻，随后转身离开，光着上半身的模样极具冲击力。

　　很快下人便围了上去，替自己的主子擦拭身上的污垢，将他投向远处的视线全部挡住。

　　似乎是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恶意，秦玄奕背着身子向后挥手大喊：

　　“下周六是试航日，一定要记得过来啊！”

　　“试航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檀楚煜坐在床边，一边分心思考对策，一边把装委屈扑上来搂腰的小兔崽子往地上按。

　　“可是我去应付人真的好累啊，让我抱会儿都不行吗！”林赫炎一屁股坐回床上，开始在上方打滚。

　　无奈叹了口气，檀楚煜心知这是被人逼疯了现在开始撒泼发泄了，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能空出一只手给猫当毛线球玩。

　　“你的意思是，秦玄奕把雪煤抓走了，承认早就发现我们俩的事，并且和哥哥的死有关，还一手操控我们进入秦家的大学，同徐家一起研制了很多药物……简直是罄竹难书。”

　　“嗯。”林赫炎掰弄他的手指，揉搓脆弱的关节，看着上方渐渐泛起鲜艳的红色，“我们基本确定他做的所有事情，只差最后开启证据的钥匙。”

　　“不知道只剩下这几天，我们还能不能找到，如果不能的话……”

　　“那就走吧。”他们异口同声，随后看着对方蓦地笑出声来。

　　“到时候得用点手段把雪煤弄出来……”

　　“嗯。”

　　檀楚煜将自己的手掌心贴在林赫炎的上方，望着从长短再到指甲无一不相同的手指，心中只觉得没由来的庆幸。

　　好在他们都还有彼此。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他都感谢这面无形的镜子，将另一个自己带到面前。

　　“苗吟舒他们不是在调查医院吗，没发现制药的地方？”长久的对视间，林赫炎忽然打破氛围。

　　檀楚煜刚探进指缝间的手直接收回，并且结结实实地捏了把林赫炎的脸蛋，还没等林赫炎大呼小叫，便将自己的手机丢给他。

　　“电话问问吧。”

　　“你们俩逛完商场，终于想起来找我了？”苗吟舒的语气轻松，他们却能听出其中难掩的疲惫。

　　“一直都记着你呢。”在林赫炎吃醋的视线下，他轻声回答，“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没什么，正事要紧。”苗吟舒似乎也懒得维持平日里的状态，公事公办道，“医院的事都查明了，现在只差最后收网。局里小年轻都乐坏了，年底奖金怎么用都规划得一清二楚。”

　　“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了？”

　　“是……”

　　“我刚才找公司财务要到了商场的财务报告，发现里面有一个很少见的材料。如果我们找到样本，你们能送去分析吗？”林赫炎忽然插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联系的。

　　“没问题。”苗吟舒一一答应要求，随后挂断电话。

　　外人纷扰的声音再次结束，房间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我们能走到现在，苗吟舒不可或缺。”檀楚煜疲惫地靠在林赫炎的肩膀上，“好像没有哥哥和苗吟舒，我们什么都做不到。”

　　林赫炎拿来枕头垫在他的腰后，顺势搂着腰说道：“你别忘了，就是因为我们的存在秦玄奕才放手让我们调查的，换成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给机会。再说了，KTV是我们俩一起打配合的，医院也是你想到的线索。作为普通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檀楚煜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向下滑了一点蜷缩在林赫炎的身侧，用手指戳了戳某个捣蛋鬼的腰，见到对方同样缩了下身子，这才满意地说道：“你说的是，不过说来也巧，你回来以后再也没吃过那个药。谁能想到那个药并不是救我的呢？明明秦玄奕已经完全掌控我的人生，让我死心塌地地爱上他，他居然还要求稳。”

　　“嗷！”

　　说到生气的地方，檀楚煜忍不住掐了下林赫炎腰上的软肉，害得人再次叫出声来。

　　“你怎么总是这么对我。”林赫炎委屈巴巴。

　　“你对我下手不是更重。”檀楚煜仰起头点了下脖子上的某处红痕。

　　瞬间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林赫炎涨红了脸撇过头不说话了。

　　两人沉默片刻，檀楚煜再次出声时嗓子显得有些沙哑：“我希望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我一个人，我根本不爱他……”

　　话音未落，林赫炎忽然掀开被子转身撑在他的身前，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眼神专注而认真。

　　“跟我念：我会好好活下去，会成功报仇，陪林赫炎走完剩下的路。”

　　那双漆黑的眼眸幽深得仿佛能将整个人都装在其间，连带所有难以言说的情绪和感情都蕴藏其中。

　　轻叹一声，檀楚煜握住那只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的手，缓缓复述：“我会活下去的……”

　　只是他们都清楚，时间真的不多了。

　　因为在刚开口的瞬间，檀楚煜便因体力不支沉沉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