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疯狂的我缠上》亭灯

125、轮回之中的我们

　　“什么？”檀楚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什么，你不是说你后来去找秦玄奕了吗？”林赫炎抢过吃完的冰棍，手腕一抖，冰棍华丽地落入远处的垃圾桶内。

　　“你真是……”檀楚煜完全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能长舒一口气。

　　算了，最开始难过的心情荡然无存，真是多亏这不知轻重的臭小子。

　　“我觉得他是唯一一个能够理解我的人，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莫名其妙。当时我受到的排挤远超能够承受的范围，说来挺可笑的，成年人的霸凌远比小孩还要直接。

　　如果只是像小时候那样孤立我说闲话造谣什么的，我可以无视它们，还会有老师在背后给我撑腰。但在那里，就连我的成绩都会被无理由篡改，做实验永远有人暗中使坏，课表被人为更改，班级通知永远轮不到我……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指使，越是难受越想吃更多的药平复情绪，最后他见我状态太差，顺势提出让我退学的建议。”

　　他喘了口气，发现林赫炎偷偷勾着他的手指，没有整只手摸上来。

　　才不是担心被他骂，分明是因为太热了不想贴太紧。

　　心里莫名一阵好笑，他接着说道：“大一结束的时候，我直接住进他的别墅，由管家照顾。秦林两家正式合作，海上游轮正式起航。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每天没有生活重心，在太阳升起的时候起床，然后静静等待太阳落下月亮出现。偶尔秦玄奕会过来看看我，吃两口我做的饭，然后又走了。有时候他不理我，我还会觉得是他太忙了，总之理由挺丰富的。

　　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可惜，要是多关注下游轮的消息，现在也不会太被动。”

　　“不可惜的，你光是活着都很累了。”林赫炎说道。

　　“是啊。”檀楚煜望着平静的湖面，一艘艘主题小船停在岸边，还没有投入使用。拦在半路的铁皮墙外，水上乐园高耸的滑梯初具雏形，“我们好像和水有点孽缘。”

　　林赫炎噗嗤一声笑了：“水利万物啊，要不是被人为陷害，我们早就是游泳健将了。”

　　脑海里浮现出两人一起在泳池玩水的景象，檀楚煜不自觉勾起嘴角：“要是我现在把你推下去会怎样？”

　　“那你得忍受一个浑身都是水草和泥巴的人陪你回去了。”

　　“那我还是冷静点吧。”他捏了捏林赫炎的脸，偏头靠在对方肩膀上，也不管热不热，“……我一直以为他爱的是我，就算不爱我，还有婚约让他和我永远在一起。所以知道他和别人订婚而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时候，我感觉天都塌了。”

　　“所以你偷偷跑到海边去了？”

　　“嗯，然后被那群好兄弟灌酒灌到神志不清，不小心就掉海里了。”

　　“那你好像还挺傻的。”

　　“傻吗？要是没死掉，我怎么可能幸运地碰到你。”

　　说到这里，两个人默契地停顿片刻，明明只是在随口聊天，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以前是不是说过……”檀楚煜说道，“我身为学生的时候，还有一个檀楚煜在我身边？”

　　林赫炎静静地看着他，像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他莫名想起前些天做的梦，梦里他还是林赫炎，想要向另一个自己求救，但得到的答案万分消极。

　　“难道这不是我的错觉？”他详细描述出梦境，只觉得心脏鼓动，好像有什么快要跳出胸膛。

　　“这么说来，当时就有另一个你存在，只是你从来没有见过他……”林赫炎皱起眉头，压下心中的无名火，“他要是真实存在的话，你不可能没听过这个名字。我提醒过你的，不是吗？”

　　“可你不觉得这有点自欺欺人吗？如果我真的想要隐藏自己，肯定不会暴露多余的信息。”

　　林赫炎撇过头，只给他留下一个看似思考实则逃避的背影。

　　莫名觉得好笑，檀楚煜伸手掰回他的脑袋：“你在和自己置什么气，跟仇人生气就算了，连自己做的事都嫌弃上了？”

　　那张脸委屈地皱成一团，林赫炎小声嘟囔：“那才不是我，我可不会逃避……”

　　“是吗？”他安抚地拍了拍脸，轻声道，“倘若知道反抗注定失败的话，你还会继续吗？”

　　“我……”

　　“我们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人，要是始终无法成功，早晚会放弃抗争的，之前我们不也商量过吗？再说了，如果不是上一次失败，我也不会碰到你。”

　　“可我们都是一个人，碰到谁不是一样的……”

　　话音落下，檀楚煜只是看着林赫炎笑，分明知道对方的回答，却始终不说话，只等他主动开口。

　　“好吧。”林赫炎没骨头似的贴在他的半边身子上，“我知道，就算是同一个人，也会因为经历不同，被塑造出不同的性格，出现略微差别。”

　　“那你爱的究竟是现在的我，还是任何一个出现在你面前的自己？”

　　檀楚煜的话像是被融进风里，从远处缓缓送来，不等他回答，又飘向远处，虚无缥缈再也找不到答案。

　　爱上自己确实是一件很离经叛道的事，他们同时想道，世人会给很多恋爱的方式归类判断，却独独无法定义这件事。

　　因为它只取决于个人，旁人无权置喙。

　　也许有的人爱的是自己独独一人，有的会像他们这样，希望出现另一个自己陪伴自己，还有的只爱特定条件下的“我”……

　　标准随时在变化，谁又能说清楚这些复杂的情情爱爱呢？

　　“至少，我现在只明确一点。”就在檀楚煜以为这个话题即将被揭过时，林赫炎蓦地开口，“我喜欢的是我，也是和我拥有共同回忆的你。”

　　远处的过山车上倏然传来一阵惊叫，犹如内心激动的呼喊，将世间的杂音全部清除，只留下这唯一一句令人心动不已的话。

　　檀楚煜呆愣许久，直到视野中的人逐步逼近至面前，在眼皮上方轻轻留下一个吻后，才后知后觉地眨了下眼。

　　“怎么了，难道你是在想拒绝我的话吗？”林赫炎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咳！”檀楚煜重重地咳嗽一声，“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还得感谢那个不作为的自己，不然你也遇不到我。”

　　“这是注定的缘分，只有我们是不一样的。”林赫炎不以为意地说道，“那时候另一个我选择放弃，我不会感谢他也不想记恨他，他这么做一定事出有因……”

　　说到这里，两人视线交汇，彼此的眼中映照出同样因吃惊而放大的瞳孔。

　　“如果那个‘檀楚煜’存在，那在‘檀楚煜’成为‘檀楚煜’以前，他又会是谁……”

　　他们向自己发问，在炎热的夏日惊出一身冷汗，哪怕答案呼之欲出，也不敢主动承认这一点。

　　“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有两个我同时存在……”檀楚煜紧紧攥住林赫炎的手，两人几乎颤抖到控制不住力道，即便关节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每一个‘林赫炎’在自己的世界死掉以后，变成下一个‘檀楚煜’活在全新的世界，而在那个新世界中，还会出现‘林赫炎’……”林赫炎说道，像是在诉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两个人在不停轮回循环，前一个死掉以后，新的会前赴后继地顶上来。”

　　“你说……要是‘林赫炎’成为‘檀楚煜’了，原本那个‘檀楚煜’会去哪里……”

　　留在原来的世界继续生活，还是因为结局惨烈选择自尽，亦或是那个世界本身不复存在……

　　前两次重生后，他们不仅没有消失，还保留了原先的记忆，但假如意外出现，他们终将走上前人的老路……

　　林赫炎的心几乎沉到谷底，可他深知不能再用不确定的未来干扰现在的心态，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如果是同样有系统的秦玄奕，你觉得会怎样？”

　　听到这里，檀楚煜飞速运转成一团乱麻的脑子终于放缓一点。他顺着本能回答：“相对应的系统会消失，那个人失去特权后，结局是变成普通人，或者束手就擒，亦或是……跟我们一起重生。”

　　“对，这就是系统存档的意义，不是吗？”林赫炎缓缓松开两人的手，在泛红的皮肤上轻轻擦拭，缓解真相带来的焦虑感。

　　“对我们来说，这个世界就是个巨大的游戏。游戏角色死亡后，存在于坏结局存档的所有角色会被彻底放弃，新建存档的角色会重新将过去的事件经历一遍，直到又一次打出结局。”

　　檀楚煜深吸一口气，诉说时内心被荒诞感充盈，莫名觉得眼前的富有生命的景物都变成无机的代码，最终组成这个废物利用后的世界。

　　而他被分成两段，一段在世界线的前方探索，另一段紧随其后。每当置于后方自己死亡时，便会顺着世界线上的岔路倒退回至另一条分叉的线上，来到某个存档点，转变为前一个自己，接着向前行进。

　　直到后一人死亡离开，前一人来到线段尽头，原本的世界线走到终点……

　　为什么到他们这里时，偏偏是两个人一起重生？

　　“如果把我们两个人看作线条上的两点，前面的点在边走边画线，而后面的点在追随前人。”林赫炎解释道，“先前出事后，两个点分开行走，轮到我们的时候，是两个一起回来，原因是……”

　　“我们在同一时间死亡。”

　　他们同时说道。

　　就连他们本人都没有预料到，当初阴差阳错之下的誓言竟然正是他们重生的关键。